深夜,年烈把东风凛叫到了药谷开阔的后山,坐于亭下,品茗观星。
孤寂山野,只有二人。
“在东风时,我赠以金球花瓣托你照顾我三妹,那是交易。”
“照顾她,对我而言是使命。此次,我便是来求亲的。”
“求亲?呵呵——”
年烈讥笑了起来,就好像东风凛说了个笑话。
东风凛也不恼,执起茶杯看着远方模糊的山影,面色平静。
笑了好一会儿,年烈才止住讥笑,手摇折扇,面上神色不明。
“如此贸然来求亲,你好大的脸面。”
“聘礼我都备好,待明日年谷主出关,我自会同他说明。”
“我爹可不是我娘,那么好说话。”
“相信年谷主会尊重辛云的想法。”
“这么说,你这是十拿九稳了?”
“你可以这么理解。”
两人再次对视,依旧没有多友好。
年烈习惯性勾起痞笑,又是一杯热茶入喉:“那你可有真正的理解三妹的想法?比如,她是否答应做并肩王世子妃?”
“。。。”
东风凛没说话,似乎是没有想到答案。
年烈痞笑加深:
“是,她是答应嫁给你。但你要知道,我这三妹的想法异于常人,嫁给你,可未必就是你心中所想的那般,陪你回东风,相夫教子。”
“不论她想如何,我都陪着她。”东风凛说得没有丝毫犹豫。
“。。。”这回轮到年烈接不上话了。
上下又打量了一番东风凛,年烈这才放下茶杯,翘起二郎腿看向远方的黑夜:“你又能陪她多久呢。”
这话说得有些无力,甚至像是在问自己。
这话终于让东风凛神色变动起来:“你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嘁——”
年烈又是一声讥笑,难得开口解释起来:
“若是三妹不答应嫁给你,我还挺高兴。这也许说明她对自己的生死还没有把握,觉得自己还能活下去,不想让你也一起承担这份未知的痛苦。
如今,她答应嫁你,却还是没和云家相认,便是心中向死而想,嫁给你便是想了了你的心愿,不想留遗憾。”
“。。。”
“你可别不信,我这三妹从小心思就深沉,又是由我爹一手教导的,她什么脾气秉性,我比你清楚。”
说到了解辛云,东风凛还真的要排在药谷年家人的后头。
对此,东风凛并无异议。
翌日——
辛云从闺房走出,难得第一眼不见东风凛的身影。
倒是年桐拿着信筏等了很久的模样。
年桐把信筏给辛云让她自己拆信:“北月上加急送来的。”
打开竹筒制的信筏,里头除了信纸,还有之朗的一截发带。
辛云眉头一紧,赶紧看信。
见辛云看着信久久不语,年桐急了:“怎么样?”
“不太好。”
辛云将信给年桐,自己随即下楼找年烈。
北月上在信中写道,他们的队伍一直追到了西弦才算真正追上了上行宫的队伍。
本来他已经发现了之朗,几乎差点就能将他救出。
但他没想到,之朗竟然对他下了死手......
若不是上行宫人发信号撤退,他恐已成之朗的刀下亡魂。
而且,他念出了辛云的名字,之朗都没有丝毫反应。
“神智不明,但判若两人,浑身都透着极恐怖的冷血杀气。”这是北月上在信中对之朗变化的形容。
凭借辛云对北月上的了解,她相信他此言非虚。
上行宫人逃走后,北月上因为被之朗打伤,便算是完全跟丢了。
此信发出时,北月上已返程北月。
北月上身为权倾朝野的北月王爷,的确不能在西弦久留。
不过他留了夜魑门的人暗中继续追寻,一有发现会及时通知给药谷。
“可恶。”
年桐气得跺脚,赶紧跟着下楼。
辛云还没走到楼下,就被拦住了。
而拦下她的,正是当今药谷谷主,年游。
“年伯伯!”
辛云脸上出现了近期难见的喜悦之色,直接抱住了年谷主。
年谷主虽是个严肃脸,但眼中宠溺难掩。
年谷主轻摸辛云的小脑袋,同时握住了辛云的手脉。
“看来清心丹帮不了你了。”年谷主给出了结论。
“人生不留遗憾便好,不畏长短。”辛云笑答。
许是最近发生的事比较多,辛云体内的魔莲毒又活跃了。
“昨夜小烈跟我说了之朗的事,你可知,此行一去,体内毒素难控,恐是九死一生。”
“即便是不去,也难逃一死。之朗于我便是亲弟,我不能看着他置身险境。”
“。。。”
年谷主胸口轻叹,从怀中取出一药盒,里头便是他闭关数月给辛云炼制的药丸。
辛云接过打开,轻轻一笑,脸上有难得一见的释然:“果然还是不行呢。”
药盒里,是一枚残裂焦化的药丸,也是一颗失败的药丸。
这个药方,整个药谷的长老改了一年,试了一遍又一遍,都没有成功过,这已经是最后一版药方了......
