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来处理一些事情!”司莫辰的声音依然透着一点冷。
他仿佛天生就是一个冰冷的人。
“就是说之后还会再走是吗?”司丽华问道。
“是的。促成司家加入时索国际财团以后,我会再离开M国。”司莫辰依然一脸冷酷的神情,语气也显得清冷。
不过司丽华并不往心里去,自己的侄儿自己清楚,莫辰自幼就是这样的。外冷内热!
听到促成司自作主张家加入时索国际财团,蒋诚的眸光,骤然一亮,他满脸堆笑地说道:“莫辰,晚上姑父给你接风!”
“不用了。”司莫辰的声音更冷了一些。
熟悉他的人,就能够区分得开,冷与冷,其实也是不同的。
对他姑姑的那种冷,是他惯有的说话语气。
对蒋诚的那种冷,是他心里对蒋诚是厌恶的。
蒋诚就是条公狗,今天蒋家遭受这一切,一切的源头,都是蒋诚引起。
与伍卓伦牵手站在一起的那个女孩,也只是一个无辜的私生女而已,她为什么不可以声讨?
听到司莫辰冷漠的语气,蒋诚再腆着脸笑道:“莫辰,姑父大概还有一些事情需要拜托你。”
“我很忙!”司莫辰沉声说道。
他又看一眼怀里抱着的心怡。
思绪,便一下子回到了许多年前。
那一年,他才九岁。
透过门缝,他看到姑父跪在姑姑面前,对姑姑说,反正也不能生育,不如领养一个,领养别人的孩子,就不如领养他亲生的,至少,这种孩子不会背叛,以后会孝顺。
姑姑扇着姑父的耳光,哭着不肯同意。
姑父苦苦相求,说再也不会有别的私生子女。请成全他一个做父亲的男人的心。而且,心怡的妈妈已经去世了,也不会再有人来抢孩子。
姑姑最后无奈地同意,并让蒋诚对天发誓,以后再不会有别的私生子女。
过了没几天,他看到只有三岁大的心怡走在司家的院子里,一边哭鼻子一边找爸爸。
那一刻,看到这样一个失去母亲的小小的孩子,无助地哭着,他心头便突然一疼。
他牵着她的手去找姑姑,心怡奶声奶气地叫他哥哥。
之后姑姑偶尔也会带着心怡回司家。
六岁的时候,心怡告诉他,她已经长大了,不再是幼儿园的小朋友了,她要他送她书包、文具盒。
他已经初中,他好笑地用一根手指头戳一下心怡的额头,问她,送了书包给她,她要拿什么报答他?
心怡眨巴着水汪汪的大眼睛,说她要以身相许。
电视上,都是那样说的,新娘,穿着红色的衣服,戴着红色的头巾,坐在轿子里……
她稚气的话,让那时年少的他,心头一动。他再咯咯笑着戳一下她的额头,让她要记得自己说过的话……
高二的时候,心怡快要小学毕业了。
他因司家的安排要离开M国。心怡那时候还太小,他离开之前,送给她一条项链,项链上面,挂着一个很细的指环戒指,隐晦地表达自己的心思,他不能让人知道。
心怡是他名义上的表妹,虽然没有血缘关系,但司家与蒋家都是有头有脸的,绝不会同意。
他离开的时候,对心怡说,不要嫁给别人了。
心怡抱着他的腰,说莫辰哥哥不要走,他让她等他回来。
他那时候就清楚,想要娶心怡,除非,有一天他强大到可以左右司家的命运。
司家,是锦城十大豪门之一。
父亲有兄弟三个,各生一子。
那时候,司家由父亲与两个叔叔共同打理。
奶奶挂总裁一职,相当于虚职,但重要的事情,父亲或叔叔都需要向奶奶汇报。
父亲任执行总裁,司氏集团大小事务,都由父亲决策。
两个叔叔,分别任总经理以及常务副总经理。
他高二那年,母亲意外死亡,他便被奶奶送去国外念书,之后,让他一直呆在国外拓展司家的海外珠宝市场。
拓展司家海外市场的同时,当然也会给他提供一些司家原本的人脉资源。
借助这些资源,经过数年的沉淀与积累,他已经发展起了自己的财阀与势力。并且,在外面积累了一些人脉关系。
包括与时索国际财团核心成员格莫希,也是很好的朋友。
这次,恰恰是为了将司家拉入时索国际财团而回来。
也想要借此机会让奶奶和父亲同意他娶心怡。
没想到这才刚回来,就遇上心怡被人欺负。
堂堂蒋家的千金大小姐,被人在巷子里泼了油漆,还拳打脚踢。
他将车子开往蒋氏集团,经过巷子的时候,只是侧头看到巷子里有人被欺负,起先没有想过是心怡,否则,他绝不可能放过那些欺负心怡的人。
心怡今天被人如此欺负,一切都是拜姑父这条公狗所赐,他怎么可能还对他有好语气?
