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屋里传来唏唏索索的声音。
余娇娇三个一起扭头朝屋里看去。
就看到一二三四五，五个大大小小的孩子挤在门口朝外看。
最大的可能才十二岁，最小的两三岁，被大的那个卡着脖子防止摔倒，五个小男孩好奇的看着他们，见他们看就赶紧往回缩，没过一会儿，一二三四五，五个小脑袋又伸了出来。
余娇娇：“……”
女警察：“……”
老张：“……”
这这这，这可真是太能生了！
要是加他前面的媳妇儿给生的两个，这位孙来喜同志等于生了七个孩子！
之前的儿子死了，估计还是早几年日子不好过才死的。
三个人也明白了本来还执意想养外孙的孙来喜为啥突然沉默了。
相比两位警察同志，余娇娇更憋气一些。
改姓似乎是所有男人绝对不能戳的爆点。
只要女方一提给孩子，尤其是儿子改姓，男方不管之前再怎么坚持再怎么嚣张，都会妥协下来。
余娇娇就不明白了，这是家里有皇位要继承所以到时候必须有个人接替还是咋地？
可不管现在还是几十年后，孩子的姓氏问题依然是个大问题。
在二胎政策开放后，有女方因为是独生女想让二胎孩子姓自己姓的，基本都会闹家庭矛盾。
就算男方家庭勉强妥协了，对孩子以后的成长影响也很大。
因为男方会默认这个随了女方姓的孩子不是自家人，就像对很多男方家庭来说，儿媳妇儿始终是外人一样。
久而久之的潜移默化下，对孩子的性情影响特别大。
几十年后想不明白这个问题的女性很多，可现在，想不明白这个问题的只有余娇娇一个人。
看女警察也一脸的理解就明白了。
余娇娇就觉得很憋屈。
胸口似乎积压了一个高压气团，明明挤的她快要喘不过气来，却偏偏怎么都释放不了，只能自己憋着。
就这么一小会儿，孙来喜跟老了十来岁似的，都顾不上赔笑了：“三位同志，你看，我家的情况，实在不允许再养一个小的了，这孩子，你们看谁家没孩子，给他送走吧，送个没孩子的人家，总比在我家强。”
说完，孙来喜就小跑着回屋了。
三个人面面相觑。
咋地？
这就完事儿了？
不是，就算不想养孩子，闺女的死亡证明好歹接一下吧？
吴喜凤见自家老头有了决定，她倒是高兴了，赶紧倒茶：“哎呀，三位，喝茶喝茶，我们这也没什么好茶，都是买的野茶，听说只有我们这儿有呢，快尝尝。”
三位警察看着吴喜凤端出来的成套的瓷器茶具，还有看颜色还挺不错的茶水，并没有心情喝茶。
孙家的日子显然并没有他们说的那么拮据，可一个死去女儿的孩子显然没有五个亲生儿子的份量重。
三个人心情都很沉重。
孙来喜进屋没多久就出来了，手里拿了个小布包包。
三位警察还没反应过来，吴喜凤已经朝孙来喜扑了过去，边伸手去夺那个小布包边尖叫：“姓孙的！你想干啥！你把钱给我！”
孙来喜举高手不让她碰那个小布包：“吴喜凤！你别太过分！我给我外孙点钱怎么了？你要是连这点钱都不给，那就养孩子！反正老六才三岁，再养一个小的也没啥关系！”
二选一，没别的选择。
吴喜凤顿时身体一僵，也不去够孙来喜手里的小布包了，往地上一瘫开始哭天抹泪：“天啊，你个杀千刀的姓孙的，你是想要我的命啊，咱家好不容易才攒了点钱，你就要给了这个野种，你不是人啊……”
一哭二闹三上吊似乎是所有女人的通用手段。
他们才刚看了另一位的表演，现在又来了一位。
孙来喜没理哭闹的吴喜凤，小心翼翼的大开小布包，里面是一大卷面额大大小小的钱，还有各种票。
孙来喜点出十张大团结（一百块）和二十斤粮票，交给老张，叹气道：“我这个姥爷实在养不了他，拜托你们帮他找个好人家吧，这个钱，就当是孩子的抚养费。唉，别的，我也做不了什么了。以后你们也别跟孩子说他还有我这个姥爷，我，我对不起他.妈对不起他啊。”
余娇娇三个再次面面相觑。
老张再次问道：“那孙明丽同志的死亡证明……”
孙来喜没看那个死亡证明，有气无力的摆了摆手：“你们拿回去吧，到时候和这孩子一起交给他的养父母，至少也让他知道，他娘不是不要他，是死了没法养他，也算是给孩子留个念想。”
“明丽她亲娘那边你们也别去找了，她亲娘的日子也不好过，再嫁的男人婆婆厉害，管她管的严，自己都顾不了就别说这孩子了，明丽死了的事儿，也别跟她说了，就让她以为明丽还活着，只是不想理她吧，唉，麻烦你们了。”
三个人抱着孩子拿着一百块钱和二十斤粮票从孙家出来还是一脸懵逼。
听着院子里孙家闹哄哄的，女警察苦笑：“这都叫什么事儿啊。”
他们来了于川市就直接找王家和孙家了，都没跟这边的公安部门联系过，也没怎么跟周围的人打听，自然不知道孙家的复杂情况。
一开始听孙来喜说吴喜凤是他后娶的媳妇儿还以为他前面的媳妇儿死了呢，结果人家是跟孙来喜离婚改嫁了。
至于为啥离婚，那显然是另一个故事了，毕竟孙来喜这人看着对婆娘对孩子都还不错。
虽然不想养孩子，至少愿意给孩子点抚养费让帮忙找个好点的人家，比王家不但不认还给孩子身世乱抹黑强多了。
可强再多，这孩子也还是没了血缘亲人。
余娇娇虽然早就有了心理准备，可事情真的变成这样，还真的有点心里不舒服。
余娇娇现在脚受伤不方便抱孩子，她看看老张怀里的孩子有点麻爪：“那现在咋办？真给孩子找个没孩子的人家养啊？”
这种办法也不是不行，就是余娇娇心理有点不得劲儿。
说到底这孩子也叫她一声干妈，就这么把干儿子撂开手似乎不太对。
可让她养吧，心里又有点憋屈。
矛盾的很。
两位警察也不知道怎么好：“反正先回去吧，他爹娘的死亡证明两家都不要，以后还是留给这孩子吧，至于这孩子的去向，回去看看上面怎么决定吧。”
是送人养，还是送福利院，或者由孩子干妈养，都不是他们自己能决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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