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顾问，我作为苏总特地请来的商业咨询专家，本身这个方案，也是我提出的，所以我来说两句。你们曾经对亚美的贡献的确是有的，这个到什么时候，都是谁也无法否认的。所以当初老苏总也是做出了相应的回报的，我这里还有原始的股份授权书，老苏总分配给你们每个人的股份，已经很能说明情况了。此一时彼一时，你们的贡献跟亚美给你们的，早就已经扯平了，苏总现在出于道义，以及法律上的合同关系，还养着你们，已经差不多了。”卓越冷冷地说着。
一提到股份，刘文元张张嘴，说不出话来了。他的股份去了哪里，自己最清楚。
苏慕婉已经平静下来，本来两个人就是交替出场，所以卓越说完以后，她欢乐中神情语气：“刘叔叔，现在是关上门，就我们几个在说话。所以我也不想去跟你摆什么董事长的身份，就叫你一声刘叔叔。你是跟我爸一块白手起家的，那些功劳，我爸记得，我也记得，谁都不想撕破脸搞得那么难看，所以我也在想，在为大家争取一个，对于我们来说都能够接受的条件。”
接着，苏慕婉缓缓地说出了他们的补偿换取内退的事情。这也是原先他们商议好的，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先把态度摆出来，商业顾问的事情，没有任何上来的余地，是必须这么干。然后再由苏慕婉出面去谈内退的事情，软硬兼施，再加上在苏永贵的最后授意下，作为他们内退条件的补贴，已经是相当高了，继续留下来，再混下去也不过如此了，然后让他们自己去算这笔账。
其实大家心里头都明白，苏慕婉公布商业顾问的新规，就是等于摆明了要搞他们，而这些人无论是于情还是于理，都占不到任何的便宜，也知道不可能因为闹一下就去改变这个结果，毕竟当初把苏永贵推下台，这个心结换成谁都会记得。而他们肯推刘文元做代表单独来谈判，其实也是等于已经妥协让步了，接下来只不过为了讨价还价，上来一个更好的价格罢了。
听苏慕婉说完，刘文元长叹一声，不甘心地说道：“苏总，真的不能更改了吗？真的非要把我们这些老伙计都赶走吗？老苏总他现在颐养天年，难道就这样把我们打发了？”
“老苏总他退了就是彻底的退了，不再过问任何关于公司的事情，这个决议也是我们经过股东大会商讨后的决定。而且这样的条件，也足够你们安享晚年了。刘叔叔，你也是看着我长大的，你女儿也跟我差不多大，如果让她来挑这个担子，我想你也于心不忍。”苏慕婉不动声色地说着，她已经听得出来刘文元的动摇，所以即使刘文元再度把苏永贵拿出来说话，她也硬生生忍了。
最终刘文元叹了口气：“苏总，我只是作为大家的代表，只能在两边互相传达一下意思，至于具体的他们同不同意，我做不了主。”
“我知道，就请刘叔叔把我的话清楚明白地问大家讲一下，如果有什么疑问，随时可以来找我。”苏慕婉很镇定地说道。
但是当刘文元走出去之后，苏慕婉发了一下呆，随即小声地说道：“卓越，把门关一下。”
卓越看见她脸色苍白，知道她心里头不好受，刚才的那一番对峙，是以前的她根本做不到的事情，但是对于此刻的她来说，也还是难以承受。苏慕婉即使成长了，能力上有所强大，但本质上的天真善良不会改，让她亲眼直面人性的卑劣、对利益的无穷尽的追逐，还是一件非常艰难痛苦的事情。
关上门以后，苏慕婉直接扑到了卓越的怀里，卓越赶紧抱住她：“慕婉，你要是觉得难受，就哭一下。把你的水龙头打开，那些坏事情、不好的情绪，就随着眼泪冲掉就算了。”他能够感觉到，苏慕婉明明是已经非常的难过了，还是强忍着不让眼泪流下。
“我不哭。”苏慕婉不停地深呼吸，“这里是公司，那么多的人在外面，我不能让他们看到我狼狈脆弱的样子，否则刚才的功夫都白费了。尤其刘文元那些人，看见以后会觉得我其实还是个纸老虎，会更凶猛地反扑。”
“慕婉，有我在，你不用这么成熟这么坚强，偶尔哭一下没事的。”卓越心疼地安慰着她。他多谢能够帮苏慕婉把所有的一切都分担过来。
