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刚想说什么，声音停顿一下，而后才低声承诺。
“我不会让你们有事。”
惊蛰嗤笑出声：“谢凡现在不在，你跟我表现兄弟感情没有用，但凡你念及，就不会把我们送到他手里，你现在所有的愧疚，不过是发现你合作的对象也是你的仇人，才不是你良心发现。”
或许是心中最真实的感受被惊蛰全部剖析出来，方刚整个人瞬间有些抓狂。
“你在胡说，你一个女人哪里懂我们之间过命的交情。”
“是真过命，救了你一名，倒头还要把自己的命也搭进去，我心疼他，所以今天这事，咱们没完。”
方刚的注意力转移到惊蛰身上，松开掐着林市长的手，死死盯着惊蛰。
“不，你会答应，别忘了，你带来的人，你救下来的人，可都还在我手里呢。”
惊蛰神色不变：“你说黄辉煌跟小月他们吗？”
“你其实跟谢凡是一众人，都重感情……”
惊蛰点头：“这点说的倒是没错，不过我有足够的本事保护自己要保护的人。”
方刚心里咯噔一下：“你什么意思！”
“就字面意思，算算时间，人应该已经顺利离开冰城地界。”
“怎么可能。”
惊蛰或许是站累了，将院子里的板凳拉过来，就坐在水缸边上，丝毫不畏惧水里面放着的尸体。
“我现在不想跟你们说这些无聊的，你们还计划什么了？”
方刚跟林市长都没说话。
他们不说，惊蛰开始主动提问。
“都不说，那我自己来问，这个人是谁。”惊蛰指着水缸里的人，随后又指向林市长：“这个又是谁？”
林市长脸色难看：“我是不会告诉你的，说完我就真的没活路。”
方刚神色倒是缓和很多，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手里面的筹码消失，林市长不愿意说话，他倒是开口了。
“我不知道真相，可我听到过几个谣传。”方刚低下头：“有关林市长的。”
林市长已经从地上爬起来，灰头土脸的样子让他身上的那几分文雅消散殆尽。
方刚说：“你这次来的任务，不是为了寻找冰城冬天存苗的方法吗？你可能不知道，那法子，就是由当时还是高材生的林市长研发出来的，利用冰城特有的材料，制作成一种叫油布的软料子。”
惊蛰边听边点头，这一点倒是跟村子里周铁所说的对上。
只不过现在这两个一模一样的人……
“最初研发者是这个躺着的，还是这个站着的？”
方刚摇头：“我也不知道，但凡知道，我也不会被骗这么多年。”
说到这里，方刚的眼神落在水缸里的那个人：“我更倾向于，是他研发出来的，因为这个办法造福一方水土，直接让冰城有了立足的根本，也为这个，乱世里面的他破例成了我们的冰城的市长，上头直接任命。”
惊蛰听完，还觉得有几分励志。
果然手艺人不管在哪里都是吃香的。
“不知道是不是所有的才能都用在了研发上，上任的市长并没有想象中那样发光发热，平平庸庸，毫无作为。”
方刚的视线，最后落在了身边站着的林市长身上。
“也就是那阵子，城里面还没被镇压下去的反面声音里，多了好几个情况。”
回想着着当时的情况，方刚学着。
“听说，林市长是双生子，生下来的时候两个人用的一个身子，后来是一刀切两半，脑子没分均匀，所以兄弟两个哥哥笨蛋，弟弟聪明。”
“算命的说，两兄弟不能养在一起，不然笨的会克死聪明的，必须抛弃弄死其中一个，才能活另外一个，但是当娘的不忍心，就把笨哥哥送去了乡下。”
“现在这个市长这么笨，没准是笨哥哥，没听说，乡下的笨哥哥消失不见好久，肯定是来跟聪明弟弟索命的。”
方刚过分压抑着声音，将这段话重复出来，安静气氛配合着渲染得有些阴森。
他说完的第一时间，就是得意的看向迟惊蛰，望向她因为这一段话而被吓到。
却没想到抬头看着对方的那一瞬间，捕捉了对方眼底的无聊。
“你都不害怕吗？”
“一听就是鬼扯，真一刀两半小朋友，你觉得那内脏漏出来还这么活。”
方刚：“……”
“真好。”
一直拒绝开口的林市长突然出声。
“是啊，真是一刀切，我倒想着死就死了，也不用受那么多的罪。”
惊蛰说：“你听听他说的真实版本。”
也许是方刚那段话勾起林市长脑海中不好的印象，脸色比之前又白了一些。
“我跟他是双胞胎，没所谓的同一个身体分开，我是我，他是他， 只不过可能母亲怀我们的时候，真的偏心过，论聪明，我确实是不如他。”
“那时候大环境不好，家里面穷，我父亲是教师，曾经也算是受人尊重敬仰，一朝被踩进泥土里，自然接受不了， 就将光宗耀祖的希望寄托在我们两个人身上。”
“我和他的区别，因为学习慢慢拉开距离，他懂事，我调皮，他聪明，我笨蛋，家里越来越穷，三天能吃一顿饱饭都是幸福的，那时候父亲做了个决定。”
“我是无用的，理所应当被抛弃，母亲却舍不得我，生产的时候，我是顺产，弟弟紧跟着出了问题，是母亲大出血费了好大劲才生出来的，所以从生下来，她认为我心疼她，没让她受罪的，我那时的温暖都来自母亲。”
“就很讽刺，我和弟弟是对立面，父亲和母亲也在我们之间各自选择了一个，只可惜，当家的是父亲，无用的我被抛弃，那么多年苦我吃下来没死，我就知道，老天留着我是有用的。”
“我就这么熬啊熬啊，直到把我父亲熬死，那之前他已经惊艳所有人，偶尔在听村里面喇叭说当下时政时，有关冰城的事迹里，我总能听到他的名字，所以父亲死后，我想回去的念头疯狂增长，母亲没忘记我，我被接回去了。”
“人的欲望是会增长的，一开始我想着，我能有饱饭吃就行，回到家里，母亲会保护我，可看到受人尊敬，撑起林家门楣的他，我也想尝尝看那种滋味，被人拥簇的滋味。”
“我们是双胞胎，就算不生活在一起，也还是长得一模一样，我当时求过他，就让我代替他一天，就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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