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看着是躲不掉，咱们去不去？”
“去啥去！要去你去，反正我是不去，我就不信他们还能真把人硬按着做手术。”
这话刚说完，狗来家的门就被踹开。
计生员打头阵的两个人习惯这场景， 上前直接推开门，将狗来从屋里拖出来，按在院子里的大桌上。
“你们想干啥！快撒手！”狗来拧着身子想摆脱抓住他的人。
“既然你想在家里做手术，那咱们就在这里做。”张医生很淡定。
狗来被立春打的伤口还没消肿，挣扎的时候面色扭曲，看起来十分狰狞。
“我不做！我不要结扎。”狗来心里恐惧，手上力气忽然大起来，一把将按着他的俩人给掀翻：“我不要！”
正想趁机逃跑时，惊蛰忽然上前，手脚利索的卸掉他两个胳膊，直接给弄脱臼，垂在身边。
狗来一脸惊恐：“你折断我胳膊！你这贱人！”
惊蛰抬手捡起他家桌子上的破抹布塞进他嘴里，回头发现不仅仅狗来惊恐，计生院的人看她也害怕。
“你……”张医生一时之间没回过神。
“这样他才会老实点，脱臼的胳膊可以再装回去。”惊蛰看向狗来：“张医生，动手吧，他现在不会反抗了。”
惊蛰可记得，狗来跟立春打架那事，卸胳膊就是给他一个教训。
只是看在其他人眼里，却不是这样想。
所有人都觉，惊蛰这个人真可怕。
惊蛰看出众人眼底的惊恐，不甚在意：“张医生，不动手吗？要是耽误太久，可能会影响脱臼的胳膊接回去。”
张医生的本意，是给村里人一个吓唬，让他们之后几天能乖乖的去卫生院结扎。
不然这样一天天往家里跑，太费事。
谁能想到这村里征用的人中，站出来个这么彪悍的姑娘。
心里有些惊恐的吞了吞口水，想了想，反正本意都是吓唬人，如今这样的情况倒是更好。
“准备手术。”张医生上手。
姑娘们被姜果带着出了院门，在外面等着。
虽说医生眼里无性别，但有男医生在的情况下，结扎手术现场还是不留女性。
几个姑娘站在门口，胡秀月看向惊蛰的眼睛都带着害怕。
偏偏今天王红英不在，她跟另一个知青的关系也不好，一时之间只能瑟缩着贴门站在角落。
院子外头，原本想看计生员怎么办的人也被吓到。
惊蛰动手卸胳膊时，那可是利索到不行，仿佛做了许多遍，心有余悸的偷偷看惊蛰，就瞧见她的视线也看过来。
吓的他们几个立刻蹲在墙角边。
“这可咋办？看样子计生院这次是来真的！”说话间还不忘摸摸自己的肩膀，看狗来那样都觉得疼。
“那真要结扎？”蹲在墙角边，隐隐约约还能听到院子里面狗来哼哼唧唧的挣扎声。
他们顿时陷入两难的境界。
因为狗来胳膊被卸，沈毅两个扶着他半躺在大桌子上，患者没有挣扎，张医生上手也快。
但因为要一边做手术一边教导村里的赤脚大夫，原本二十分钟的手术，愣生生拖长时间变成半个多小时。
等到张医生做完手术，一边助手帮狗来穿上裤子，整个手术算是正式完成。
张医生看向村里的赤脚大夫：“怎么样？刚刚我说的都明白吗？”
三个大夫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看是看明白了，可敢不敢上手还是两回事。
张医生也不指望他们一次就懂。
“接下来还有几台手术呢，不着急。”张医生扭头把歪头站着的人叫进来。
惊蛰转身要走，其他几个人顿时不敢动，最后是姜果主动上前跟着一起推开门。
张医生见姜果进来，主动说：“去把证明开了，到时候让他拿着证明去卫生院那找计生院的人开结扎证。”
姜果点头，拿出笔刷刷就填完，撕下来递给狗来。
半天没见他动，后知后觉的想起来：“啊！我忘记了。”
捏着单据，姜果侧目看向惊蛰：“手术结束，能麻烦你把胳膊接回来吗？”
“当然能！”惊蛰脸上浮现出笑容，那笑看得狗来面色狰狞，仿佛见鬼一样。
顾不得疼，死咬着嘴巴里的布条，蹭着朝后躲。
沈毅不耐烦，扣住他肩膀：“动什么动！胳膊不想要了？”
前后夹击，狗来根本没地方躲，只能眼睁睁看着惊蛰来到面前，拎起他垂在身边的胳膊，用力一甩。
“啊！！！”
墙根蹲着的人听到这声惨叫，一咬牙站起来：“他娘的，劳资不管了！反正家里娃也够多，结扎就结扎，反正不是我一个，早晚都要结扎，我才不要被人断了胳膊还要做手术。”
现在摆在他们面前有两个选择。
一是主动去结扎，在生产队博个好印象，老老实实的做完老老实实的回家。
二是死活不愿意结扎，然后被计生员跟生产队的人抓住，惊蛰撇了你俩胳膊，强迫做，没准做完还要被骂。
根本没有第三个选择！
既然如此，干嘛不老老实实的躺手术台上，非要活受罪！
站起来这人着实被吓到，关键谁知道那胳膊卸下来是不是真能装上去！
男人直接迈过院门，看着院子里计生院的人，主动说：“医生，我是今天安排手术的人，我想在卫生院做！”
说话间，还悄悄看了看惊蛰，察觉俩人站的太近，悄悄朝边上挪了挪，缩起胳膊。
张医生见有人主动找上门，难得点点头：“当然可以。”
他想要的效果达到了。
侧目看了眼刚刚帮狗来接隔壁的姑娘，心里忽然觉得大寨村的结扎手术可能没那么难。
刚刚还被吓到的张医生瞬间转换心态。
狗来苍白着脸色撑着桌子， 歪头抬手指着惊蛰：“你你你！”
惊蛰微笑：“看，接回来了，什么事情都没有。”
狗来：“！！！”他要说的是好不好的事情嘛！
张医生被逗笑，意识到这样不要厚道，轻咳了咳：“那什么，手术结束，好好休息，咱们接下来还有做其他的手术，回卫生院吧。”
沈毅松开狗来，狗来整个人没了支撑点，差点从桌子上滚下来，好在手及时撑住了。
可这么一动，刚刚接上的胳膊疼，扯到伤口连带觉得蛋那更疼。
如今被用完就丢，他心里还难得出现几分萧瑟的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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