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夜赶回来实在太累，老四将店里的几张桌子拼凑在一块，躺上去呼呼大睡。
江文娟一言难尽，拿着他送的衣服回房，心里真不知是什么滋味。
早上还在被窝里，蒋云宝刚伸个懒腰，刘凤娇的咆哮就在楼下开始了。
“老四，你脑子是不是有坑？长本事了，几十块钱买堆破衣服回来，这么丑的衣服谁穿？我穿都嫌丑，赶紧给我退回去，把钱要回来！”
“你同学干的人事啊，还说服装厂有关系，有关系能把这压仓底的旧货给你？眼珠子长脚底板了，便宜便宜个屁啊，你想钱想疯了，这烂货也拎回来！”
蒋云宝迷迷糊糊继续睡，等起来老四已经到市场去了。
问了江文娟才知道，老四被同学坑了，说他亲戚是服装厂的管事，能拿到便宜低廉的货，老四赊了七八十块的账，弄了一批衣服回来卖。
所谓的押仓底，就是断码清仓的陈年旧货。被刘凤娇骂还不服气，老四大放厥词，说就算拉回来的垃圾，他也能卖出去！
这不，早饭都没吃就出去了！
不得不承认，老四看衣服的眼光，就跟他看女人一样，分不出好赖的。
几款男衬衫还算马虎，但尺寸码太大，让人掉眼珠的是女款，不但老气横秋还是肥婆款，现在大家都吃不饱，哪有多余的肥肉塞衣服。
摸布料还是可以，来货也确实便宜，但女装追求的是款式，其他都是次要的。
老四连逻辑都没搞懂，就觉得料子好又多，实打实的优惠，拉回来肯定能赚一笔。
结果，他中午都没敢回来，还是喇叭回来补货的时候，笑到肚子疼说的。
老四嗓子都喊哑了，男款的衬衫跟裤子倒是卖出去几件，而女款的价格一降再降，降到拿货价也没人问津。
喇叭给好兄弟带了份饭，期待下午有奇迹。
到傍晚把衣服拉回来时，男款倒是卖了个七七八八，但关键是男款本来就没拿多少，几乎全是女款的。
带货一哥的神话被打破，老四就跟斗败的公鸡似的，刘凤娇看他的眼神别提多嫌弃。
蒋云宝叹气，“四哥，能退回去不？”
老四头都抬不起来，“这是处理货，出厂一概不退的。”
喊了一天，他嗓子都哑了，想到七八十块的货砸在手里，急得额头直冒汗。他是苦过来的，知道七八十块钱有多难赚，但也不能说同学坑了自己。
他们放学才去的，仓库里黑丫丫堆成山的衣服，灯光下看着都很漂亮，想着款式是旧了些，但胜在料子好针脚密实。
当时仓管员急着下班，再三催促没时间细看，并没有觉得尺码有多大问题。脑子抽筋，忘了女的尺码比男人差很多，只管往麻袋里塞。
同学见他这么大胃口，人都震惊了，再三劝他不要拿这么多。
提起这茬，刘凤娇又想骂他，却被蒋卫国制止了。老四向来高调，这会蔫不拉唧的，真是伤到自尊了。
不能退，卖不掉，砸在手里当抹布又不甘心，蒋云宝想了好一会儿才把目光望向蒋云花，“三姐，你有办法吗？”
款式实在老土，老三只能干着急。
现在已经是九月，十月开始早晚就有凉意，夏季的衣服会开始滞销，等到明年更卖不出去。
一顿饭吃得不是滋味，好在蒋卫国发话了，“老四啊，吃一堑长一智，你现在的任务是学习，赶紧把心思收回来，养家糊口有我们呢，赚钱什么的毕业再说，别拣了芝麻丢西瓜。”
血淋淋的事实摆在那，老四被噎得不敢还嘴，吃完饭乖乖去搞装修。
百货商场装修很讲究，加上几个孩子开学，进度自然慢很多。为了省工钱，一家人晚上也开干，只留下云花云宝看店。
天气渐暗，蒋云宝在店里啃瓜子，蒋云花则做课业。
汽车声由远及近，喇叭响了两下，准确无误停在糖水店前。
车窗摇下，刘跃脑袋探出来，“小云宝。”
蒋云宝惊喜，“跃哥，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刚到。”大长腿从车上下来，“来收房的。”
哟哟哟，大晚上怎么验房？大猪蹄子就会找借口，来看老三还找那么多理由。
果不其然，刘跃打开后坐的车门，从里面抱出一大摞衣服，“这次托云花的福，我回去让厂里的人改版，卖得比之前还好。”
大佬追女仔，手段那个溜呀。
这次不仅人手一套衣服，女的还有护肤品。
蒋云宝眼睛毒，送老三的衣服不仅料子高档款式漂亮，连护肤品也是沪市老牌子，贵就不用说了，关键还难抢。
可老三迟钝不说，不愿意收这么贵重的东西。
“比起你让我赚的钱，这些算不上什么，我的心意而已，你收下就是。”
老三不想占便宜，谁知蒋云宝却大大咧咧收下，“谢谢跃哥。姐，护肤要从娃娃抓起，跃哥带的都是好东西，你抹了肯定白里透红，人见人爱花见花开。”
蒋云花有苦说不出，大家说好是朋友，他这样也太热情了吧？
“跃哥，你刚回来还没吃饭吧？”蒋云宝很积极，“这都过饭点了，你想吃什么？”
刘跃也不客气，“随便。”
“三姐，那你就随便弄点。”吃什么不重要，关键是人家刚回来就奔过来，这份情得领。
拿人手软，蒋云宝聪明地腾地，抱着衣服跟护肤品回小白楼。
蒋云花问，“炒菜还是猪杂粉？”
有段时间不见，她既疏远又客气，刘跃心里不是滋味，脸上笑意却不变，“这些太麻烦了，给我来杯奶茶。”
“不麻烦的。”比起他送的东西，这算什么。要不是陆源不在，估计家里要做十八大碗招待他。
“我家里人在做了，喝奶茶提提神就行。”
知道他爱喝，蒋云花特意准备了大杯子。
等她坐下来，刘跃递了几本杂志过去，“这是香江的时尚杂志，我之前出差带回来的，这次拿回来给你。”
蒋云花不明所以。
“你没觉得自己在服装设计有过人的天赋吗？”刘跃点拨她，“之前送你的那条裙子，是我高薪从国营厂挖来的设计师，这是她的得意之作，市场买的很好，但经过你的画龙点睛，更受大众的喜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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