对他所有不好的印象,从九岁那年,就已经根深蒂固了,今天,只是又再深了一些。
蒋诚一脸尴尬的神色,伸手摸了摸鼻子,笑道:“好的,姑父等你有时间了再请你吃饭。”
“嗯。”司莫辰拧眉应了一声。
要不是看在他是心怡亲生父亲的份上,他这辈子都不会搭理他。
可人生,偏偏就是如此矛盾。
司丽华看蒋诚还在病房里呆着,她这心里憋着一口老血,上不来,下不去。她再咬牙切齿地吼蒋诚:“你给我滚出去,我不想看到你。”
蒋诚不想当着司莫辰的面与司丽华闹,立即伸双手妥协道:“好好好,我走,我走,你消消气,别气坏了身体。我等你气消了再解释当年的事情。”
“解释个屁,你当着那么多媒体的面把我这张脸都丢尽了,解释?你等着签离婚协议书吧。滚!”司丽华越说越生气,抓起床上的一只枕头,便朝着蒋诚扔过去。
蒋心怡觉得自己已经成功激起了妈妈对舒纤黛那浓浓的恨意,功成了,当然可以身退。她对司莫辰柔声道:“莫辰哥哥,你送我回病房吧。”
“嗯。”司莫辰应了一声,将蒋心怡送回病房。
她这副样子,的确是应该好好休息。
而他,也有一些别的事情要问问清楚。
“莫辰,你送心怡回病房以后,来姑姑这里一趟!”司丽华对司莫辰说道。
司莫辰沉沉地应了一声。
三分钟以后。
司莫辰反锁上司丽华病房的门,神色冷凝。
姑侄二人,聊着今天与蒋家有关的热点新闻。
“姑姑应是很早以前就知道姑父作风并不检点的吧?”
“嗯。”
“为什么不分开呢?”司莫辰不解。
“分开以后呢?再找一个男人生活么?换汤不换药地继续忍受他作风上的不检点么?还是从此一个人孤苦一生,成为司家的累赘,也成为上流社会的笑话?”司丽华无奈苦笑。
司莫辰不赞同道:“也有作风检点的男人。”
司丽华冷笑起来:“有道是,男人靠得住,公猪会上树。这世上,哪里会有检点的男人?只是有的被发现,有的隐藏得深罢了。”
司莫辰沉默了。姑姑的骨子里,已经否定了所有男人,解释再多,她都不会改变。
司丽华再悲哀地说道:“女人从来都只是男人的依附。从嫁给男人的那一天起,自己一辈子的命运,就已经注定。男人富贵,女人则荣耀。男人贫穷,女人则卑微。这世上的事,哪里能够十全十美,好事占尽?蒋诚虽然管不住自己的下半身,但是对这个家,对蒋氏集团,他是倾注了心血的。这世上,也没有几个男人能够比他更好。何况,人要脸,树要皮,女人可以嫁二婚的男人,但女人,不可二婚。一切,都是我的命。”
“女人和男人,是不一样的。女人三十岁以后,便成了豆腐渣,一日日地衰老下去,用再多的化妆品,都留不住美好的青春与容颜。男人,从三十岁开始,走向成熟,日渐变得更有魅力。这都是命!莫辰,这都是姑姑的命啊!”
司丽华说着,竟悲哀地哭了起来,抽抽噎噎地继续说道:“只能守着他慢慢变老,老得走不动了,再也不能在年轻的女人身上战斗了,就会自然地守着家了。”
司莫辰无言以对,这都是裹小脚那种时代的思想了。可是姑姑,将这种思想刻进了骨子里。
思想的束缚,注定了姑姑人生里的悲哀。
而不思进取,不读书,每天只会攀比,打牌的豪门贵妇们,又多是受这种思想的荼毒。
同一时间。
舒家,舒纤黛陪着舒爸爸唐妈妈一起看新闻重播。
几乎所有的地方台,都在转播着关于蒋家热火朝天的新闻。
唐淑慧以手用力地捂住嘴,不让自己哭出声音来,身体,却不停地抽搐着,她其实已经哭得很厉害,只是想要让自己在纤黛面前显得更坚强一些。
纤黛握着妈妈的手,无声地安慰她。
舒国庆坐在一旁,看着电视机里,纤黛对着镜头时,那黑白分明透着坚定的眸子,他欣慰又心疼。
当他听到纤黛说生恩不及养恩大,不管舒家未来是贫是富,她永远都是舒家的女儿时,他也忍不住感动地落泪。
一直觉得自己二十年来的付出是心甘情愿的。
这一刻,他才深切地感受到,什么才是真正的值得。
唐淑慧心疼地推搡着纤黛,心疼地说着:“你这个孩子,怎么那么傻那么倔强,那么固执?你知道你未来的路,更难走了吗?你知道吗?呜呜……”
唐淑慧抱紧纤黛,伏在纤黛的肩头呜呜地哭起来。
纤黛拥着妈妈,伸手轻轻拍着她的背。
妈妈的怀抱,原来这么暖,暖得让人鼻子泛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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