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腿这时候要是好好的多好,兄弟俩到夜市,找个摊子点几十串肉串,叫上一打啤酒,一边喝一边骂,什么痛快话都吼出来,酒醒后又是一条好汉。那样的记忆已经是多少年以前了,为什么路越走越长,烦恼的事情越来越多,可以发泄的方式却越来越少。
而他是个男人,什么事都还能硬扛着,可是高琴呢?一想起那满车的哆啦a梦,想起高琴当时那种黯然的眼神,卓越就恨不得给自己一刀。
他终于切切实实地知道,人的确不能轻易犯错误,虽然除了他和高琴,他和高琴,谁也不是有心,也就只犯过那一次的错误,没有人知道,更没有人来惩罚他,可是良心里头的日夜反复的折磨,已经是最深的惩罚。
卓越苦闷之极,拧开了车里的音响,流淌出来的声音却是非常的熟悉而且亲近,徐冉冉的声音淡淡的唱着:“……谁是谁的谁,你是谁的谁,谁是你的谁,只有孤独才是自己的谁和谁……”
卓越几乎忘了打方向盘,他已经多久没有听这首歌了,这还是好长时间以前,苏慕婉刚刚知道他和徐冉冉的关系以后,知道他车里有这首歌,闹着要听,结果因为到地方了,也没有听完就终止了,结果这次一打开刚好就是这部分高潮。
那一刹那间,所有复杂难言的情绪都涌上心头,此时此刻,这首歌就是他内心最真实的写照。他现在有很多的朋友,也有了最珍视的爱情,可是孤独袭来的时候,才发现真正陪着自己的,还是只有孤独和自己。
也是这首歌,让卓越不期然地想到徐冉冉,不知道她在国外训练得如何,什么时候能够回来。等她回来又是什么样一番情景。对于她当时雪中送炭伸出援手贡献的三个亿股份的支持,卓越是感激在心。他知道以此刻两个人之间的差距,尤其经济上的,让他去回报徐冉冉,一来他那点拿出来,就让人笑话了,二来徐冉冉也不需要。
也许这个时候的徐冉冉,和他一样,需要的不是钱,而是别的一些更深层次的东西,比如内心的慰藉,比如默默无声的陪伴。卓越不由自主嘴角浮起一个笑容,想到他开车带徐冉冉偷偷溜到夜市,两个人做贼一样吃烧烤喝啤酒的情景。如果此刻徐冉冉在国内,他一定会毫不犹豫地打一通她的电话,问她有没有空,方不方便晚上出来喝酒。但是此刻她人远在国外,即使还是会接他的电话,但是想想,还是不要让徐冉冉无谓地担心。
自希望她能够早日归来,一切顺利。歌声里卓越又想起徐冉冉那时候说的话:最大的梦想,已经从原先的做一个大明星,让更多人听到自己的歌声,赚很多的钱,变成了回到原先卖唱的日子。
什么都不用管,什么都不用问,就抱着吉他专心唱着自己内心的歌。曾经卓越在答应她的时候,都觉得这个梦想未免太无稽甚至于太黯淡,但是现在经历了许多的风波起伏之后,他忽然间发现,其实这个梦想才是最简单也是最理想的生活。只是他还怀抱着一颗曾经的心,却离当初的生活越来越远了,也添了太多的身不由己。
不知道徐冉冉什么时候可以回来,但是卓越知道,当她出现在自己面前,要求自己脱下皮鞋和西装,抱起吉他跟她一起到大庭广众之下去卖唱的时候,自己绝对不会拒绝,因为那也是他对简单生活的向往。
卓越一边开着一边想着,这首歌被他直接按了单曲循环,来来回回放了许多遍。最后下车的时候,卓越搜索到徐冉冉的微博,刷了一遍最近的更新以后,在留言下面打出两个字,加油。
这也是他对自己的鼓励,和对生活的态度。不管发生了什么,都还会坚定地走下去。
卓越本来走进医院上了电梯的时候,都还是心事重重的,一直到快到刘三腿的病房的时候,他听见里头的动静,才不由自主地笑起来。
“你大爷个腿的,就不能使点劲?一百多斤的肉,全压在我身上,累也累死我了。”说话的是燕姿,而且还是气喘吁吁的,再加上话说的也有点暧昧,不知道的还以为大白天他们在里头就干啥关灯以后的事呢。
“燕姿,要不你累了就歇歇?咱们等会再来。”然后是刘三腿低声下气地说着;“这不是我大爷的腿,这是我的,我也想使劲,就是这个腿还是有点疼。”
这俩人说话,真是要多引人误会就有多让人想入非非。
“去你大爷的。”燕姿冷哼着,喘着粗气说道。“打架的时候怎么不疼呢?这会走走路就嫌疼了喊得跟孙子似的?”