不能说他们医术不行,只能说,这魔莲毒实在超过了他们的预料。
年谷主:“我觉得还能一试。”
“什么?”辛云一下没反应过来。
“说到用毒,药谷都及不上上行宫——”
年谷主说到这,辛云就明白了:“您想让我去上行宫解毒?”
“是。你同小烈此行,不仅要救回之朗,还要想办法让上行宫人为你解毒。”
这的确也是一条出路。
“。。。”辛云哑语,但并没有反驳。
如今辛云体内的魔莲毒已经难以压制,恐怕已经没法再等上一年去研究炼药了。
而且,辛云还选择要继续去救之朗,放弃了在谷中静养,也就等于放弃了最保险的治疗。
上行宫,的确是一条险路。但或许就是她能活下去的唯一生路了。
这,是一场赌注。
辛云将药盒还给年谷主:“年伯伯,这药便说还未炼好吧,我不希望爷爷和伯母他们为我忧心。”
“好——”
年谷主温柔地搂住辛云的小身板,给她围紧披风,两人一齐下楼。
两人都是见惯了生死的,谈话间难免觉得有些理智得过分。
但两人的父女情不言于表,其中的默契更是不用多说。
如果辛云此行注定再无归期,又何必让更多人去分担这份痛苦。
所以年谷主选择为辛云隐瞒。
楼下,东风凛正等着二人。
“伯父——”
“嗯。”
两人打起了招呼,辛云干眨巴眼一脸的不明。
年谷主先开口解释:“昨晚出关,我便同他见过面了。”
昨夜,年烈约东风凛去后山夜谈,其实就是为了等见年游。
“。。。”
看着东风凛略显得意的神情,辛云不禁笑了。
她仿佛看到了东风凛在对她说:这回你跑不了了。
也是,连年谷主都搞定了,两人的婚事也便是成了。
至于东风凛时如何搞定年谷主的,只有两人知道。
这是,男人与男人之间的秘密。
“走吧,去宗祠,我为你们立婚书。”
“多谢伯父——”
在年游面前,东风凛倒是规矩,跟在辛云身侧,满面春光。
来到祠堂,年夫人已带着三个子女等候着,云辰、寻径晖和秦古秦今也早已等候在此。
有笑意嫣然的,有泪眼婆娑的,还有咬牙切齿的。
但不管怎么说,全都来了。
年谷主一笔一划为两人立下婚书,两人当着家人们的面宣誓,写下自己的名字,摁下自己的指印。
而婚书见证人,辛云将笔给了云辰和年游,由两人签名。
整个过程很简单,也很宁静,却是异常的温馨。
没有嘈杂,没有炮响,却是满满的祝福和热泪。
辛云手上还带着出自将军府紫玉镯,东风凛指上还带着出自云府的墨玉戒。
十指相交,两人正式成为夫妻。
——******——
一家人一齐吃过饭后,辛云和东风凛跪别年氏夫妇,和云辰、年烈开始前往西弦。
云辰把云念冉托付给了寻径晖,东风凛留下秦古保护寻径晖和云念冉。
秦今也被东风凛留下,等之芳出关。
事情弄到现在,上行宫定然已经对他们警惕,他们一行人越少反而更安全。
看着四人离去的背影,年夫人已经泪目不行,埋到年谷主怀里哭。
“呜——夫君,嫁女儿的感觉真不好。”
“那韶歌也不嫁了吧。”
“呜——不行,她都快成老姑娘了。”
“。。。”
莫名躺枪的年韶歌抹抹眼角还带着离别伤感的泪花,赶紧开溜。
“哎,你别想跑,上回说的那个你见不见呐——”
年夫人已经带着泪痕去追年韶歌了。
其他人也散去,只剩父子二人。
年桐看着年游,神情有些冷漠:“老爹,那药是不是没成?”
“是。”
其他人不知道,但医术了得的年桐自是知道。若是那药会成,年游绝对不会放辛云离开药谷。
因为那药,必须要新鲜服用。所以年烈一来报辛云已回,年游就必须要做最后的步骤,开药炉定成败。
这点,年游知道是瞒不住年桐的。
“你三姐心性非常人,为父尊重她的决定,你也该明白,她对你的期望。”
年桐再怎么说还是个孩子,辛云实在不忍心,让他面对自己的死亡。
哪怕,只是可能。
“知道,啰嗦——”
年桐甩袖离去,圆坨坨的背影像是负气的小兔子。
眼睛也变得红润了起来,泪水直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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