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蛰早早跟着母亲上工了。
到了地头,陈要武正站在副队长后面,看着今天工作的计划。
“草除的差不多,趁着这几天天还没下雨,早早的把药洒了。”副队长陈国强分配完就将监工的事交给陈要武。
“队长,我看就别让迟家婶子干了,她身子重,万一出啥事就不好了,不然让她去割猪草?”陈要武的话瞬间让其他人不乐意了。
“要武,你这话说的就不对,说的像谁家没生过孩子,我们怀的时候咋也没见你这么好心。”
陈要武视线扫过惊蛰,眼底闪过冷笑,冲着说话的婆娘反驳:“就你话多,你跟人家能比吗?”
这话算是捅了马蜂窝。
“怎么就不能比,你倒是好好说说,哪不能比了!”
惊蛰瞧着这场景,敢肯定陈要武是故意将话题引到母亲的身上。
趁着其他人怨气爆发前主动说:“该干的活我们也一点不少干。”
“就是,我这怀的也不是第一个,以前咱们都是这样过来的。”迟母也附和着,和其他人统一阵营。
她可比惊蛰更清楚,这些妇道人家要是拿着话,啥都能讲出来。
“村里不可能为她一个人开后门,行了,赶紧分完去干活。”陈国强将任务交给陈要武,就去了下一片地。
陈要武被怼的死死的,摆着脸子烦躁道:“算我多管闲事。”
“要武,以前也没见你帮你迟婶子,怎么现在想起来讲好话了,是不是看着惊蛰回来,动了啥心思。”有人心里头还是不舒服,故意这么说。
其他人欧呦着起哄。
经过上次的事情,陈要武算是将惊蛰讨厌到头了。
“你们别瞎扯,天天不正经干活,就知道讲人闲话。”陈要武黑着一张脸。
“心里头想着还怕人说呀,怪不得当初惊蛰嫁人家江强不愿意嫁给你。”
陈要武攥紧手里的手套,他最讨厌人拿他跟江强比。
“一个个的都啥时候了!还不赶紧去干活,工分都不想要了!”陈要武一通将邪火发出来,狠狠瞪了一眼惊蛰,扭头走了。
惊蛰站在目前身边,撇了撇嘴巴。
她也是受害者好吗?
看着身边一个个还讲着陈要武说不起的大老娘们,扶着母亲站在地边。
“妈,这撒药今天我来,你就别碰了。”
这话刚说完,迟母还来不及拒绝,旁边就有人拎着水桶来找陈国强。
“副队长,小寨那边人不让咱们村的打水。”跑的着急,手里边拎的水桶直晃荡。
惊蛰这会也想起来,田地里最近的水源,除去靠近村里的那几块田能在村里拎水,其余的都只能从山脚边的河里拎。
河被转手给了小寨。
陈国强皱起眉头:“不让打?”
“对,说什么现在河是小寨的,他们要为乡亲谋福利,现在正逮鱼呢,还说我们这水桶一下去,万一沾了药,毒死河里的鱼怎么办。”
陈国强发愁了。
这要是不能从河边打水,一趟趟从村里边运过来,那人力物力耗费的就太大了,到时候再耽误地里粮食。
“我跟你去看看。”
惊蛰竖起耳朵听到那边说的话:“妈,我也跟着去看看,顺便回家拿下水桶。”
“别去凑热闹了吧,省的别人又念叨你。”
“没事,你看这么多人跟着呢。”
迟母顺着她指的看过去,这才发现乌泱泱跟着陈国强背后的人不少。
惊蛰干脆拉着母亲一起去看热闹去了。
算起来脚程,地里确实距离河边更近。
一排人站在河边看热闹,惊蛰放眼望去,河两边一人拉着渔网一头,将河拦住,正慢慢下渔网。
不远处的浅水滩里,刘大海裤腿和袖子全部都撸起来,正放着鱼篓。
陈国强站在岸边喊话:“大海,她们讲你不让拎这河里边的水?”
“也不是不让拎。”刘大海慢慢悠悠拎起一个鱼篓,一眼看去空荡荡的啥都没有,气愤的重新按进水里,这才抬头。
“只是叔你也该清楚,这河是我们小寨拿东西换来的,现在这每滴水都算是我们小寨的,你们要是想拎水,行,拿钱拿票来换掉,当然,给分换也行。”
陈要武看不下去:“你掉钱眼里了?”
“你这话说的,这水养着鱼呢,那算是养料,你们买鱼都知道花钱花票,怎么这水就不行。”
刘大海打量着河边站着的人,看着众人的打扮,算算时间也有了底。
“呦,你们这是赶着要撒药呀!那赶紧的,去小寨交了钱,这水随便你们打。”
“我今天还就从这河里边拎水了,我看你能咋地我!”陈要武怒气上头,拽过身边人手里拎着的桶,站在河边将桶按下去,装满水就要拎上来。
刘大海给河边站着,放完渔网的男人一个眼神,他上去直接一脚踹在陈要武的手上。
吃了水的桶重,再加上手被踹的生疼,陈要武紧紧抓着水桶,这一下整个人直接栽进河里。
陈国强看到着急出声:“要武!”
大寨的人纷纷涌了上去。
陈要武没进水里,扑腾出好大几个水花,才狼狈至极的从河里坐稳身子,湿淋淋的摸着石头站起来。
刘大海瞧见这一幕,立刻哈哈大笑:“要武,你说你非要栽个狗吃屎才死心,我说过,不给钱,今天谁也别想从河里打水。”
陈国强铁青着一张脸,盯着刘大海的目光带着抑制不住的怒火。
“你非要把事情做的这么绝?”
“叔,你这话说的没道理,是你们没给钱,怎么是我把事情做绝了呢。”刘大海的笑容十分灿烂。
那灿烂的笑容看的惊蛰有些刺眼。
在门派活着的那些年,惊蛰曾被师傅刻在心中一个道理。
门内,弟子不论如何争斗,比拼,有外人打上门时,都应该一直对外。
陈要武是他们大寨村人,这么被小寨的人折辱,丢的是全村的面子。
捡起一颗石头,惊蛰摸了摸手感,冲着刘大海的膝盖比了比。
咻。
破空的一道凌厉声隐藏在众人的喧闹声中。
原本稳稳站在河里的刘大海正笑的开心,剧烈的疼痛让他瞬间膝盖一软。
“哎呦!”
单膝向着水里跪下,刘大海晃着身子脚底一滑,整个人四仰八叉的扑在水面上,瞬间同陈要武一样成了湿淋淋的落汤鸡一只。
刘大海咽了好几口河水,才将头露出水面,愤怒的目光立刻看向围观的人。
“谁!谁砸的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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