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养儿为防老，可如果生的是你这样的儿子，宁愿不要。迟早有一天，你爸这条命会被你给弄没了。今天这一巴掌，我是替你爸打的，替你妈打的，你记恨我也好，不记恨也好，话我已经说到这了，你爱听不听。你如果有良心，就自己摸着自己良心好好问问自己，你对得起你爸吗？我学校那边还有事，我先走了，我明天再来，如果要是你爸在医院里再出了什么问题，你……自己看着办吧。”卓越姑姑对卓越一脸的失望，说完之后替卓越父亲把被子盖了盖，然后气匆匆地走了出去。
而卓越则再次泪如雨下，他姑姑说的这些很多事情他并不知道，他姑姑说的这些，很多事情他也并没有意识到，他从来没觉得自己这个儿子做的这么失败，做的这么过分，也从没想过，自己对父亲的伤害有这么深，自己有这么的不孝。
卓越扎心的痛，痛的无以复加，他不是一个不孝的人，相反的，他是一个非常孝顺的人。
卓越在自己姑姑走了之后，忽然一下噗通跪在了地上，重重地对着自己父亲磕了三个头，说道：“对不起，爸，对不起。”
“起来，你没什么对不起我的，儿子是我自己生的，我自己没教育好，无论怎么样都是我自己自作自受。我说了，你走吧，我不想再看到你。”卓越父亲冷冷地说道。
卓越不说话，就这么跪在地上。一直跪着。
而卓越父亲也是个倔脾气，任由卓越跪着他也是一句话不说，直到点滴快完了，卓越才慢慢地站了起来，摁着铃，通知护士过来换药。
然后就一直坐在床边陪着自己父亲，而他父亲却是一直都没有理会他。
一直到了晚上，卓越父亲终于才对着已经在边上坐了四五个小时，一直忙前忙后照顾他的卓越说道：“这里没地方住，自己去外面找个地方住，别在这坐着。”
“没事，爸，我就坐在椅子上就是了。”卓越帮着自己父亲把被子给盖了盖说道。
“你是不是脑子有问题啊，这么冷的天你在这坐一晚上？你冻不死还是怎么？自己出去找地方住去，我在这死不了。”卓越父亲骂着。
“爸，没事的，我穿了这么多衣服，不冷的，没关系，你睡吧。你肚子饿吗？我去给你打份粥来吧，你前面也没吃什么，要不，我去买点牛奶回来？”卓越问道。
“我又不是猪，我能吃那么多吗？”卓越父亲还是骂着，最后还是说道：“你要不走，自己把外套脱了，睡床上来，挤一挤，一人睡一头。明天你要么自己回家去住，要么自己去外面找个招待所住。”
“不用，爸，我真没事。”卓越看着这么小的病床，摇头道。
“你是准备让我起来给你一个人睡还是怎么？”卓越父亲冷冷地道。
卓越无奈，只能是把外套脱了，然后也躺在了病床上，与他爸一人睡一头，两父子挤在一张狭小的病床上。
卓越已经忘了自己有多少年没有与自己父亲这么睡在一张床上了，也忘了自己有多少年没有与自己父亲这么亲密过了。在他的记忆里，似乎从自己上高中之后起，就没怎么呆在家里，直到大学毕业之后回家上班，也是基本上一个人呆在镇上很少回家，即使回家也是与自己父亲不对付，两父子总是吵架，关系一直都不是太好。想到这些，卓越深深地后悔着。
卓越当天晚上就这么躺在病床上，几乎是一晚上没睡，就这么躺在病床上面，脑子想了很多很多的事。对于他来说，逼着他去做一些决定，实在是太过于残忍了。
第二天一大早，他就起来了，起来之后，自己出去给自己父亲打了早餐，然后打了水帮自己父亲洗脸，然后喂父亲吃了早餐，等到一切都弄好了之后，一直等到医生过来查了房，护士上班开始打点滴之后，他才跟自己父亲告别，然后走了出去。
出去之后，温倩怡的车停在了医院外面，温倩怡已经在医院外面等了差不多一个多小时了，给卓越一大早就打了电话，卓越直到全部忙完才出来。
卓越拉开副驾驶的门坐了进去。
“你爸好些了吗？”温倩怡问道。
“好些了，现在只要住院治疗，就基本没什么大碍，一周左右就能出院，只不过，今年过年肯定只能是在医院过了。”卓越说道。
“你昨晚上没睡吧？你看看，全是黑眼圈，眼睛都肿了。”温倩怡看着卓越心疼着。
“你也一样，也有黑眼圈。”
“嗯，我也没睡。”
“是啊，我也睡不着。”卓越点头。
“卓越，这是我连夜弄出来的离婚协议书，你看一看。”温倩怡从包里拿出一份离婚协议书，递给了卓越，而温旭则一直是一个人坐在后座上，拿手机看着动画片。
卓越拿着这份离婚协议书，一直犹豫着，最后才说道：“倩怡，难道非要离婚吗？难道这个事情就没有解决的办法吗？”
