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救车也已经推来了,还准备了吸氧机等辅助的东西,医生和护士手忙脚乱地准备给小旭上呼吸面罩,准备推进急救室去观察。倩怡呆呆地看着小旭脸上还是满脸的泪,可是却单薄瘦弱得像一个纸人。是的,小男孩说的没错,只不过是一个玩具,可是对于小旭来说,却比什么都重要。玩具碎了,他的天就塌了,就变成了这个样子,那他以后的生活和生命,要靠什么维系下去?倩怡是有这个心理打算,无论小旭将来是什么样子,她都会一直照顾好他,为他做一辈子的打算。但是问题是,小旭自己呢,他难道就愿意一辈子这样浑浑噩噩,没有任何意识,没有任何快乐地过下去吗?
倩怡泪流满面,瘫坐在地上,看着医生把小旭报上急救车,忽然间反应过来,猛地起身,硬生生扯掉了呼吸面罩,抱起小旭就往外跑。她只有一个念头:找到卓越,不管其他人怎么样,慕婉或者卓越的父亲,哪怕是跪在他们面前去求他们,也要争取他们的理解,争取到卓越能够帮助小旭尽快恢复健康,只要小旭能够好起来,她做什么都行,哪怕付出生命的代价也在所不惜。
医生跟护士都傻掉了,反应过来以后赶紧呼喊着追出去,可是他们哪里跟得上一个母亲抢救儿子的速度,所以没等他们跑到走廊,倩怡已经搭着电梯下到遗漏,随即是抱着小旭冲进了车里。
她要去北京,去找卓越,求卓越帮忙让小旭变回那个正常的会哭会闹但是也爱说爱笑的小孩,抱他的时候他会给自己一个响亮的亲吻,叫他小旭的时候他会清脆的应答,永远充满了活力和好奇心,而不是像现在一样,像个木偶,像个行尸走肉,像被抽离了灵魂而只有躯壳行走着,甚至不像是活着,不像是她的小旭!
倩怡手都在抖,即将发动车子的那一刻才忽然间反应过来,自己已经完全仓皇失态到连小旭此刻的病情都顾不上了,小旭还在昏迷着,自己居然就这么不顾一切地把他抱了出来,难道就这样带他去北京?会不会影响他的身体?
倩怡流着泪看着小旭,小旭的呼吸很微弱,但是已经平稳下来,嘴巴还在微微张开,像是有满满的话却说不出口。眼角还有泪水流下。倩怡心都要碎了,她不知道这样子带走小旭,会不会有什么危险,但是她很清楚一点,如果不去想办法,任由小旭这样下去,那小旭以后这样子会持续多久,遥遥无期,可是她和小旭,有多少时间和机会可以等呢?
再也没有时间犹豫了,倩怡做了一个疯狂而大胆的尝试,她俯下身子,趴在小旭的耳边,轻声地说道:“小旭,妈妈现在就带你去找爸爸。如果你的身体不行,妈妈就把你留在医院里,让外公外婆来照顾你。如果,如果你也想早一点见到爸爸,就尽快好起来,妈妈现在就带你去见爸爸,好不好?爸爸会给你买新的玩具,带你去游乐场,带你去吃披萨,去陪你做所有你想做的事情……”
说完这话,倩怡就盯着小旭的面庞,仔细的看着。她多希望,那么牵挂那么惦记卓越的小旭,听到这话,听到要去找爸爸,能够赶快醒过来。
然而奇迹并没有发生,小旭并没有醒过来,还是那样一动不动,恍若沉睡。倩怡的心已经沉下去,准备把他抱回医院里去,然后打电话给父母亲过来医院照顾小旭,她就立刻去找卓越。
就在这时候,小旭的眼皮忽然动了动,虽然并没有睁开,但是非常微弱却清晰地,明显是扇动了两下睫毛,像是努力在眨眼睛。倩怡顿时激动起来:“小旭,小旭你是想要跟妈妈一起去找爸爸是吗?你可以吗?”
小旭依旧像是沉睡着,可是很明显是点了点头。倩怡激动得泪如雨下,抱着小旭:“好,妈妈现在就带你去找爸爸。”
她把小旭小心翼翼地放好,随即一脚油门踩下去,决然地往高速驶去。
一路上小旭都没有醒来,靠在副驾上像是睡着了一样。而倩怡风驰电掣地赶着,她逼着不让自己停下来去思考,这样是对还是错,会不会太疯狂了。但是她心里头知道,这同样也是小旭的选择,因为小旭也不愿意这样过一生,也想早点找到爸爸,去打开所有的心结,正常健康地面对人生。甚至于她在发动车子的那一刻,或者更早,抱起小旭逃一样冲出医院的时候,就已经想过最坏的打算,她能够接受小旭因为她的疯狂而产生的任何后果,但是却接受不了因为她没有去做出选择,而给小旭,给自己留下一生无尽的后悔。
而就在同样的时候,卓越和慕婉两个,都还在痛苦于彼此的态度,和这段忽然间陷入绝境的感情。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着,慕婉也在拖,她其实隐隐有预感,也许一切,都将在今天晚上划上句点。她又何尝舍得?只是如果感情真的走到穷途末路,除了忍着痛也要放手,她还能做什么?
