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源冷冷睨着蒋云宝，徐徐道：“你可以上天了。”
“身为男子汉大丈夫，你的目光可以放长远一点。”蒋云宝声情并茂，摆出必胜的前进动作，昂首挺胸道：“阿源，你的征途没有上限，是星辰是大海……”
“滚！”
被她死缠烂打几天，陆源不胜其烦，不得不给任飞雨打电话打听一下。
任飞雨怔了一下，在电话那头笑，“你小子属狗的啊，鼻子那么灵的，真是哪里有商机你往哪里嗅。”
“那天刚好经过，看到工厂在罢工，听说是厂子倒闭了，所以找你了解一下。”
任飞雨正头疼这事呢，烫手山芋本来不归他们部门管，但烂摊子实在太大，市政相关部门撑不住，而且按上面的指示，机械厂盘子大，要解决的不仅是厂子欠债和员工下岗欠薪的问题，还涉及到城市规划发展问题，所以多部门协调合作，希望能拿出个让人满意的处理方案，而不仅仅是卖厂卖机器给工人发欠薪那么简单，而是要看到未来跟发展。
机械厂位置好，倒是有私人老板想要收购，甚至也有外资想要入股，但说难听点是趁火打劫，总之是治标不治本，上面并不满意。
任飞雨头痛，“有人想收购做食品厂，有人想开服装厂，外资想做精密机械，你想要做什么？”
“还没有具体想法，所以找你了解。”
“机械厂占地六千多方，又是在市区中心，盯着这块肥肉的人不少，将来的前途可以预见，但要符合规划发展，目前我们还在想办法。这是挂名督办项目，很快会对外招商竞标，你要是感兴趣可以带规划方案来洽谈报名，要是符合发展意向，还能得到政策扶持。”
不是什么秘密，任飞雨给他透了些已经洽谈的收购价格。白菜价是一方面，主要是换汤不换药，一眼就能看到尽头。既然要挤疖子，就得挤的干净彻底，省得反复发作治标不治本。
挂完电话，陆源沉思好一会，才跟蒋云宝说了这事。
所有资产打包出售，已经有人出价十五万，这还只是白菜价，真要公开竞标的话，估计还得往上涨，甚至有可能翻数倍，关键是想要夺标还得有好创意。
八个月没动存折，但数字还没突破六位，着实让人压力山大，但蒋云宝还是想试试，哪怕最终失败告终，也积累了经验不是？
蒋云宝在脑子里过了几遍，将服装批发城的事说了，而且还提议要配套发展，到时那么多商铺，集散卖批发一体，南来北往的汹涌人潮，吃喝住也得跟上才行。
陆源听完她的话，脑子嗡嗡作响，目光犀利地盯着她。
蒋云宝受不了他锋利的目光，更怕他会追问，窘迫地别开脸。毕竟，这个盘子实在太大，不是她这个年纪的脑子能构思出来的，再怎么解释都难圆其说。
怕什么来什么，陆源徐徐开口，“你想法从哪来的？”
好心慌，好心慌！
见躲不过去，蒋云宝急中生智，“是语文老师说的。”
怕他不相信，又补充道：“老师让我们写作文，说要写羊城的特色，是别的城市所没有的。她怕我们不会写，就举例了羊城的服装产业，说羊城有很多分散的服装厂，全国各地的商人都来这里拿货，但厂家跟客户信息断层，厂家派业务员各地跑单，客户来羊城找货跟无头苍蝇似的，彼此费时费力但事倍功半，要是有个平台能够将厂商跟客户衔接起来，必将事半功倍，不但能提升销量，将来肯定还能成为羊城一张亮丽的名片，加速服装产业的发展。”
说的好像陆源不识她的语文老师，真要有这眼见，任飞雨的位置可以给他来做了。
蒋云宝心里发虚，目光躲闪。
好在，陆源没过多质疑，语气不咸不淡，“你让我考虑一下。”
他不是个冲动的人，权衡之后去了趟机械厂。机械厂已经停工，厂里设备陈旧，下岗的讨薪员工三五成群议论着，满面愁苦盼着救助。
众人憋着满肚子愤怒，陆源随意找了个借口，员工个个七嘴八舌将工厂情况说了个透。
管理混乱，设备陈旧，技术落后，挂名领空饷，腐败之风盛行，还有很多八卦，比如卷款跑路的厂长跟会计男女关系不正当，暗中倒卖资产等等。
在厂里逛了一圈，厂房宿舍破旧，除了脚下这块地皮之外，确实没啥值钱的资产。
从工厂出来，陆源开车在附近逛了几圈，又花了几天时间了解服装行业现状，然后去找肖教授。
肖教授这几个月脱胎换骨，自打肖夫人怀孕后，他再也不骑那辆破烂的自行车，上下班都是四个轮的，先把肖夫人送到美院，自己再到中大上课，没课的时候他甚至学着自己下厨。
他前半生浪漫，唱歌跳舞弹钢琴写诗不在话下，却对厨艺一窍不通，所以经常会把陆源叫到办公室，问他老火靓汤怎么煲？
现在的他不抬扛了，见谁都七分笑脸，让校领导以为他中邪了。
惊讶于陆源的想法，肖教授琢磨了会，“这个点子倒是不错，打通服装上下游，提供平台形成产业链。你要是有了计划，可以尽快行动，要是下手晚了，这螃蟹可就爬到别人碗里去了。”
计划归计划，但没钱寸步难行。
肖教授稍微考虑，“只要项目够好，钱对我们不是问题。你可以先做计划，我手里还有点老本，要是成了当是投资入股，差的再想办法，不成也没有损失。”
一个搞金融的说缺钱，那就是失败。
肖教授愿意投资？这倒出乎陆源的意外，不过想想也不奇怪。
以前没儿没女，祖上留下不少家产，夫妻俩吃饱全家不饿，以后退休金也不会少，两人没打算把财产留给亲戚，挥霍完了也就闭眼了。
可现在不同了，肖夫人老来怀孕，激起肖教授的奋斗欲，他想给孩子更好的生活条件，在自己年迈之前积累更多的财富。
他并非激进之人，这几年来找他谈投资的人不少，他全部拒之门外，但陆源就不同了，知根知底不说，是个成熟稳重做事有魄力的，是他欣赏的年轻后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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