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消瘦的身子像一株不怕寒冷的树苗,抗议着他的独断。
杨恒拉上窗户,从浴室里抽了一条干燥的毛巾。披到她身上:“冷不冷?怎么起来了?”
“身边没人,睡不踏实。”她道。
杨恒不自禁的抱住她,“对不起。”
“不要说对不起,你不想让我去,我就过段时间再去,你别再抽烟了。”
他去吻她,赵蕾躲开,抱怨他:“嘴里全是烟味儿!”
男人心口一凉,只觉得难言的痛。
赵蕾推他:“你发什么呆?去漱口啊!”
杨恒热血回流,凑近她亲了一下,“我就抽了一口。”
赵蕾偏头:“一口也有烟味儿,你赶紧漱口去!”
男人听话的去了,赵蕾这才回了床上,把平铺的被子叠成被窝形状,等杨恒出来就招呼他:“赶紧进来,外面冻死了!”
杨恒也钻进去,赵蕾抱住他,“先不要动,暖一暖。”
她再没提去港城的事,杨恒却觉得是自己缚住了她高飞的双翅。
有时看着赵蕾不时在本子上记一记接下来要做的事,却从不让他看见,杨恒只觉得愧疚越发放大。
他终究还是托人定了机票,给赵蕾和卫雨。
又从李老那边借了老刘小刘两个退役军人,护送她来回。
赵蕾正忙着写开店明细,两张机票已经送到了她眼前。
“去做你想做的吧。”杨恒道:“我安排了人保护你们,你到了那边尽量低调,不要被人欺负了。”
赵蕾看着那机票,心里又酸又软,嘴硬问他:“我这两天还没有满足你吗?用这种事来刺我。”
她很少厚着脸皮说这种话,只有在这种,觉得委屈了他,又没办法安慰时才能听到吧?
“我胃口很大,经常饿。”杨恒道。
赵蕾抱住他,撒娇:“可是经常喂,我也很累。”
杨恒搂住她的腰,“等你回来,咱们让双方父母见个面,就举办婚礼好不好?”
她点头:“好。”
两人又滚到了床上,杨恒没有太折腾她,因为她第二天还要赶飞机。
赵蕾走的时候拿走了一块玉佩,剩下一半给了杨恒。
飞机下午才到港城,赵蕾带着卫雨往候机室外面走,没走几步就看见一个熟悉的人影,她目光一滞,松开卫雨的手往那边跑,眼里的泪随着她的步子往后飞,直到到了那人身旁,她抓住那人的手臂,哽咽一声:“爸!”
赵远桥看着眼前的女人,这张脸跟记忆中稚嫩的脸庞重合……他的女儿,长高了,也长大了。
赵蕾抓着他的衣服,眼泪不要钱一样往下落:“爸,是你吗?我想你,想死你了!我妈好不好?大哥好不好?”
赵远桥抓住她的手:“小蕾……”
卫雨已经追了过来:“干妈!”
她看了那人一眼,拉住赵蕾,“你跟这位先生认识吗?”
赵蕾一怔,目光慢慢清明起来。
周围多是穿着朴素的人,老土的候机室,熟悉的卫雨,和眼前这个,跟她爸一模一样,却又一点都不一样的中老年男人。
拎着行李跑过来的老刘问:“赵小姐,怎么了?”
赵蕾摇头,“遇见熟人了。”
赵远桥激动道:“蕾蕾,你是来找爸爸的吗?”
“不是。”赵蕾冷静下来,拿出手帕擦了脸。说:“我来港城办点事。”
穿着考究的男人顿时神情萎靡了几分,“哦。”
又问:“有什么事啊?要爸爸帮忙吗?”
赵蕾摇头:“不用了,杨恒已经托好了人。”
“那去家里住吧?咱们家里还给你留着房间呢!”赵远桥看了眼卫雨:“这是我外孙女?长得真俊……”
“这是卫雨。”赵蕾对卫雨道:“叫爷爷好。”
卫雨点头:“爷爷好。”
赵远桥‘诶’了一声,从怀里拿出个大红包来给卫雨:“拿着,买糖吃。”
卫雨点点头,不好意思的收下了。
赵远桥又看一旁的两个男人:“是小杨麻烦两位的吧?到了家门,去我家喝杯酒吧!”
说着,他身边的男秘书就接过俩人的行李箱,“几位跟我来吧!”
两个男人都抓着行李箱不松手,气氛突然变得尴尬,赵蕾对二人道:“这位是我爸,咱们走吧。”
两个男人为难:“咱们来之前,杨副部就让人准备了车和住处。”
赵蕾点头:“你们两个跟他们去说一下来意,天黑之前我去找你们。”
“这……”
俩人对视一眼,其中一人说:“我跟您过去,让老刘去那边。”
“也好。”
一行人浩浩荡荡去了赵远桥所谓的家。
还没进大门,卫雨已经惊讶的原形毕露了。
赵蕾拍了拍她的手臂,面无表情的看了她一眼。
卫雨瞬间冷静下来,赵蕾推门下车,拉着卫雨下车,“进门少说,少看,多听着。”
卫雨咽了咽唾沫:“知道了干妈。”
助理在前面迎着,管家进屋去让佣人准备水果甜点,赵远桥带着大家进门,“你这些年还好吗?这孩子是谁家的?”
“日子过得不错,能吃饱穿暖。这孩子是位护了我很多年的长辈的孙女儿,她老人家没了,这孩子的娘重男轻女,她就把两个孙女托付给了我。”
“应该的,知恩图报是应该的。”他又问:“听杨恒说,你们俩刚领证?”
他碍于外人在有些不好说,可又实在忍不住,问:“我的外孙女外孙子,是不是当年他对不起你,让你自己生下来的?”
赵蕾一怔,摇头:“是我对不起他,我不知道跟他有婚约的事,在乡下太难熬了,就嫁人了。”
赵远桥瞬间红了眼眶,再没说话。
等到了屋里,让赵蕾和卫雨跟老刘坐在沙发上,有人送上咖啡和清茶,他才问:“那个男人对你好吗?你为什么跟他离婚?是不是他对你不好?他叫什么?”
面对这个男人的字字句句,赵蕾只觉得心头隐痛,如果这是她的爸爸……
她是不是会扑到他怀里痛痛快快哭上一通?诉说自己这些年来的不易和委屈?
一定会的。
她深吸一口气:“他对我很好,特别好,是个军人。唯一不好的是,结婚不到一年他就没了,留下我和肚子里的孩子。”
赵远桥双唇瓮动,如果是别人,他会劝慰一句:已经过去了,别再难过了。
可这是他的女儿,从小疼到大的女儿,她受了那么多苦,怎么过得去?怎么过得去!
“你林叔叔没有关照你吗?”他含泪问。
赵远桥说的林叔叔是当初赵蕾到了周家村时,市里的二把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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