苏慕婉好一会才说道：“我其实是挺辛苦的。”但是她努力睁大了眼睛，仰着脸不让眼泪掉下来：“我是替她们难过。你知道我为什么叫他刘叔叔吗？他说的没错，我都记得，之前我小的时候，我爸做房地产，那时候刘文元他直接负责下面的工程承建，有一次接到一个非常重要的项目，他跟我爸两个人直接吃住都在工地上的。我刚才提到他女儿，其实是因为，他女儿跟我一天生日。然后那次生日连我爸都不记得了，是他女儿给他打电话，闹着要过生日，然后他才想起来，匆匆买了两个一模一样的洋娃娃，我到现在还记得，是那时候最流行的美少女战士。我爸开车带着他，两个人一身的泥灰，压根认不出来谁是谁，递给我那个透明袋子裹好的美少女战士，说了声慕婉生日快乐，然后赶紧又开车回家，给她女儿送过去。连在家吃饭的时间都没有……他是真的吃过苦，陪着我爸一起奋斗过的，而且也真的像铁杆兄弟一样，可是现在，不用那么吃苦奋斗，却一切都变了。刚才我看他的样子就知道，这些事他早就不会记得了。”
“我问我爸董事会的情形，我爸说到他的时候，那个表情，我一辈子都不会忘记，那是彻彻底底的伤了心。所以我很明白，为什么我爸在背后帮我出谋划策，可是我妈让他过来替我主持这个事情，他却始终不同意。原因并不是他已经离任，而是他已经没有办法再次承受那样的伤害了。”苏慕婉闭上了眼睛，“那些都是曾经跟我爸一起奋斗过闯出来的……也是我爸最信任的人，却一个个把最冰冷的刀子，插进了我爸的胸口……那种感觉，我想我明白。”
卓越抱紧了苏慕婉：“慕婉，你能做的都已经做完了，剩下的事情交给我。”他不能让苏慕婉再去承担这样的痛苦了。
苏慕婉摇摇头：“还没有完。刘文元老奸巨猾，他刚才走的时候说的你也听到了，无非就是为了拖延时间，去跟他们继续商量对策，他们不会那么容易死心的。”
“我当然知道，但是不用你管了。等下把单永鑫和财务叫过来，把这几个人的补贴，全部清算一下，然后把钱全部给我，要现金。”卓越说着。
“你要干什么？”苏慕婉吃惊地问着他。
卓越摆摆手示意她不要问：“你知道我不会携款潜逃的。还记得我跟你说过的吗，这些人就是钉子户。那我也只能用对付钉子户的办法了。”
“卓越，你不许乱来！”苏慕婉有点急，以她的社会经验，自然想不出来卓越会怎么办。
“我除了对你，什么时候乱来过？”卓越主意打定以后，心里头安稳了下来，转而对苏慕婉开起了玩笑。苏慕婉可没有他那么轻松，加上之前也见过光头，知道卓越的社会关系比自己想的要复杂，而且有时候也会用一些擦边球的手段，所以担心地说着：“卓越，我可以容忍他们去那个所谓的商业顾问中心养老，只要别来干扰公司的正常运营，或者抬高价码跟他们谈判，满足他们的贪婪。但是我绝对不能让你去为我做任何不好的事情。”
卓越汗颜：幸好他很多事情都是背着苏慕婉做的，不然苏慕婉知道了，还不得担心死。“想什么呢，我是要钱又不是要命，真打算用什么非常手段的话，还用花这么多钱吗？还有，把公司登记的员工信息，他们几个的都给我，包括内退的协议，也打印准备好给我。放心吧，我是直接拿钱去跟他们谈判。”
苏慕婉半信半疑，但是眼看卓越的态度非常笃定，像是胸有成竹，最终也只能按照他说的。经过一番清算之后，把答应给每个人的补贴，全部折算成现金，而且是实打实的现金，这也是卓越特地要求的，不要支票不要卡不要转账，只要现金。
财务去取钱的时候都要哭了：“苏总，为什么不能直接转账？好麻烦还要提前预约，而且这么多的现金不安全，我能不能叫个运钞车送我回来？”
卓越一直没有说话，虽然整个的安排都是出于他的决定，但是自始至终他都只是旁观他们忙活，默默地抽着烟，听到财务说话，才开了句玩笑：“行啊，那你就在银行门口打个顺风车，估计能刚好打个运钞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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