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凡望着迎面走过来的人，很想跟惊蛰说，可能上天不是眷顾他们，是眷顾她。
等回过神的时候，就看到黑皮跟同伴已经走到面前。
“又见面了。”
“好巧。”谢凡微笑着打招呼。
黑皮视线从谢凡身上扫到惊蛰身上时，就看到她手中还抱着糕点，眼睛正在四处张望，像是在找寻什么东西。
“你们怎么往这边来了？”
谢凡装傻：“找供销社呢，从饭店走出来，感觉有点不太对劲。”
黑皮：“当然会感觉到不对劲，你们走错了，在往前走就是县城东边，那边比较荒，你们现在回头，左拐走一段路就能看到的。”
谢凡顺着黑皮指着的地方看去，正要说什么时，就察觉到身边站着的惊蛰人不见了。
“惊蛰。”
倒是黑皮的同伴，一直盯着惊蛰，听到谢凡询问，直接指着边上。
“她朝这边走了。”
谢凡不好意思的跟黑皮说了声抱歉，朝惊蛰那边走过去。
黑皮身边的兄弟看着俩人一前一后的背影：“哥，咱们的……”
“嘘。”
黑皮什么都没说，这一时半会的反倒是不着急去做自己的事情了。
现在回想起来，从最开始饭店里面见到人，这俩人就好像目的性十分强。
只可能是没先到短时间内竟然能连续遇见他这么多次，所以才没什么防备心理。
带着这个想法，黑皮跟在俩人身后上前。
谢凡来到惊蛰面前，这才看清楚眼前是什么。
一个老头坐在门边，手中正拿黄纸用尖尖的圆锥状拍在上面。
门口墙壁上，左右边上都摆着白色黄色句话扎出来的花圈，一层一层叠在一起，看着有几分凄凉。
透过房门看进去，隐约还能看到没开窗的房间里面站着的各种形状，让人不禁汗毛树立。
惊蛰倒是一点都不怕，直接凑到老头面前来。
“大爷，有现成的洋钱卖吗？”
“咋？是干啥的。”老大爷得声音有点哑，说起话来显得声音过于低沉。
“给长辈上坟用的。”
老大爷手上动作顿一下：“那咱们不兴用洋钱，纸钱元宝在下面才最吃香，都说阎王好见，小鬼难缠，地下就靠这个来买小鬼的。”
惊蛰听的认真：“是吗？那就听大爷的，你看多少合适，我们就拿多少。”
谢凡有点没看懂：“惊蛰。”
听到身后呼唤出的声音，惊蛰主动回头说：“等东西拿到手，我们去看看老田吧，你应该挺久没见他们了。”
谢凡不在的时候，惊蛰偶尔一次去县城路过郊外，倒是会去看看老田夫妻。
如今听到惊蛰这么说，谢凡点点头认下来。
“好。”
老大爷见两个人商量好的，撑着双腿就起来：“行，我去给你们装。”
“大爷，熟人给便宜吗？”
说话间，惊蛰回头指着黑皮：“看在他的面子上，少点吧。”
突然被念到的黑皮一愣：“我？你是不是说错了……”
惊蛰站直身子，在众人最中间，一眼扫过去能将在场人的视线全部都看在眼中。
“我说错了？难不成我找错了，还是说，这条街从这走进去，还有门口扎黑花的寿材店。”
这话一出，在场除去谢凡，皆是心中一惊。
她这么说，近乎将一切都挑明了。
黑皮站在原地什么都没说，视线越发犀利的看着眼前两人。
他猜测的真没错。
惊蛰对于他的眼神威胁丝毫没任何的害怕，回头瞧见大爷还站着没动，脸上挂上笑容来：“大爷，不是要去装东西？”
大爷闷不吭声的愣在原地，点了点头应了声好走进去。
惊蛰面带笑容：“我跟着一起进去看看。”
二话不说，不等后面的人反应过来，就跟进去。
房间里倒是比外面看的要干净，却也比外面太阳下要阴凉，栩栩如生的纸人跟这种的道具摆放在房间的各个角落里面，一时之间倒像是老大爷跟惊蛰误入了纸人的家。
老大爷听到身后的动静，手下的动作没停。
惊蛰站在原地，看到了通完后面的入口，被黑色的门帘给遮挡住。
她正看着，身边突然传来老大爷年迈嘶哑的声音。
“你的东西，装好了，一块二毛钱。”
老大爷将手中包装好的东西用细细的麻绳系着，悬在手中捏着递给惊蛰。
惊蛰接过来：“大爷，你自己一个人住在这种地方，不害怕吗？”
“这有什么害怕的，都是死物，就算是有什么，就当是个伴了，你小姑娘肯定害怕，我送你出去。”
“我也不害怕，大爷，你扎的这些东西，都有什么讲究吗？趁着现在没人，我也了解了解。”
老大爷站在原地，上了年纪的身子微微有些佝偻，听到惊蛰的话，简单说了两句。
“人活在事有喜事万种，各有个的讲究，丧事就这一次，自然也有它的讲究，真要说，那可多了去，就怕你没耐心听，你要真想知道，可以随便看看。”
“耐心我挺多了。”
百年修行，枯燥的过程中，她唯一锻炼下来的，便是耐心。
师傅曾经说过，没有什么事情，时光征服不下来。
边说，惊蛰便走到最角落里，被一个红色八抬大轿挡住的白色青花瓷鱼缸上。
“大爷，我真佩服你的手艺，这鱼缸做的跟真的一样，我猜，这里面肯定有鱼。”
惊蛰来到鱼缸边上，老大爷丝毫没有要阻拦的意思。
手摸在鱼缸上面，真实冰凉的感觉，入手光滑。
只是有一点惊蛰没猜到。
鱼缸里面是有鱼的，却不是真的鱼。
老大爷站在身后，笑着解释：“这是上一户人家定做的，说是自家去世的老人平生最爱吃鱼，可惜死之前日子苦，没多少机会能再尝到，所以想死后多给点，我也就接了，每十天，在后面帮忙供奉一下。”
惊蛰收回手：“真巧，我也喜欢吃鱼，听说咱们这有，我也买点。”
老大爷：“小姑娘别开玩笑了，我这鱼你可吃不得。”
惊蛰：“大爷都没让我看，怎么就在知道我吃不得，总不能平白无故，这鱼就喂了砒霜。”
老大爷摇头：“这鱼……我还是第一次见到你这样的小姑娘，青天白日的就开始说浑话，我就当你这是开玩笑，走吧，我从你出去。”
惊蛰：“大爷，我可是认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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