从窗户看过去,病房里头,燕姿扶着一身病号服的刘三腿,正在练习着下床行走。刘三腿腿骨骨折,算是挺严重的,这就能够硬撑着下床走路,看样子恢复的还不错,不过也还是心急了点。
但是这都不算啥事,最主要的是听俩人说话那口气,再看这时候紧贴着跟搂搂抱抱也差不多的姿态,卓越是傻子也知道,这两个家伙总算是没那么别扭了,而且看这样子,是复合了?
“大白天的,你俩注意点影响行不?这就开始运动了?”卓越慢悠悠晃到门口,故意一脸坏笑地说着,“我在走廊上就听到那激情忘我而投入的声音了,真有点重温当年激情岁月的感觉了啊。”
“卓越你大爷的。”燕姿再怎么女汉子,那也还是个女的,被卓越这一通挖苦,直接把刘三腿往床上一放,拿起枕头就对着卓越扔过去了。卓越一手接过来,走进来的时候放回到床上,然后把自己买的水果牛奶放下,看着刘三腿挤了挤眼睛:“三腿,腿好了?运动也要适量啊,悠着点,革命的本钱还是得把握好的。”
刘三腿也有点汗颜:“得了卓越,别开玩笑了。”一边对卓越使着眼色,偷偷地把眼神往燕姿那边递,卓越一看,燕姿还是板着个寒霜似的脸,顿时就明白了,估计俩人虽说坚冰化了,但是还没真正地复合。那他这个玩笑,是开的有点超前了。他吐吐舌头:“来,大娘,把水果削了。顺便帮我也削一个,咱也是伤员病号。”
“滚你大爷的!”燕姿直接就要下脚了,看看他的胳膊,白了一眼问道:“怎么样了?好点没啊?慕婉怎么没跟你一块过来?”
“她有事忙去了。这几天真是忙啊你不知道。”从一开始,收购亚美股票的时候,燕姿跟刘三腿就掺和进去了,所以这些事情,卓越也从来没有瞒过他们,再说他胳膊上那么长两道口子跟背包拉链似的,瞒也瞒不过,所以最近这些,跟郑明杰的争斗,到现在的打官司,基本上也都跟他俩说了。
“最后的结果怎么样?”燕姿一边削了个苹果,卓越刚要伸手去接,她却拐了个弯,递给了刘三腿,看的卓越直瞪眼睛,却又无可奈何,只能清清嗓子,把他和苏慕婉跟郑成文之间达成的协议,以及最后的终审结果,都跟他们说了一遍。
燕姿跟高琴的反应差不多:“这事情我觉得你跟慕婉不妥,就不该心慈手软,说股份固然重要,可是现在郑氏都已经什么德行了?你想想以你的本事,能把亚美一步步夺回来,把郑氏打击成这样,现在胜券在握,有什么好怕的?你先把小的收拾干净,再把老的给扳下去,不就彻底没了后患么?股份到时候不也顺理成章就拿回来了?你现在心一软,给他一下子改成个二十几年,那种人你还指望他知恩图报?万一出来再咬你一口,那时候你防不胜防的。”
卓越咬着苹果,直接翻起了白眼,懒得理她。他当然知道燕姿是为他好,说的听着也在理,就是可行性,实在不高啊。
刘三腿笑着接过话:“其实我倒是同意卓越的做法。我也上网查过郑氏,毕竟是那么大的规模,就算这次受到重创,但是也不可能一下子垮台,或者说怎么样。卓越现在跟他们对着干,实力还是相当悬殊的。如果这个股权不收,不跟他们和谈,那郑成文想必会恼羞成怒,把所有这些股权集中起来,拼死一搏地来对付卓越和慕婉,到那时候就危险了。而且卓越虽然说现在情况确实不错,但是之前也是付出了很多的代价,再让他去冒险,也是没有太多的资本了。倒不如鸣金收兵,先休养一段时间,真要报仇,那也是以后真正能力足够了再说。穷寇勿追,到什么时候都还是有道理的。”
经历过种种的事情以后,刘三腿现在也比以前沉稳许多,虽然没有说的太详细,但是也都在点子上。燕姿不高兴地递过去一个削好的苹果:“说的倒是都有道理,怎么用到自己身上的时候,就不是那么回事呢?”
“我那是……不也是形势所迫么,那时候我是穷寇。”刘三腿这些日子以来,被燕姿一逮到机会就得拿跟惠宜那一架来说事,再无语也习惯了。他说的也没有错,那时候他不反抗,就是鸡飞蛋打,或者任人宰割,总之都是一个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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