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长安不是第一次相亲，直接问关键的，“我家的情况对方知道吗？”
“我都说了的，包括你妈的情况。女方没有意见，所以我赶紧过来问问，要不今天下班见一面？”
伍长安惊讶，以为自己听错了。
“是这样的。”曾姨这才解释起来，“女方比你大三岁，丧偶有个十岁的男娃，人很老实勤快。不过你也知道寡妇的日子不好过，所以她想找个人搭伙过日子。听说你当过兵，她满口就答应还主动要求见面。你妈也没有意见，要不我怎么敢过来。”
伍长安心里复杂，不知说什么好。
曾姨以为他不同意，心里顿时不乐意，“长安啊，老姨也想给你介绍十八岁的黄花大闺女，但人得看命的啊。你每个月收入给你妈买药都不够，家里房子破破烂烂的，你又长得……我以前可没少给你介绍，人家看到你都吓跑了，再加上你妈的情况，就算姑娘愿意人家父母也不同意。这女的是差了点，但好歹不嫌弃你家，你娶过来可以传宗接代，家里还多了个女人操持，你妈也算有人照顾了，日子肯定会越过越好的。”
不等伍长安回话，店里忙活的刘凤娇实在没忍住，“这位嫂子，长安怎么啦？我觉得这小伙子挺好的啊，谁能嫁给他是八辈子修来的福气。他脸上的疤看着是骇人，但这伤是在战场上保家卫国留的，又不是在外面违法犯罪挨人砍的，怎么能以貌取人？”
曾姨觉得自己是好心，谁知莫名其妙遭人一顿怼。
她跟伍母是老熟人，女儿跟伍芬芳很要好，没少在自己面前说蒋家的事，如今见这人嘴巴那么厉害，很快猜到她就是刘凤娇。
这事已经十拿九稳，伍母答应保媒钱三十块，就差伍长安点头答应。这孩子他了解，孝顺亲妈没有二话，他妈答应的事不可能反对。
半路杀出个程咬金，曾姨脸色很难看，“老板娘是吧？你这人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长安的亲妈都同意，你哪来那么多意见？”
“长安还是大小伙子，你介绍丧偶带拖油瓶的，亏不亏心呀？”刘凤娇早将伍长安当成一家人，做媒哪有强买强卖的，“想拿媒婆钱想疯了吧，什么缺德事都敢干。”
“把自己标榜的这么好，怎么不把自己女儿嫁给他？”曾姨怼人也是不在怕的，“长安救了你女儿差点废了只手，还天天给你们当牛做马……”
“曾姨，我下班就回。”见两人要吵起来，伍长安连忙出声阻止，“曾姨你先回去吧，我这里要忙了。”
“行，记得早点下班。”曾姨斜了刘凤娇一眼，含沙射影道：“长安啊，我知道你是个忠厚老实的，但听话听音，锣鼓听声，那些把人夸出花的话我也会说，还是要看对自己有没有实际的好处。女方是带个儿子，但你也得清楚自家的条件，听我的搭伙过日子不会有错。你年纪老大不小，再过几年就三十了，你就算不替自己考虑也要替你妈想想，她想抱孙子都想疯了。”
刘凤娇听着闹心，要不是蒋卫国死拦着，今天非得跟这缺德玩意论个高低不可。
长安这么优秀的小伙子，谁不想招来做女婿，要不是老大受的伤害太深，她早就开口问了。
将人送走，伍长安跟没事人似的，继续回来干活。
刘凤娇心里堵得慌，“长安啊，结婚是一辈子的事，你可不能瞎凑合。”
对方是个没读过书的农村寡妇，天天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刘凤娇不用想都知道肯定长了张老皮。这哪里是娶媳妇，是娶了个老妈子。
伍长安初中毕业，精神小伙长得板正，就是脸上那道疤显得煞气狰狞，实际心地善良知冷知热，好好一个人就给耽误了。
伍长安一笑而过。
他没有蒋家人想的那么好，这几年相亲都相麻木了，那些女的不是被他长相吓退，就是担心母亲拖累家庭，虽然也有姑娘对他上心的，但要求所有收入由女方支配。
换句话说，要停母亲的药。
现实的残酷，不是三言两语能说清的。一拖拖到现在，伍长安其实早没了结婚的想法，奈何母亲天天唠叨，他要是不去相亲，她就会以断药为威胁。
曾姨刚才说的，他本想一口拒绝，但想到母亲都同意了，不管怎么说先见一面。
云宝生日，刘凤娇早上就说要伍长安留下来吃饭，哪怕开饭前再三挽留，伍长安还是走了，而且提前半个小时下班。
“哎，多好的小伙子，命运真是不公平。”深深吸口气，刘凤娇给蒋云宝夹菜，“来，多吃点。”
心里不舒坦，话桌上多说了两句，都是议论伍长安的。
蒋云宝见老大没怎么动筷子，“姐，你怎么不吃呀？”
蒋云玉这才回神，匆匆扒饭。
见她光吃白饭，蒋云宝给她夹红烧肉，“姐，你好像瘦了。”
今天小寿星最大，陆源没有安排辅导，她蹦蹦跳跳到商场去玩。
晚上人不多，蒋云宝跟在老大屁股后头，帮忙盘点缺货。
“姐，是红瓜子不是葵花子。”
蒋云玉在本子上划掉，重新写上。
继续往前，蒋云宝皱眉，“姐，香皂还剩十一块，你写七块了。”
不是啊，老大以前做事很细致的，今天怎么心不在焉的？
蒋云宝关心地问，“姐，你是不是不舒服？要不休息一下，让别人来点。”
蒋云玉也不知怎么了，感觉没法集中精神，于是回到收银台。
歹势了，算账算多客人两倍的钱，不被人骂的狗血喷头才怪。
“姐姐，我来算。”蒋云宝连忙打断她继续往下算的打算，俏皮道：“昨天阿源教我乘除算法，我来试试。”
她飞快算着客人拿的商品，“叔叔，一共两块八毛六，谢谢。”
等送走客人，扭头发现老大坐着出神。
蒋云宝咯噔一下，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
第二天特意起个早，将早饭送到老大房间。
歹势啊，老大两只眼睛布满血丝，一看就是失眠没睡好。再看看窗边，那盆从花鸟市场买回来被精心细养的菊花没了，连同插花的花瓶也没了踪影。
在楼下溜了一圈，那盆菊花连花瓶被扔在垃圾筐里。
完蛋了，老大抑郁症复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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