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老爷子对儿子的心情很复杂，既心疼不已，又怒其不争。
但到底是儿子，更多的是愧疚。
“爸，您最近身体怎么样？”
父子数年未见，霍老爷子一时间不知如何跟儿子交流，“还行。”
见他身穿制服，双手拎着补品跟水果，霍老爷子又问，“你这是刚从基地回来？”
“嗯，我打算陪您去趟墓园，然后再回家。”
霍老爷子没说什么，简单收了两下，“走吧。”
父子俩都沉默寡言，一路上没有过多交流，他们不擅于表达感情，工作又是高度机秘，就这样冒雨到墓园。
等回来已经下午，霍长征似乎不想回家，陪着老爷子下了几盘棋，然后到饭堂给他打饭菜。
他刚走不久，段凡送段家大宝贝过来，“霍爷爷，我爷爷惦记着跟您还没下完的棋，在家里怎么都待不住。”
段老爷子前几天才回去，说是儿女们要回来扫墓，这不刚扫完就赶回来，真是越活越小孩子，怎么都要论个输赢，否则睡不着觉。
见老段心情不错，霍老爷子问，“你倒是有福的，清明节个个回来陪你，怎么不在家多待几天？”
“你问他。”段老爷子气不打一处来。
段凡脸皮厚，笑着解释道：“爷爷，哪有你这样的，连清明节都要我相亲。”
“不想清明节相亲，你七夕节怎么不相？”
“我的缘分还没到，迟早要你抱曾孙的，不要着急。”
段老爷子血压不停往上飙，“我不着急，我都土埋半截的人了……”
刚要拿拐杖打他，门突然被推开，霍长征端着饭菜走出来。
段老爷子先是错愕，接着惊讶地睁大眼睛，“你……”
段凡同样如此，震惊到忘了躲避老爷子的拐杖。
见所有目光都落在自己身上，霍长征微微惊讶，然后露出丝笑容，“段叔。”
爷孙俩打量他的眼神很奇怪，连霍老爷子都察觉到了，“怎么了？这是我大儿子长征，他结婚的时候你还来喝过喜酒。”
“是啊，婷婷满月的时候，我还带段凡去喝满月酒。”段老爷子反应迟钝，感慨油然而生，“没想到，这一晃都十几年过去了。”
爷孙俩眼神交汇，段凡似乎突然想到什么，有些激动道：“霍叔，翊深是不是跟你长得很像？”
霍长征手一抖，饭盒差点摔在地上。
今天清明节，对亡故亲人的缅怀，加上连绵阴雨，心情本就沉重，突然被段凡这么一问，霍老爷子心弦被拨痛，深深叹了口气，“他们父子俩何止是像，简直就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所以，霍老爷子对长子的心情很复杂，每次看到他就想到下落不明的孙子。
段凡望向段老爷子，“爷爷，您觉得霍叔跟陆源像吗？”
段老爷子头皮发麻，后知后觉道：“怪不得我见到陆源，总觉得好像是在哪里见过。”
只不过他有十几年没见过霍长征，对他的长相真不太记得。这几年没少去云源酒家饮茶，他见过陆源几面，如今跟霍长征打照面，整个人都惊震无比。
不敢说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但起码有六七分相似。
这就对了，段凡打从第一眼看到陆源，就觉得他有股熟悉感，愣是想不起在哪里见过，原来是爷爷以前带他参加过霍婷婷的满月宴，他就是那时候见过霍长征。
错不了的，陆源不止长得像霍长征，连言行举止都透着军人的习惯，因为霍翊深就是个不折不扣的军人。
对年轻一辈来说，霍翊深就是个传说，他十二岁被特招进军营，不满十五岁就被选拔进入特种部队执行秘密任务。
然而天妒英才，就在所有人都认为他会成为军中奇迹时，就此下落不明失去音讯。
特殊秘密是不被公开的，但因为段老爷子身份特殊，段凡多少知道点皮毛，具体任务不清楚，但出去的队伍除了霍翊深下落不明，其他组员全部壮烈牺牲，死状极为恐怖。
当年部队出动很多势力寻找，但始终没有他的下落，于是便有了很多猜测，但说来说去不外乎有两种，一种是死不见尸，一种是投敌。
他是老首长的爱孙，大多数人还是认可第一种说法，压根不敢明说有第二种可能。
可谁也没有想到，他受伤失忆了，变成陆源活在世上。
“陆源？”霍爷老子震愕，觉得这个名字很熟悉，好像在哪里听过，“陆源是谁？”
段凡难以抑制激动，“陆源就是蒋云宝的哥哥，从河里捞上来的那个。”
霍老爷子震惊，“他真的跟长征长得很像？”
爷孙俩同时点头，尤其是段老爷子，“老霍呀，你是没有见过陆源，刚才长征进来时，我还晃了下眼，乍眼还以为是陆源，可陆源又要年轻很多。”
霍老爷瞬间老泪纵横，激动连手都在抖，“长征这几年是老了，但拿他年轻时的长相，父子俩真的很像。”
等了这么多年，突然得知孙子还活着，而且就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还是小丫头的哥哥，霍老爷子像在做梦一样，喃喃道：“是真的吗？”
可别又像几年前一样，说游乐园发现炸弹，从拆炸弹的手法来看就是霍翊深，结果还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霍爷爷，绝对错不了。”世上有人长得像不稀奇，可不但长得像还处处透着军人做派，那绝对不可能搞错。
段凡简要的讲了下陆源这几年的经历，在学校替教官军训拿到高校联赛第一，百万大裁军时帮助转业军人就业，还有他矫健过人的身手，这些都不是普通人能做到的。
霍长征激动到饭盒都端不住，“他、他现在在哪？”
这倒把段凡问住了，“他住中大家属院。”
大白天在干什么不清楚，不过他有陆源的传呼号，想要联系还是很容易的。
段凡拿起电话打到传呼台，给陆源发去急呼。
失踪了六年多，如今用根电话线就能联系上，父子俩紧张到手心冒汗，既盼着电话响起，又不知接通之后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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