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老四的质疑，蒋云宝想了想，“四哥，我跟妈不让三舅妈来，其实是在意三舅这份亲情。”
老四理解不了，更不认同。
“你比我了解三舅妈跟表妹，如果让她们来饭堂，你觉得能做好吗？”
“怎么做不好了？”老四心里有气，“我跟文娟可以手把手地教，哪有学不会的。”
“一个十几岁的外甥，教几十岁的舅妈做事，你让她心里怎么想？连三舅都被怼到墙上去，她会乖乖听你吩咐做事？还有好吃懒做的表姐，到底是请员工回来，还是请菩萨回来？文娟姐能指挥得动她？”
“她们不懂这行，怎么会不听呢。”
“这行并不难，十天半个月就会，再不济一两个月也行。可等她们什么都会了，你天天让文娟姐指挥她们扫地抹桌子打饭洗碗，她们真会心甘情愿？她们只会想，你这个做外甥的不厚道，让她们被黄毛丫头呼来喝去，到时对咱们可不是感谢，而是无休止的抱怨，你觉得不会影响到妈跟三舅的兄妹情？”
老四心里清楚，三舅妈还真做得出来，可是……
“四哥，三舅妈下岗，要是愿意做小本生意，没本钱咱们可以资助一下，要是做餐饮，咱们会的也可以传授。这样的话，三舅既领了咱们的情，彼此又不会有矛盾。”
妹妹的话让老四有所顿悟，但面子上还是过不去，“可我跟舅妈提了。”
“那你就好好想想，真要是拿下来了，怎么样推了三舅妈又不至于面子上太难堪。”老四这么聪明，只要动脑子还怕想不到方法？
他义字当先，才会做出本末倒置的事，到最后两头不讨好。即是没有三舅妈，以后还会遇到别的人，上辈子没少摔坑里，却始终不清醒，这辈子还得看他造化，这个坎得自己跨过去。
“妹妹，咱那们呢？”老四耿耿于怀。
“我最爱四哥你了，就是不知以后你老婆孩子热炕头时，会不会嫌我碍眼。”
老四抱住她求安慰，“胡说，老婆算什么啊，我最喜欢妹妹你了。”
别说，抱着心情确实轻松不少。
冷静下来想想，妹妹说得确实有道理，这事是他没过脑子，要是硬着头皮让三舅妈搭伙，面子确实保住了，但以后呢？
既然亲妈跟妹妹切中要害，还是得想办法拒了。
刚打算给江文娟传授点钳制老四的法子，谁知张海军来了。
短短几个月，从荒废到一条街拔地而起，不止学生过来吃早饭，甚至周边居民也过来买早点，菜摊也陆续摆了几个。
张海军惊讶不已，没想到天大的工程，竟被年轻小伙跟几岁的娃娃办成，社会真的不同了。
徐敏佳跟他提了商场要批发粮油的事，这有扰乱市场的风险，跟单位的规定悖论，但又是改革的大势所趋，他再三考虑才过来的。
即使不是云源，迟早也会有别家。
随着市场经济到来，他愈发预感到粮所的被动，想要走得更长远，就得与时俱进才行。
蒋云宝很热情，“张叔，吃早饭没有？”
“吃过了。”
蒋云宝将他迎进糖水铺，“那就喝糖水吧，天气热能解暑。”
张海军急着上班，直接开门见山，“听说你们想从粮所批发油粮到商场卖？”
“我们之前去了趟省城，那边有供货渠道，我一是嫌路远怕补货不及时，二是想要是远亲不如近邻，能相互帮衬，互惠互利就更好了。”
“这事还没先例，但现在国家形势不同了，各单位都在响应号召，迎接新的经济形势，所以也不是没可能。如果你们真心想要从我这边拿货，我可以向上边打报告申请，但必须有个前提。”
蒋云宝颔首，“张叔你说，能配合的一定尽力。”
“要是上面批了，你们不能扰乱市场价格，需要接受监管，一旦投诉核实后会有相应的处罚。”
换句话说，价格过低或过高，都是不允许的。
“这个没问题，不过像开业酬宾，周年庆或者重大节日促销之类的，给客人适当的优惠可以吧？”
张海军考虑了下，“这个问题不大，但不能过于离谱，而且数量要控制，具体的到时我再向上面提。”
“有张叔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接着聊了不少细节，张海军见她是动真格的，问了大概的开业日期，就将这事提上日程，提出要去看看商场，回去就打报告。
商场有三层，大致的装修已经完成，区域划分也有模有样。
张海军心里有了数，“我尽量争取，你们等我消息就行。”
将他送到街口，蒋云宝突然问，“张叔，你跟市里那边的粮所认识吗？”
“都是一个大单位的，开大会的时候能碰到，偶尔也有业务往来，谈不上深交，倒是混个眼熟。”
“我想承包市中学饭堂，现在还没有结论。饭堂薄利多销，这事要是能成，到时还请张叔帮我牵线搭桥，给我降点成本。
算老交情了，张海军倒也痛快，“没问题，到时我帮你联系一下，具体能谈到什么地步，就看你们自己了。”
有他这句话，蒋云宝算是吃了颗定心丸。
搞事业，蒋云宝是认真的，现在的营商环境比将来干净很多，靠实力加上些许的人脉，就能争取到很大的机会。
不过即使有曾主任，她也要做到万无一失。
听老四说这次竞标的评审团有学生代表，蒋云宝不由来了主意，“四哥，你们学校的同学都喜欢吃什么？”同属市辖，但其实每个县镇的口味是有差别的。
问老四就对了，他班上各个县的都有，加上他平时跟人玩得来，口味什么的很清楚。
跟妹妹混久了，老四粗枝大叶的毛病都改掉不少。他对这次的承包势在必得，任何风吹草动都打听得一清二楚，连学生代表是谁，喜欢吃什么，哪里人都记在心里，就怕妹妹会用得上，果然如此！
蒋云宝连忙记下来，不识的字就用拼音，给到陆源时密密麻麻一页纸。
看着她无比认真的样，他嘴上没说什么，心中忍不住腹诽：什么时候能对他上心一回？
亏得蒋云宝没听到，要不然真伤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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