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说早几天就是开学的日子？”
这都过几天了。
小雪边从床上爬下来，边解释：“老师们前几天被借走了。”
“借走了？”惊蛰听到这话还有点新奇。
“恩，生产队好像要写什么。”
“那你们这几天都干嘛呢？”
惊蛰记得，这几天在家都没怎么见到小雪，她当时就以为人正式上学了呢。
小雪想了想：“擦桌子，除草，匝地。”
这一件件事情说出来，让惊蛰忍不住皱起眉头。
“天天做？”
“恩，老师说这样上课的时候环境才能好。”
“哪个老师说的？”
“王老师。”
“谁？”
定下来的老师里面，有姓王？
惊蛰心里面浮现一种不好的预感。
不怪她敏感，就是觉得，每次提到姓王的，惊蛰第一个想到的就是王红英，可千万别是她。
“就王老师呀。”
“行，先去刷牙洗脸，一会我去做饭。”
听这动静，母亲肯定还没起来呢。
小雪兴奋的小跑出去，开始为新的一天做准备。
惊蛰知道再问下去，小雪也说不清楚，打算自己一会先问问父亲。
简单快速的洗漱完后，惊蛰跟小雪一起把家里人早饭给做完，就瞧见父母起身。
迟母伸头朝厨屋里看一眼：“做完了？”
“恩，能吃饭了。”
惊蛰刚刚烧锅，这会把手洗干净后就来到父亲面前。
“爸，咱们村学校老师有谁你知道吗？”
“咋想起来问这个？”迟父随手将擦完脸的毛巾甩在肩头，撑着朝屋里面走。
“小雪说老师里面有个姓王的，一直让他们干了这几天的活。”
“应该的，学校就那么几个人，小孩子帮忙做点事，就当锻炼了。”
“我没记错最早还没开学的时候不是老师们带着收拾过一次？”
“是吗？”迟父没放在心上：“不是什么大事。”
家里人对王红英的印象，就存在于去年交公粮的时候故意卡品质。
这么长时间的忙碌，真要是提起来王红英，家里人都不一定还知道。
惊蛰想着：“爸，你上山路远，今天我送小雪去上学，行吗？”
说话间，惊蛰还专门转头看向小雪问了一遍她的意见。
“你同意吗？”
小雪倒是无所谓，谁送她都不是让她开心的关键，她最开心的，是能够上学了。
她心想着，往后她也要好好学习，长大了肯定也能想大姐一样能干。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小雪对惊蛰的印象一点点转变。
如今能心安理得的将这个人当成是自己奋斗的目标。
或许家里人都没察觉到，潜移默化中 ，小雪已经开始偷偷学起惊蛰说话，学穿衣，甚至连口味都在不断的朝她那个方向靠拢。
这会惊蛰主动向要代替父亲送她去上学，小雪没什么不能答应的。
“我都行。”
惊蛰点头：“行，那就赶紧吃饭，今天上学第一天，可千万不能迟到了。”
“吃饭吃饭！”小雪整个人的都处于一种亢奋的状态，迟父迟母看忍不住心酸。
如今日子，总算是一点点好起来了。
一大早上就热热闹闹的吃完饭，惊蛰站在房间里面，看着小雪自己收拾书包。
东西其实不多。
一根立秋送的铅笔，一块立冬从自己橡皮上扣下来大拇指甲大小的橡皮，加上几张上坟没烧完的黄纸拿来当草稿。
简简单单的东西装进小碎花书包里，那是迟母早早就给她缝好的，用了各种碎布拼接缝起来的，细长的肩带斜着跨在身上，看起来方便也能装。
惊蛰瞧见她准备好了，这才从床上坐起身来，朝着小雪伸手。
“走。”
为了新开学，小雪甚至穿上了去年秋天做的新衣裳，长发被辫成两条麻花辫，整个人瞧着精精神神的。
跟惊蛰站在一起，小小年纪倒是有了几分神似。
村里人也不是没怀疑过，惊蛰到底是不是迟家的孩子，主要上头这几个小子，当真没有一个跟惊蛰像的。
不说其他人，立春好歹跟惊蛰是一胎生下来的，一个大高个子憨憨的，浓眉大眼长得到是还过得去，可跟惊蛰一比，就不行了。
立夏倒是长得好看，跟惊蛰有几分相似，特别是那一双眼睛。
看一个大男人长成这样，村里人嘴巴碎碎念又觉得太女气，一点都不英气。
一溜顺下来，越看越觉得惊蛰不像是迟家的种。
最主要，迟父迟母也没见过谁长得特别好看。
如今瞧见慢慢长大的小雪，倒是一点点发现，迟家的底子还是好的。
几个小子长得不行，倒是姑娘都好看。
俩人穿过村子朝学校走去，时不时就被人拉着问几句，直到快靠近学校，这才少了。
站在小巷子里，远远看过去就还能瞧见学校门口站着人，零星的几个小孩子站在面前。
惊蛰靠近，认出是知青点的萧维君。
“萧老师。”
萧维君听到熟悉的声音，抬头瞧见惊蛰，被她这一句萧老师给打趣的脸色微红。
“送小雪来上课？”
“对，今天不是开学第一天嘛。”
“也是事情都赶在一起，领导来了，生产队上不是一直缺会计么，就临时把我们几个拉过去把工分算了，说是怕领导查。”
惊蛰点头表示理解。
村里面之前唯一的一个会计给了煤场，如今还没找到合适的人继续做呢。
倒是有不少人在盯着这个位置，正在抢，不过是顾忌领导在，被警告过，才不敢太过火。
萧维君低头看向小雪：“小同学，先进去跟其他同学认识一下？”
都是同一个村的，该认识的也都认识，这种情况下，萧维君不过是想给小雪一个仪式感。
人生第一次进学堂，应该是个很重要的时刻。
惊蛰站在萧维君身边，等看到人进去之后，才抽空询问她。
“王红英最近在做什么？”
这话一出，惊蛰明显察觉到萧维君的脸色僵硬下来，不是很好看。
“她又回来当老师了？”
萧维君很无奈的点点头：“恩，前两天领导来的时候，大队长那边突然说王红英以后也是学校的老师，不用再开荒。”
听这话，惊蛰一时之间有点拿不准，到底是大队长想跟二队长对着干才这么做的，还是有其他的什么原因？
萧维君瞧见惊蛰在沉思，瞧见周边没有其他人，这才悄悄解释。
“京城那边风向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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