只能让最后的时间,到来的再晚那么一点。
最终苏慕婉还是起身离开,去找卓越。
到了佳家楼下的时候,苏慕婉给卓越打了电话,而卓越也就很快下来了。
两个人面对面看着彼此,却都没有一句话说,谁也不知道该开口说些什么。明明空间上的距离那么近,只要一伸手就能够碰到能够彼此拥抱,可是心的距离好像是那么的远,远到遥不可及。不管卓越再怎么自欺欺人,他也不得不承认,不得不面对:他们之间,的确出现了一条鸿沟。可问题是,他根本不知道到底原因是什么,问题出在哪里。
“冉哥哥帮我找了个很好的职业经理人,不管是能力还是素质以及道德方面,我准备考察期过后,如果确定留用的话,就跟他交接一下,然后我会到苏州,以及接下来周边几个城市,先从比较发达的旅游城市开始,去做主题宾馆。之前也跟你说过的,这个是我比较喜欢的事情。所以,我会去做。”苏慕婉还是开了口,毕竟还是要交待的,已经迫在眉睫的事情。她低下头不去看他,只是简单地说着。
“为什么?”卓越问出这三个字的时候,感觉心和声音都一样在颤抖,苏慕婉这是在跟他道别吗?
苏慕婉终于诧异看了他一眼,淡淡地说着:“没有为什么啊,亚美本来只是因为是父亲一生的心血,所以才不能让它落入郑明杰的手里。但是我的性格、爱好跟能力,都不适合驾驭这样的企业,所以让专业的人做专业的事情,我去做自己喜欢的事情,这个很早之前就跟你说过。”
“我是说这一切到底是为什么?”卓越终于忍不住了,“慕婉,到这时候了,还非要告诉我,我们之间没有任何的问题是吗?还要告诉我你只是忙忙到没有时间联系我?你要走了,一切的大局已定,甚至于如果不是我今天这样几乎是逼着你出来,你会告诉我这一切吗?还是准备等到了苏州,到了更远的别的城市再去告诉我,甚至于是要等我自己去发现某一天你早已经不辞而别,离我远去?”
“慕婉,如果我哪里做错了,如果你真的不爱了,至少也要告诉我原因,让我知道到底错在哪里行不行?我们说过的啊,有了问题就及时地说出来,我会想办法去改。我知道是我粗心,可能有时候没有那么顾及你的感受,能不能请你像以前那样,想要什么、想要我做什么,都大胆地说出来,我会学着慢慢去爱你,好不好?”卓越几乎是在哀求了,他真的不想一次又一次地与爱情擦肩,那种破碎和心痛,他再也不想重来,再去承受一次。
苏慕婉眼中闪过疼痛,实际上说出那些话,最先伤到的是她自己,因为语言在出口之前,已经在她心里酝酿很久了,而那每一分每一秒,都像是在凌迟着自己的一颗心。
“卓越,你想多了。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注定要在一起的人,不会因为距离暂时的拉远而分离……”说这话的时候,苏慕婉想到的,其实并不是她自己和卓越,而是温倩怡和他,也许,短暂的分离,只会让他们的感情更加浓厚,失而复得,才会让人更加珍惜,这一次,他不会轻易放手了吧。“这只是正常的事业发展,之前我们说过的,我以为你有心理准备。”苏慕婉强忍下即将夺眶的眼泪,镇定地说道。
卓越快要疯了,他怎么可能相信这样的话:“慕婉,你要骗我到什么时候?你以前不是这样的啊?多少天了你对我不理不睬,始终是忙,然后现在又想借着距离慢慢的跟我分开是吗?慕婉,我不相信什么两情若是久长时岂在朝朝暮暮!我只知道,爱一个人,是每分每秒都想要跟她在一起,所有好的坏的开心的不开心的,都想要跟她一起分享,而不是无缘无故去制造这样的距离。我没有反对过你去做自己的事业,可是慕婉,告诉我,为什么忽然之间把我排除在你的世界之外?”
苏慕婉到底还是没有忍住,眼泪无声地滑落:“卓越,是你在骗我还是我在骗你啊?对,你爱一个人是想要跟她时时刻刻在一起,跟她分享每一个点滴,可是问题是你爱的那个人,真的是我吗?卓越,你是不是自欺欺人,连自己也骗过去,以为自己是真的爱我?可是卓越,你真的骗得了你的心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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