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嗤——!”
本质是增生的骨骼、在失序的污秽之下被赋予了金属般的硬度。从夏洛手臂延伸而出的利刃尖端没入汞螅的右眼眶,随后被他朝左——狠狠拉拽!
在经历过一次蜕变之后,夏洛的身体素质得到飞跃性的强化,已经全面超越凡人。巨力加上利刃恐怖的锋利度,血肉、骨骼、眼球,没有任何事物能阻挡超过十分之一秒便被整齐地切裂。甚至没给汞螅以反应的时间,利刃已经从右至左、自右眼眶至左半边脸颊横穿,破开他的颅骨与皮肉而出。
汞螅脸庞上惊愕的表情僵滞,身躯缓缓软倒。与此同时,坠落声接连不断地响起,天空中残存的水银簇一个接一个的坠落,与包裹钟塔的半透明结晶亲密接触,摔碎成颗粒状的水银珠滑落,自平台的边缘处坠落。
伪装者挥舞着蜘蛛般的六条节肢稳稳落地,吃掉一只水银簇似乎并没有给它带去任何困扰,甚至还打了个饱嗝。夏洛在它头顶那枚稍显暗淡的赤红色宝石:赤精石上快速瞥了一眼,便收回视线,一边急促喘息着,一边以警戒的眼神凝视着倒在地上的超凡者,哪怕混杂着脑浆的鲜血已经将他脚下的结晶打湿,也没有一丝松懈。
超凡者的能力千奇百怪,秘术、仪术、秘遗物、座、蜕变后自带的超凡器官……汞螅在之前的战斗中只表现出了他操控水银和施毒的能力。他有没有藏着一手复活,谁又能说得准呢?
就在这时,脚步声自身后传出。不顾衣服被雨点打湿,自称预言家的青年微笑着走上平台,一边鼓掌,一边发出歌剧旁白般夸张的咏叹:
“虽说实力已经十不存一,但竟然能杀掉那个汞螅……不愧是你——”
尚不等话语说完,一根蛛矛已经如流星般穿刺而出,扎穿青年的后衣领,将他的双脚带离地面。
转过头,夏洛凝视着被吊在半空中的青年,眼神冰冷无情,如同在丈量对方的死亡。
目标灵性波动,极弱。目标状态,重伤濒死。目标所持秘遗物,无。目标威胁度判断:无。
自身状态判断,灵性残余1/3,身体机能疲惫,各器官状态濒临极限。唯我之座解除,感情阀门开启。
潮水般的疲惫自四肢百骸上涌,各部位传来明显的刺痛感,以眼球和大脑最为严重。压下心中一瞬间上涌的恐惧、后怕、愤怒等情绪,夏洛一边用力挤压着太阳穴,一边以冰冷的眼神凝视着被蛛矛高高吊起的青年,冷声问道:“你是……什么人?为什么我会在这里?”
半空中,青年似乎并没有自己的性命操之于人手的自觉,甚至还哑然失笑:“我记得我已经做过自我介绍了,我就是你知道的‘那个’预言家。至于为什么你会在这里……自然是因为‘铁心工匠’引导你来到此处咯。他可以越过我和守钟人达成交易,我自然也可以顺势而为,提前埋伏。”
预言家大大方方地将自己的计划剖析,夏洛却听得有些云里雾里。身为苏伊,他吞噬了“容器”的灵体,获得了他全部的记忆和气息。但铁心工匠的灵魂却只剩下一小半,其中蕴含的所有信息也都在之前以幻境的方式呈现,他对铁心工匠的计划,依旧知之甚少。
“……给我用局外人也能理解的方式从头到尾阐述一遍。”
“乐意之至。”双脚离地的预言家欣然点头,但却又无奈地摊了摊手,“话虽如此,时间上恐怕不容许我们磨磨蹭蹭了。”
……?什么意——
尚未来得及将内心的疑惑诉诸于语言。下一秒,脚下的平台……不,是整座钟塔,都开始剧烈的摇晃起来。清脆的破碎声中,包裹在塔身上的结晶浮现出明显的裂痕,一层层剥落。但显露出的并非是斑驳的塔身,而是混乱而癫狂、散发出炫目光华的漩涡。那漩涡之中汇聚着世界上一切已知、未知的颜色,一旦盯着中心看上一眼,就再也难以将目光转移,身躯逐渐化作不可视,灵体也遭到色彩的污染,沦落为疯神的眷族。
而那可憎疯神的名讳,早已通过那漩涡中心的奇迹之“镜”秘符文,昭告天下。
埃维拉·斯特雷奇·克劳里迪亚,万千疯狼之首!
全身灵性翻涌,夏洛凭借着自身的密度和苏伊的灵体强度竭尽全力移开了视线。他凝视着不远处开始闪烁起来的金色屏障,带着一脸茫然的表情,喃喃自语。
“究竟……发生了什么?”
他似乎错过了很多东西,但他不在意,如果可以的话,他巴不得飞得远远的,不要扯上任何关系。但现在的情况是,他现在想要逃跑,似乎有些……来不及了?
“我直接说结论。”预言家依旧是一副处变不惊的样子。他没有往漩涡的方向瞥上哪怕一眼,自然也没有受到污染,“灰狼公因为不听医嘱,在不合适的时候使用了不合适的药物,虽然推开了第五密度的大门,但是代价是自己陷入了疯狂之中。就像我之前说的一样,我们脚下的钟塔,现在已经成为了一个巨大的茧。疯神埃维拉和它的神国此刻就在其中孕育,等待着破茧成蝶的那一刻——到那个时候,谁都跑不掉,整个拜伦甚至西大陆都要完蛋。别打断,听我说完。”
挥手制止了夏洛的发问,预言家语速极快:“自从‘被’喝下那瓶药剂开始,时间已经过去了将近五个小时。即使灰狼公残存的理智再怎么拖延,也差不多要到极限了——疯神的国即将落于大地,构筑万千疯狼吞食血肉的乐园。到那时,你,我,还有钟塔下那群还摸不着头脑的官方超凡者……所有人都要死。”
他的语气轻松,仿佛隔着崇山峻岭、在诉说着海对面另一片大陆的人的死活一样。看着夏洛微变的面色,他的嘴角抑制不住地上扬,笑容愉快。
“当然,阻止这一切的办法还是有的……有,且仅有一个。”
“那就是夏洛你,去成为疯神的……大祭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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