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鬼物生的五大三粗,看上去很是笨重,但身手却是颇为矫健,全力疾行之下竟发出了“咻咻”的破空声。
林眠面容平静,看着这头来势汹汹的鬼物却没有一丝避让的意思,反而是大开空门,任由它撞向了自己。
刹那之间,一人一鬼交错而过。
紧接着,那鬼物的身形凭空消散,而再看林眠,他的身上却悄然生出了灰色的鳞甲,原本俊朗清秀的面孔也变得如同那鬼物一般狰狞。
打眼看去,此时的他就好似方才那鬼物的缩小版。
林眠挥了挥有自己先前大腿那般粗壮的手臂,满意的点了点头。这鬼物之身不仅皮糙肉厚,而且在受到致命攻击的时候还会部分虚化,能为他抵挡大部分的伤害。
唯一的缺点就是换成鬼身状态后,他的周身丈许之内阴风不断,完全就是一副大开大合之势,日后要是想潜行偷袭什么的恐怕是难度不小。
林眠思忖片刻,收起了术法神通,重新恢复了人身。
周身的阴风也开始偃旗息鼓,只不过,林眠能感受得到,阴风内的怨灵残魂并没有离去,而是虎视眈眈的守在他身边。
这便是修行此术的代价,怨灵缠身,阴魂不散。
“有胆子跟我动手的大可前来一试。”林眠冷哼一声,便不再理会。
如今幽冥鬼身已经小成,他也该离开这道观了。
......
京州繁华,乃大周首善之地。
自大周太祖皇帝征讨北方蛮夷大捷之后,天下太平,百姓安居乐业,故而平日里京城大街小巷无不是一幅车水马龙,生机盎然的景象。
除了林眠住的这条街。
林眠从京州荒郊天云山回到外城之后已近正午,而这里却依旧冷冷清清,放眼望去只有三三两两的几个过路行人。
这几个行人也无不是一幅神色紧张的模样,仿佛这街上有什么骇人的东西正在追赶他们一般。
其实这条街不是一直都是这样的。
多年前这里也是如同外城其他地方一样热闹,只是不知怎的,似乎是这里有人得罪了住在内城的某位大人物,随后整个街道就被“清洗”了一遍。
说来也是诡异,自那以后,这条街便时常会发生几起闹鬼的事情,死的人也越来越多,久而久之也就没什么人敢住在这了。
现如今只有如林眠这般打小便是天煞孤星,抑或天生命硬不敬鬼神的愣头青才敢住在这。
哦,还有满街随处可见的野猫野狗。
话说回来,这地儿虽然诡异,但也并不是没有好处。至少房屋的价钱足够便宜。
所以前些年,林眠的原身便将他父母留给自己的家当全部典卖,在这里置了处房产,开了家小小的棺材铺。
......
林眠推开“林记棺材铺”的大门,轻轻舒了口气。
正当他想坐下来歇息一会的时候,屋内某个犄角旮旯里却猛地窜出来一团黑乎乎的东西,一头扎进了他的怀中。
“老黑!你怎么又翻墙进来了?是不是又偷吃了我厨房里的腊肉?”林眠拎起它的后脖颈,笑骂了几句。
四肢悬空的老黑也不恼,只是可怜巴巴的看着林眠,口中“呜呜”的叫着。
林眠摇了摇头,将它轻轻放下。
老黑是街上众多野狗中的一员,不知怎么跟自己特别的亲近,所以平日里没少来蹭吃蹭喝,有时林眠出门办事去了,它还会偷偷溜进来自己找些吃食。
看它毛色漆黑油亮的样子,这两日许是在后厨里偷吃了个够。
“行了行了,吃够了就滚吧。”怀揣厚厚一叠银票的林眠现在也算是阔绰了,自不会跟一条狗计较许多。
老黑通人性,见他似乎没有生气,性子又活泛了起来。不仅没有走,反而又是一头扎进了林眠的怀中。
“你这畜生...倒是颇为懂得讨人欢喜。”
“诶诶诶,这玩意你可碰不得!”
林眠突然觉得怀中一轻,原来是这黑狗趁他不注意一口叼走了一个白玉瓷瓶,夹着尾巴溜到了墙角。
“我跟你说,这里面的东西你要是吃了保不齐就是一个狗命难保的下场,还不快些还我!”
林眠神色慌乱,赶紧三步并作两步上前将黑狗按住。
只不过还是晚了一步,这黑狗牙口锋利的很,这一会的功夫,玉制瓷瓶就被它咬了个缺口,瓶中的丹药也顺势滚进了它的肚中。
林眠劈手将剩余丹药抢下,细细数了数,一瓶丹药只剩下了十枚。
“你呀你,早晚会因为贪吃丢了狗命。”
林眠看了眼丹药,稍微放宽了心。
这瓶里的丹药通体湛蓝,晶莹剔透,却又散发醇厚的香气,虽说不知道药效,但看这卖相大抵也不是什么毒药。
林眠拍了拍老黑的狗头:“就当你给我试了一次药吧,也不枉费我平日里喂了你那么多次。”
老黑歪着头,似乎是听懂了。
只是下一刻,却见它仿佛受了什么刺激,“嗷”的一身便夺门而去。
这大抵是它狗生中跑的最快的一次。
“难道说老黑吞下的是毒药?”
林眠看着它离去的身影,叹了口气,寻了个瓷瓶将剩余的十枚丹药重新装好。
这年头人命都不怎么值钱,更不要说是一只野狗了。
......
林眠歇息了片刻,便将店铺的大门虚掩,转身朝着后院走去。
“林记棺材铺”店面虽然看着不大,但里面却是另有乾坤。
听说以前住在这里的那户人家家境还算殷实,在后院足足盖了三间厢房,一间厨房,一间柴房。
院子空间也大,足以容得下七八个人。
更不要说院中还栽有一颗柳树。
这颗柳树很是有些年头了,约莫需要两个成年男子才能合抱得过来,树荫浓密,枝丫粗壮。
树下不远处是一口水井,以及一张石桌,几张石凳。
平日里若不是刮风下雨的天气,这儿便是他用餐的地儿。
林眠抬头看了看,找寻着记忆里那个熟悉的身影。
果然,柳树最粗壮的那颗枝丫上如往常那般系着一根白绫,而白绫上挂着一具穿着一身素衣的女尸。
女尸光着脚,面容姣好,一头乌黑的长发及腰深,看上去大约十八九岁的样子。
此时的她翻着眼白,足有尺许长的舌头从口中漏出,随风一荡一荡的。若是有人进来看到这幅场景,兴许当场会被吓个半死。
林眠却只是笑了笑,抬头冲着女尸轻轻喊了句:“柳儿,你怎么又赖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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