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电话那头的埋怨，蒋云宝只得实话实说，“姐夫托他战友捎了两千块过来。”
刘凤娇怔了下，“他现在是几个意思？”
“我猜他是担心思齐的，但又担心大姐不想见他，所以才托战友过来探望。”
“都到这个时候了，大人的事先放一边，顾着孩子要紧。”
蒋云宝也是这么想的，不过还得看老大的态度才行。
住院部查的不严，见思齐的状态还可以，便同意家属带孩子回家住。
思齐稀罕爸爸买的玩具，心情明显好了很多，姐妹俩在房间里玩。
蒋云玉崴了脚行动不方便，蒋云宝帮着收拾家务，等吃完饭哄孩子睡了，她才掏出厚厚的信封，“这有两千二，两百是任飞雨的，两千是姐夫给的。”
“我跟伍长安离婚了，你怎么还收他的钱？”
“姐，你跟他有两个孩子，这辈子就算离婚了也不可能没有半点关系，再说他有抚养孩子的义务，你又不是铁人一个，别什么都扛到肩上。”蒋云宝把钱塞到她手里，“你不为自己着急，也得替两个孩子想想。”
蒋云玉捏着钱，良久才道：“他只收拾了几身衣服走，哪来的钱？”
“你管他哪来的钱，去偷去抢去卖血或打劫也好，只要对两个孩子尽到做父亲的责任就行。”蒋云宝趁机疏导老大，“姐，你得活得自私点，事事为自己考虑在前，日子才能过得轻松自在。”
蒋云玉没再说话，将钱收起来。
见她收了钱，蒋云宝再进一步，“姐，我今天去找医生了，她的建议你怎么看？”
蒋云玉沉默了半会，“思羽思齐还小，等过段日子就习惯了。”
“这日子不短了，思齐还是天天嚷着要爸爸，要不联系一下？”蒋云宝有点弄不明白老大的心思，她似乎有点担心伍长安，但又很排斥跟他见面。
终究是离婚了，伍长安能来一天两天，还能陪思齐一辈子不成？既然迟早都要习惯，倒不如趁她们没多少记忆时割断清楚。
得抑郁症的人容易钻牛角尖，何况她还有焦虑症，蒋云宝不能强行逼蒋云玉找伍长安商量，这事只能自己想通才行，或许可以另外再找契机。
蒋云玉愈发心事沉沉，失眠成了习惯，翻来覆去睡不着，头发开始大把大把掉。
漫漫长夜，她听到思齐的梦呓，呢喃着喊要爸爸。
蒋云玉在黑暗中泪流满面，往事一幕幕涌上心头。
蒋云宝学聪明了，每次两个孩子要闹时，都拿出零食来哄，“思羽思齐，爸爸虽然不在你们身边，但是这些零食都是他给你们买的，说你们想他的时候就拿出来吃，但是吃完要听妈妈的话，不许哭不许闹。”
最近遇上流感，蒋云玉不放心把思羽往医院带，蒋云宝只能留在家里带娃，熬些板蓝根预防。
中午听到敲门声，思羽蹬蹬蹬跑去开门，紧接着传来惊讶的声音，“爸爸！”
思羽扑过去紧紧抱住伍长安腿不放，声音透着哭腔，“爸爸，你终于来看我了。”
蒋云宝吓得从厨房出来，真的看到伍长安站在门口，怀里还抱着娇滴滴的思齐。
伍长安瘦了不少，但是精神还可以，脸上噙着温柔的笑意，他蹲下身将思羽抱起来，“想爸爸没有？”
“想，我天天都想爸爸。”
他一手抱一个走进来，身后跟着黑脸的蒋云玉，她闷声将袋子放在桌上，径直走进洗手间。
蒋云宝勉强挤出抹笑容，“姐夫。”
“云宝，谢谢你照顾她们。”
这里的她们，当然包括蒋云玉，虽然她并不待见他。
两个孩子兴高采烈，围着伍长安不愿意放手，生怕他会失踪不见。
伍长安将思齐抱在怀里，“听说你老是爱哭，怎么不听妈妈的话？”
思齐将两只乌青发肿的手伸给他看，“打针针，疼。”
“生病了要打针才能好，记得以后要听妈妈的听，打针时勇敢点不要哭，等病好了爸爸带你出去玩。”
思齐往他怀里哭，“爸爸不走，思齐不哭。”
伍长安连忙哄她，“说好不哭的，怎么又哭了？乖，给爸爸笑一个。”
思齐真笑给他看，虽然比哭还难看。
蒋云玉在洗手间待了很久才出来，眼睛红通通的，进厨房帮忙做饭。
蒋云宝压低声音，“姐，他怎么来了？”
“他找来医院，思齐黏着他死活不放手。”
看来任飞雨将实情告诉了伍长安，蒋云宝心想他还是有担当的，瞧两个孩子心情好的跟什么似的，她趁机劝蒋云玉，“姐，你瞧思齐见到爸爸，就算变了个人似的。”
蒋云玉没说话，摘菜的手很用力。如果有得选择，她宁愿这辈子老死不相往死，倒不是因为恨伍长安，而是看到他就会想到在伍家受的苦，想到思齐年幼却被毁的一生。
偏偏孩子没了他不行，一人抱一只大腿，她拉都拉不回来。
真是应了那句，闺女是爸爸前世的小情人，比起她这个当妈的，两个孩子更黏伍长安。
“姐，你跟姐夫虽然回不到过去，但到底是思羽思齐的爸爸，既然找来了就让他待段时间，看对思齐的病情有没有帮助再说。
“云宝，我很辛苦。”蒋云玉瘦削的手用力撑住灶台，呼吸不由粗重起来，“我只要看到他，就想到他妈把思齐卖了，想到孙家把生病的孩子扔在厕所……”
她扑在洗手盆边，不停呕吐着。
这得多反感，才会产生生理性呕吐。
蒋云宝心疼她，替她拍着背部，“只要思齐能好起来，一切都是值的。”
擦干净嘴，蒋云玉回到房间把门带上。
伍长安知道她不想见到自己，蹲着身对两个孩子道：“爸爸要去上班了，你们乖乖听妈妈的话，我明天再来看你们好不好？”
思羽思齐不愿意放他走人，伍长安温柔地摸着女儿的脑袋，“你们要不乖，明天我就不来了。”
这可真唬住了孩子，想哭又不敢哭，只是紧紧揪住他的裤管，“爸爸，明天真的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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