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把蒋卫国吓坏了，“我也就是半桶水，哪敢给别人建房子。”
“都是师傅带徒弟，你怎么就不敢了？”刘凤娇顿时急了，数落道：“云宝才六岁都出来做生意，你怕什么啊，不会的问就行了。”
这么想也对，谁都是从不会开始的，再说现在的住房也是自己盖的，住了十几年都没问题。
不过组建施工队，可不是个容易的活儿，必须要懂的，而且是知根知底的。
刘凤娇脑子转得快，“村长不也会嘛，以前你们搭档那么久没问题，这次刚好可以找他。”
“行，我改天试试他的口风。”
刘凤娇想得很现实，耳提面命道：“要是成了，你得是包工头，赚钱要拿大头，不然白搞了。”
这个蒋云宝赞同，“按外面的行情来，爸该拿多少就拿多少。”还是亲妈聪明，包工头可是很赚钱的，看来又能省下一笔大钱。
穷人就是这样，一分钱恨不得掰成两瓣，能省的尽量省。
“云宝，你们建房子的沙石怎么弄？”
“妈，你有什么想法？”
“我跟你爸建这房子，打地基的石头是从山上挖的，沙子是从河里掏的。”既然决定要干，刘凤娇哪能不精打细算，“你那边离河不远，沙子就咱们自己挖，不够再买。”
不愧持家有道，蒋云宝不佩服都不行，“妈，要是爸的施工队组成了，你以后也得跟着，省得爸太好说话吃亏了。”
刘凤娇不由笑起来，“到时你爸管工人，我就管杂工，都是领头的。”
谈得七七八八，饭也吃完了，刘凤娇收拾碗筷进灶房。
蒋云宝压低声音问，“爸，妈提到大姐夫怎么这么生气？”
记忆中，大姐好像有一年没回娘家了。
大姐嫁得早，蒋云宝那时才三四岁，加上天生痴傻，对大姐真没多少印象，只记得她很温柔，说话细声细气的，总是偷偷将自己的口粮分给蒋云宝吃。
嫁出去之后，好像也经常回娘家，后来慢慢就不来了。
提起大女儿，蒋卫国满脸失望，一堆孩子中，大女儿的性格最像自己，自己最疼的也是她，奈何没嫁到好人家。
婆家条件太差，女婿好吃懒做，那时蒋家有省城的汇款，私下没少帮补亲家，偏偏女婿烂泥扶不上墙。
身为岳父，蒋卫国忍不住说两句，奈何大女婿屡教不改，急眼了还敢骂娘。
翁婿关系不好，女儿却站队婆家，逐渐不来往了。
后来云宝吃药要钱，想着自己没少帮衬过大女婿，走投无路的夫妻俩放下面子去借钱，谁知亲家母翻脸不认人，非但不记恩，反而说了很多不堪入耳的话。
那次差点没打起来，两家自此断绝往来。
骨肉亲情，哪有隔夜仇，夫妻两眼巴巴望着，谁知大女儿还真的跟娘家决裂，再也不回来了。
这不前几天有来串门的，闲聊中提到了大女婿。那个王八蛋不但恶习不改，竟然赌博被抓，听说还跟人搞破鞋。
夫妻俩再替女儿不值都没用，出了这种丢人现眼的丑事，女儿仍然铁了心不回来。
“爸，咱们现在条件好了，要不哪天抽空去看看大姐？”大姐夫家是白眼狼，以前见蒋家条件好，连蒙带骗，上赶着求的这门亲，婚后隔三差五回来蹭吃蹭喝，后来蒋家没落，他们害怕被亲家拖累，立即翻脸不认人。
打断骨头还连着筋，两人明明牵挂的要死，偏偏又死要面子活受罪。
“看什么看！”刘凤娇的大嗓门突然响起，怒道：“我早就没这个女儿了，以后不准在家里提起她。”
父女俩吓得大气都不敢喘，“知道了。”
刘凤娇回到灶房，眼泪止不住掉下来，“蠢丫头，有种永远别回来，死在婆家算了。”
蒋云宝在门外竖起耳朵，唉，妈就是刀子嘴豆腐心。
天气闷热，蒋云宝挑了较小的西瓜，切了一半大家分着吃，“妈，咱们家什么时候割水稻？”
“明天下午，上午答应跟六婶换人工。”
换人工，是农忙时最常见的，水稻成熟有时间差，加上大家手头不宽裕，很少出钱请人干活，于是互相约定好，今天你帮我，改天我帮你，换回相对的工时。
“请人一天多少钱？”
“估计得一块钱。”农忙很辛苦，一天到晚冒着烈日干活，而且还是水田，工钱自然就贵。
这次老蒋帮不上忙，刘凤娇只能多换些人工，争取早点收割完。
蒋云宝从兜里掏出二十块，“妈，我跟哥哥姐姐都帮不上忙，你出钱请人吧，别把自己累坏了。”
“我自己能忙得过来，要你的钱干嘛。”刘凤娇不肯收，“你们建房要花五万块，能省点是省点。”
“钱赚来就是花的，多这二十块发不了财，少这二十块饿不死，你别舍不得花。”蒋云宝强行将钱塞她手里，忽悠道：“早请人干完活，你就能早一天到河里挖沙子，这才是真正的省钱。”
她这么说也有理，刘凤娇这才把钱收下，高兴道：“还是闺女知道心疼人。”
洗完澡，蒋云宝回房间睡觉，旺财挤进来蹭睡，拿她的鞋当枕头。
回到家亲切无比，她很快睡过去。
睡到半夜，突然被旺财低沉的龇牙声惊醒。
旺财站起来，不停扒拉着门，朝她发出危险的预警。
蒋云宝迷迷糊糊坐起来，以为它要出去撒尿，起身给它开门。
“啪”一下，院里传来轻微的响动。
声音不大，但蒋云宝听觉很灵敏，似乎有什么东西扔进来。
旺财通人性，整个身体紧绷得厉害，刚要发声吼叫，却被蒋云宝摸了摸狗头。
蒋云宝打开门，旺财钻出去，很快从乌漆漆的院子里衔回根骨头。
半夜扔骨头，看来是遭贼惦记了。
蒋云宝走出房间操起扁担，蹑手蹑脚站在离大门不远的漆黑角落，然后向候命的旺财点头。
旺财倒在门边，喉咙里发出悲戚的低鸣，挣扎两下狗带了。
过了一会，黑色影子翻墙进来，借着黯淡的月光，看到倒地上的旺财，恼怒地上前踹了两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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