“那你告诉我你的解决办法是什么？”温倩怡问道。
“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等到时间长了，会好的。”卓越摇头着。
“时间长是多久？一个月还是一年？或者是十年二十年？”温倩怡问道。
“我……我不知道。”卓越有些语塞。
“我们都不是小孩子了，有些事情我们应该理性一点。我们其实从一早开始就知道，我们两并不适合，但是我们都太感性了，以为只要相爱，那就能在一起。可是，事实证明是错的。跟我结婚之后，你过的一直都不快乐，只是你一直都不说，你一直都在假装着快乐，我都看在心里，我也痛在心里。跟我结婚，你一直都在忍受着委屈，你也有愤怒，你一直都不快乐。我想改变，但是我改变不了，我改变不了什么。小旭是我的儿子，他是我的命，我没办法舍弃他，永远都不可能。”温倩怡说道。
卓越沉默着。
“你也舍弃不了你父亲，对于我们俩来说，这两个矛盾永远都协调不了，时间越久，我们俩的矛盾只会越来越深，真的等到那一天，等到我们俩之间从矛盾变成了怨恨，我不敢想象会有那么一天，而如果这么下去，似乎这一天会是必然的。与其等到哪一天我们两个变成了仇人再离开，倒不如现在就分开，起码，现在分开，我们俩之间留下的还是美好的印象，没了婚姻，起码我们还有爱情。”温倩怡继续说道。
“难道……难道就真的非要离婚，没有一点办法可以解决吗？我们结婚才半年时间啊。”卓越有些歇斯底里地道。
“我也不想离婚，你以为我想离婚吗？你知道我多爱你吗？你知道我多想就这么过一辈子吗？但是现在这个情况，你告诉我，我们俩怎么过下去？怎么过下去？你现在实话告诉我，你累吗？你真的还想这么过下去吗？我可以肯定地告诉你，我爱你，很爱，但是，我真的累了，我真的不想再这么过下去了，我累了，我再也坚持不下去了。你累吗？你还想继续过下去吗？实话告诉我。”温倩怡盯着卓越问道。
卓越打开窗户，点了一根烟，静静地抽着，很久之后才道：“我……也累了。我也没有力气再爱下去了。我很想知道，遇到这种情况，别人会怎么去选择？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一件美好的事情，最后会变成这个样子。”
“我也不知道，我如果知道，当初，我不会选择结婚，结婚只是害了你，也害了我自己。结婚这半年，带给你我的，不是幸福和甜蜜，带给你我的只是痛苦和煎熬。半年我们就都累成了这样，我们还能坚持多久呢？对于婚姻，我怕了，也累了，真的。”温倩怡叹了口气说道。
“是啊，婚姻，真是一件可怕的东西，如果不结婚，就那么一直恋爱下去该多好？”
说完之后，温倩怡沉默了，卓越也沉默了，两个人十分的平静，只不过是两个人的眼眶里面都满是泪水。
“签了吧，我们是该理性一点了，如果再感性下去，我真不知道我们俩最后的生活会变成怎么样。”温倩怡很久之后，拿过一支笔递给了卓越。
卓越接过了温倩怡递过来的笔，看着离婚协议书那几个字，久久没有动笔。
“离婚之后，你我……还能再见吗？”卓越忽然转脸问道温倩怡。
“不见，再见，只会是痛苦。我们俩第一次分开之后，如果我能做到我们俩不见面，或许我们俩就彻底断了，或许我们俩就不会有现在的痛苦了。如果分开，那就永远分开吧，相见不如怀念，永远不见，将会是最好的选择。如果再见面，你觉得会是幸福还是痛苦？”温倩怡问道。
卓越看着温倩怡，最后幽幽地道：“倩怡，虽然我不喜欢此刻理性的你，显得那么的不近人情，但是，你……总是对的。”
“我如果能够一直理性就好了，但是碰到你，我总是做不到理性，爱情是盲目的，而盲目让你我都付出了代价，明知道结果却还是义无返顾的往里冲。签了吧，让我们都解脱吧。”温倩怡长长叹了口气后道。
卓越再次点了一根烟，说道：“我出去抽根烟。”
说完之后下了车，打开车门，就靠在车身之上静静地抽着烟，看着医院里面进进出出川流不息的人群。
很久之后，卓越才把烟头扔了，打开副驾驶的门坐了进来。拿过笔，翻到了离婚协议书的最后一页，就准备签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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