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慕婉的父母先出了咖啡馆,上了他们自己的车,先回家去等卓越。卓越知道他们家在哪,跟他们一起回去,就显得太过刻意了。
而卓越则是借口去洗手间,终于放开自己,痛痛快快的哭了一场。他是为自己哭,因为自己的无能为力;也是为苏慕婉哭,那么单纯、不顾一切想要爱情的女孩子,最终却要由她最爱的人来亲手葬送她的爱情。也为了他们还没有开始就结束的爱情哭。
卓越哭了好久,直到眼泪终于释放完,才从卫生间里出来。咖啡店里放着的是怀旧的老歌,邓丽君的《我只在乎你》,卓越站在洗手池边,一遍遍拿冷水泼着脸,听着邓丽君甜美的声音在唱着:“如果不是遇见你,我将会是在哪里,日子过得怎么样,人生是否要珍惜……”
卓越呆呆地听着歌,如果苏慕婉没有遇见他,现在也许还是无忧无虑的,在父母的庇护下生活着,也许已经跟一个真心爱她的人结了婚,甚至于有了自己的孩子,跟任何一个富二代女孩的生活没有什么两样,也不会有这样的痛苦。
而他如果没有遇见苏慕婉,也同样不会有今天这样的遭遇和痛苦。但是卓越很确定,非常确定的一件事情是,即使是这样,他也绝对不会后悔遇见苏慕婉,因为缺少了苏慕婉,他人生的这一段将会是死水一样毫无波澜,没有任何的色彩。唯一他不希望的,只是给苏慕婉带来这么大的伤害。如果可以重来,他还是会选择认识苏慕婉,但一定是在一个她看不到的角落,默默地守护着她和她的幸福。
卓越在水池边,被一首老的不能再老的歌触动,再度流下了眼泪。
卓越开着车,独自往苏慕婉的家。他来过几次了,但是没有哪一次是这样的心情,一路上卓越都在看着路两旁,想要把旁边的风景都牢牢记住,这辈子他不会再踏上这条路了。他甚至希望这条路没有终结,就让他一直这么开下去……
终于还是到了苏慕婉的家,那一栋栋豪华的别墅,再一次刺痛了卓越的眼睛,曾经他作为一个屌丝,会感叹一句,什么时候能有钱住上这样的大别墅就好了。但是现在,在他的眼里,这些别墅就是一个个牢笼和坟墓,囚禁了慕婉的自由,埋葬了他们的爱情。
佣人大概是已经从先一步回来的苏慕婉父母那里知道了消息,所以卓越一过来,就立刻拉开门,很是恭敬地请他进来。
而苏慕婉的父母正坐在客厅里,还都是愁眉不展的样子,看见卓越进来,苏慕婉的父亲连忙故意很大声地说道:“小卓啊,你来了啊。”
很明显,这是想让慕婉听到。卓越不由自主地往楼上看了一眼,苏慕婉应该此刻就在楼上。
“快请坐。”苏慕婉的父母招呼着他坐下,然后又是叫佣人倒茶。卓越摆摆手:“不必了,我上去看看慕婉吧。”
他一刻都不想在这屋子里多待,只想赶紧见到慕婉,见她最后一面,跟她说完那些撕心裂肺的话,然后转身离开。
苏慕婉父母对视一眼,有些尴尬,然后苏慕婉的父亲说话了:“那个,小卓啊,明杰这时候正在楼上跟慕婉说话呢。你要不等等?”他满是歉意地低声说道:“抱歉啊,我们也是回来才发现明杰他已经来了。他最近基本上每天都会抽空来看慕婉。”
卓越愣了一下,随即想到,这是苏慕婉最伤心难过的时候,郑明杰自然是不可能放过这样的机会,想要趁虚而入。
而此刻楼上也隐隐约约传来说话声,几个人都不约而同地抬头望楼上看,之间二楼门半开着的那间,应该就是苏慕婉的卧室,说话声正是从那里传来。
“你别说了行不行,我一个字都不想听……”这是苏慕婉的声音,很无奈也很不耐烦地说道:“你走吧,我真的不想见到你,麻烦你以后不要来我们家行不行?”
