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的是销售经理杨光，外省来的南漂，普通话还算标准，带着厚厚的商品目录过来。
众人边吃边聊，得知蒋云宝所在的县城，杨光更是信心满满，“各位，我们公司的规模在羊城排得上号，我手里的客户主要就是粤北这几个地区的，不少供销社都跟我拿货，个体的货也没少接。”
现在的形势好，旺季两天发一次货，淡季三到四天左右。
不愧是跑业务的，杨光不仅夸夸其谈，连粤北哪个城市畅销哪些货都说得清楚明白，得知蒋云宝的商场规模时，甚至还帮忙搭配起来。
陆源翻看报价单，确实比县供销社的便宜，但他不急于表态。
一分钱一分货，看过货才好说。
“货在郊区仓库，现在这个点都关门了，你们明天有时间吗？我带你们过去看，咱们做的是长久生意，有验货标准的。”
“价格方面还有优惠吗？”这是蒋云宝最关心的。
“小妹啊，做这行竞争很激烈，报价都是实价，你随时可以向同行打听。低是没办法低了，不过我们有季度跟年度返点，你们拿货达到返点标准，我们会有相对奖励返还标准。”
杨光从皮包内掏出一沓文件，“这是公司的标准，你可以先看看。”
货比三家，蒋云宝打算再看看，跟杨光约好明天一早去仓库。
路程远，刚好公司有车，杨光安排一早过来接。
时间紧任务重，后来还有第二家跟第三家要谈，肚子是吃不下了，刘跃特意安排在茶庄，把两家批发商的时间错开。
刘跃有自己的事要处理，等第二家负责人到，进行简单介绍之后，他就带蒋云花走了。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既然蒋云花对这行有兴趣，他忙中抽空带她去服装厂看一眼，对她了解这行有帮助。
蒋云宝也想去，奈何时间不允许。
各行有行规，有了第一次的经验，接下来两家谈得特别顺利，规则跟返点大同小异，报价稍微有出入，但各有优势。
不过仓库都是统一规划的，羊城在这块已经相当成熟，特意打造了一片区域。
换句话说，明天到了郊外能看到三家的货，只要把时间安排好就行。
从茶庄出来已经晚上十点多，街上路灯明亮，虽然比白天冷静不少，但人流还是不少的。
公交已经没了，陆源拦了辆出租车，两人坐车回沙面。
司机是个热心肠，得知两人来羊城游玩的，还推荐了几个地方，说是吃的地道又好玩，建议两人有时间去看看。
其中之一就是西关美食街，离沙面特别近。
“咱们羊城发展快，全国各地的人都涌过来，已经不是夜城了，这个点西关那边还热闹着呢。”
听到吃的就来劲，而且自己就是做这行的，再说肚子已经空了，蒋云宝临时改道去西关。
大叔又推荐了西关的经典美食，然后将两人送到美食街路口。
一到地方，蒋云宝有股莫名的熟悉感，再多看几眼这不是骑楼嘛，自家商业街就是按这种风格设计的。
不过，老西关更有历史的厚重感，而且一路走进去，蒋云宝见到不少拖鞋短裤白背心的大叔，他们手里拿着蒲扇，三五成群地坐一块，边乘凉边吃着点心，桌上还摆着廉价白酒，生活悠闲又惬意。
蒋云宝不由多看了两眼，这可是将来闻名全国却又低调的拖鞋帮拆迁土豪。
西关美食很多，一路逛下来，蒋云宝吃了双皮奶，艇仔粥，钵仔糕，马蹄糕等等，到最后实在肚子撑不下。
这种糕点制作简单，但口感非常不错。蒋云宝逛老店里看到有卖原料的，于是借着买材料的机会把做法都打探出来，想着回去捣鼓一下，给店里多搞点花样。
吃吃喝喝的同时，她也没忘记取经，等出来已经是深夜。
陆源问，“累吗？”
当然累，腿都麻了。
街头还有出租车，只是晚了不好打。
“阿源，咱们走回去吧，反正也不远。”
想到明天就要回去，蒋云宝打心底舍不得，想多看看这座灯火通明的城市。
陆源蹲下来，背起她沿着马路走回去。
蒋云宝趴在他背上，看着江两岸的美景，羡慕道：“阿源，我不想回去了。”
陆源哭笑不得，“你爸妈不要了？”
“要呀。”
“你现在还小，等你长大了再来也不迟。”
那得多久呀，到时已经错失了赚钱的黄金年代，蒋云宝想替自己争取，可想了想还是什么都没说。
陆源知道她喜欢这里，但得一步一个脚印的。她想要来的，他迟早会给她赚来的，只是需要时间而已。
蒋云宝搂住他的脖子，贴在他耳朵边问，“阿源，你喜欢这里吗？”
谈不上喜欢，心里有股说不出来的感觉。他以前迫不及待想出来，只因被不可思议的梦境纠缠，才想迫切知道自己是谁。
后来遇上蒋云宝，那些梦境早已远去，但今天脑海又闪过东西，虽然不清晰但并不是些美好的东西，他突然不想再去寻找，怕真相会破坏现在拥有的。
现在这样就挺好，即使没有过去，但蒋云宝给他规划了未来，而且他并不排斥，当一个个目标实现时，那种喜悦不是三言两语说得清的。
陆源没有回答，在深夜的马路上背着她前行。
穿过大桥踏入沙面，刚拐弯突然从桥墩后面冲出个黑影，锋利而尖锐的东西抵住陆源的胸口，一个头戴鸭舌帽，脸上戴着口罩的男子沙哑着嗓子威胁道：“别出声，否则老子捅死你们！”
蒋云宝怎么都没想到，自己会在深夜的街头被打劫。
看来省城还是很危险的，好可怕。
见两人没敢动，男人语气凶狠，“把钱都拿出来，要不然……”
他晃了晃手里的匕首。
蒋云宝害怕地搂紧陆源脖子，“大哥，我们没钱，钱都花完了，你行行好放过我们吧？”
这可没撒谎，都说财不露白，今天都是算好才出来的。陆源嫌她毛手毛脚怕丢了，从来都不让她装钱的。付完买机器的钱就没剩下多少，其余的要不进了她嘴巴，要不就变成手里拎的东西，兜里最多只剩几块钱。
为几块钱挥刀子，至于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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