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眠看了眼来人,笑呵呵的走上前去。
“客官,买棺材啊?”
那人不紧不慢的站起身来,上下打量着林眠。
“你就是林记棺材铺的掌柜?我叫朱宁,是长乐赌坊的坊主。”
闻言,林眠皱了皱眉。
这长乐赌坊是太平县最大的赌坊,听说坊主背后有着皇城里的大靠山,写在大周律法里的行当就没有他不敢干的。
可自己只是一个小小的棺材铺掌柜,平日里也没有赌钱的嗜好,为何会被他们盯上?
还是坊主亲至?
“原来是朱坊主,久仰久仰。不知朱坊主今日怎的有空来我这棺材铺?”
林眠虽有些不喜,但还是耐着性子说些场面话。
朱宁沉吟片刻,说到:“敢问林掌柜是否认识一个名为常威的后生?”
常威?
林眠当然记得那个与自己做了第一笔交易的男人,难不成他又犯事了?只是这好像也不关自己的事吧?
见林眠神情有些奇怪,朱宁也是恍然:“林掌柜不要误会,那常威已经将欠我的银两都连本带利的还清了,我今日不是为这件事而来。”
林眠心思敏捷,很快便猜到了这朱宁的来意。
“朱坊主可是从那常威口中听到了一些什么?”
朱宁也不遮掩,而是很坦然的说到:“正是。”
“常威这后生在我那长乐赌坊也算是常客了,他有几分斤两我自然一清二楚。”
“若是八两纹银,我还是相信他能还清。可这八百两银子...的确是有些令人难以置信。”
林眠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所以朱坊主就觉得这常威身上或许有些秘密?”
朱宁点点头:“起先我只当是他有了什么奇遇,捡到了什么宝贝,心中不免有些好奇,便差人探了探他的口风。”
林眠心中嗤笑一声,哪里相信这朱宁的鬼话。心中好奇?恐怕是心生贪念。
至于探探口风什么的就更是胡扯了,指不定什么私刑都给常威用上了。
想到这,林眠便也不再装傻,直截了当的说到:“朱坊主可是为了那阴阳棺而来?”
朱宁笑了笑,满脸的横肉跟着一阵抖动。背靠在身后的双手悄悄地冲着某个角落比了个手势,似乎是命令手下不要轻举妄动。
“林掌柜果然是个实在人。我也就不和你绕圈子了,还请掌柜的开个价吧。”
林眠奇怪的看了他一眼:“怎么,朱坊主是要买我这阴阳棺?”
“不错。”
林眠想了想,微微摇了摇头:“让朱坊主失望了,这棺材卖不了。”
朱宁双眼微眯,身后的隐秘角落里也突然窜出来几个五大三粗的汉子。
“我还以为掌柜的是个聪明人呢。怎的也和那些刁民一般不识好歹?”
“朱坊主误会了。”林眠看也不看将他团团围住的赌坊打手,神情颇为镇定。
“不是我不愿将这阴阳棺让给坊主,而是这阴阳棺离了我这铺子便和寻常朽木一般了。”
见朱宁一脸的不相信,林眠淡淡一笑:“朱坊主若是不信,尽管将它搬回去便是。”
朱宁面无表情的点点头,挥了挥手。
身边两个高大的汉子便一前一后走进棺材铺里,将那口半黑半白的棺材扛在肩上,冲着长乐赌坊的方向而去。
朱宁也不言语,自顾自的跟着走了。
林眠看着他离开的背影,轻轻摇了摇头。
“小眠锅,他是坏人,要不要我帮你打死他?”听到林眠回来,柳儿也是偷摸溜到了前屋。
“柳儿,咱得做个有素质的鬼,成天打生打死的叫什么话?”林眠摸了摸胡茬,嘿嘿一笑。
小丫头想了半天也没想通“素质”是什么东西,但看到林眠笑得开心便也跟着偷着乐。
......
半夜三更。
林眠一袭白衣,随意靠在店铺里一口红木棺材旁,脚边摆着一盏昏暗的油灯。
棺材铺的大门半掩,一阵一阵的穿堂风来回刮着,发出呜呜的声音。
不多时,却见白天那两名壮汉“吭哧吭哧”的扛着一口棺材小心走了进来。
将棺材放回原位后,这才匆匆离去。
“朱坊主。”林眠冲着进门的朱宁点点头。
朱宁愣了一下,便走到他的身边,也学着他的样子斜靠着红木棺材。
“林掌柜,白日里朱某多有得罪,还请见谅。”
说的语气倒蛮诚恳,但神情却是一副敷衍的样子。
林眠满不在乎的摆摆手:“朱坊主这话就有些见外了。若有一丝可能,这阴阳棺我也就赠与坊主了。”
“我林眠虽是一介小民,但自诩为人豪爽,平日里最是钦佩朱坊主这般的人物,这阴阳棺坊主若是有需要,随时来我这铺子便是。坊主就当这东西是您的,我只是代为保管罢了。”
一边说着一边紧紧握住朱宁的双手:“坊主这朋友我可是交定了。”
朱宁见他一脸诚恳,心里虽然有些膈应,但还是勉为其难的陪着笑脸:“林老弟说的是。”
随即不动声色的将手轻轻挣脱开来,走那阴阳棺跟前:“不瞒林老弟,我还真有一事有求于那地府中的阴差。”
“哦?不知坊主......”
林眠好奇的问了一嘴,却见那朱宁轻轻咳嗽了一声,似乎有些不喜。
“是我多嘴了,坊主的事必然是大事。那我先退下了。”
朱宁不轻不重的“嗯”了一声,看着林眠回到后院,这才屏退左右,轻车熟路的掀开阴阳棺,躺了进去。
约莫过了盏茶时分,躺在棺中的朱宁忽的听到一阵阴风哀嚎的声音,刚刚还是一脸淡然的他没来由的升起一股心悸之感。
伸手擦去额上两滴冷汗,朱宁正欲起身,却听到棺盖被轻轻敲了两下。
一道沙哑的声音也随之传来:“本座地府十殿鬼判殿阎罗秦广王座下阴差,棺中朱宁,还不出来见我?”
朱宁一个激灵,伸手奋力推开棺盖,翻身爬了出来。
却见说话的这位一身黑衣,青面獠牙,浑身满是灰色鳞甲,周身笼罩着一股浓厚的黑雾,方才那阵阴风哀嚎的声音便是从这雾中传来。
朱宁下意识的咽了口唾沫,战战兢兢的跪伏在地。
“见过阴差大人。”
林眠哼了一声:“找我何事?”
朱宁一脸恭敬的说到:“敢问阴差大人,在下身有旧疾,可否用自身阳寿换取灵丹妙药?”
“自然可以,你且说说你有何旧疾?”
朱宁犹豫片刻,这才扭捏的说到:“也不是什么大病,只是在下...在下早上起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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