“慕婉,这个事情我必须向你解释清楚,你真的是误会我了。我知道你心里还喜欢着卓越,但是我不介意,我可以等,我已经等了你二十多年了等你长大,我一直的梦想就是跟你结婚。就算你现在不喜欢我,但是最起码的,我们从小一直到大,我对你真的是尽我所能,最起码的,我们可以像兄妹吧?你不能听卓越的一面之词,就认为我是个坏人吧?难道二十几年的时间和感情,还比不上你认识两三年的人?”郑明杰的声音听起来很委屈也很伤心。
“你难道忘记了我们从小一起长大的那些时光,所有的东西都拿来分享,还有在国外,每次放假我都会去看你,想要见到你……”
苏慕婉似乎是心软了,沉默了好一会,但是很快又说道:“不管你是什么样的人,对我来说都不重要了,这辈子我不会再爱上别的人,所以你说再多做什么都没有意义。我现在心情也很不好,不想见到任何人,请你离开。”
苏慕婉的父母还有高琴都说过,苏慕婉在家里连话都不说一句,估计也是被郑明杰彻底惹烦了,所以一向温顺的她,说话也丝毫不客气。
卓越转过头,对苏慕婉的父母很郑重地说道:“之前说的话,关于郑明杰这个人,麻烦你们真的要认真去调查一下,就知道我没有说假话。慕婉她再任性,也是个成年人,有着分辨是非的能力,她对郑明杰的态度的转变,不是没有原因的。”
苏慕婉的父亲神情凝重地点了点头:“行,谢谢你的关心,等慕婉好转起来,我会认真地去好好调查一下他。”
这边楼下正说道话,就听到楼上又说了不知道什么,郑明杰大概也是火了,没再说话,好像是把什么东西重重放下的声音,然后就是一阵脚步声,只见他从房间里出来,重重地把门带上,脸色很是难看地走下楼来,随即是看到苏慕婉的父母都坐在客厅里,连忙换上一副笑脸:“叔叔,阿姨,你们都回来了啊。我来看慕婉好点没。”
卓越也算是佩服郑明杰,也明白为什么苏慕婉的父母会那么信任郑明杰,不知道他真实面目是什么样,单看他那诚恳而又谦和的笑容,的确是没有人会想象到他背地里有多少龌龊的心思。
然而接着郑明杰就看到了卓越,顿时脸色就变了:“你怎么会来这里。你把慕婉害成什么样了,你还有脸过来?”他一副义正辞严的样子,好像卓越就是伤害了苏慕婉、活该千刀万剐的罪魁祸首。
“这里是慕婉的家,不是你的家,我来不来不需要经过你的同意。”卓越冷冷地说道。
“你……”郑明杰眼里头简直要喷出来火了,但是他又不敢真的和卓越撕破脸。
苏慕婉的父亲连忙站起来打圆场:“明杰啊,坐下说话。小卓是我们请过来的,也就是为了解决慕婉的事情而来。你们就不要再相互误会了。”
卓越看都不想看郑明杰一眼,也不想跟他说任何话。既然苏慕婉父亲开口了,他说道:“那现在慕婉一个人在上面,我就先上去跟她谈谈。”说道,径直走上楼去,底下郑明杰还在焦急地跟苏慕婉父母说道什么,但是他一个字都不想听,也根本听不进去。此刻他的心里只有苏慕婉。
卓越沿着楼梯一步步走上二楼,离苏慕婉越近,他就感觉呼吸和心跳也越来越沉重。这还是卓越第一次踏足苏慕婉的家里面,所有的陈设并不显得十分豪华,但是一眼望去就感觉到处都彰显着品位,这的确不是仅仅财富可以堆积起来的。而这一切,也都给卓越一种无形的压力。
卓越也没有心思去打量这些,他拖着沉重的脚步,径直走到了苏慕婉的房间,轻轻转一转,推开了门。
而与此同时,他也听见身后的脚步声,跟着他上来,走进了旁边的房间。卓越知道,那是苏慕婉的父母。
苏慕婉的卧室床头摆着一大束鲜艳欲滴的玫瑰,不用说肯定是郑明杰带来的。
“麻烦你不要再来了行不行?我都已经说过了……”苏慕婉躺在床上,一听见动静,以为是郑明杰去而复返,直接很不耐烦地转到对着墙的一边。
卓越感觉好像好几个世纪没有见到苏慕婉,也没有听到她的声音了,此刻终于听到,但是也是最后一次了。卓越眷恋而贪婪地看着床上那个身影,房间里的每一寸空气,都带着苏慕婉身上独有的体香,卓越用力地呼吸着,好久才说道:“慕婉,是我。”
苏慕婉的身影一颤,随即转过身来,不可置信地看着他:“我一定是做梦吧,卓越,不可能真的是你。”
她痴痴地看着卓越,忽然间笑了:“一定是我太想卓越了,所以以为是卓越来了。可是真好……只要能见到卓越就好,不管是真的还是假的……”她笑着笑着,眼泪却不断地流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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