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颖狐疑瞄着他看,直觉偶尔真不了解这个男人。
明明是那么善良的一个人,却总假装很冷酷很无所谓的模样。
最让她心疼的是,他对自己很狠得下心。吸了好些年的烟,说不想就不想,转身就给戒了。
她父亲也吸烟,以前曾感冒咳嗽,一连咳嗽了好几月,妈妈让他把烟给戒了。
爸爸尝试过,可过程非常辛苦,好几回后最终还是憋不住吸了,功亏一篑。
她见识过,所以了解戒严是很难受的过程。
这男人嘴上说的“还好”,需要有多大的自控力和忍耐力!
袁博却耸耸肩,一副“没什么大不了”的神色,转身进了洗手间。
肖颖发现屋里有些闷,打开了风扇。
吊扇的风力大,吹得窗帘呼呼作响。
这时,袁博打开了门,脸上脖子上,胳膊上都是水珠。
肖颖忍不住笑问:“你又洗澡了?”
“……嗯。”袁博淡然应声,随后绕过窗帘去了隔壁小床。
床宽顶多只有一米,难怪两个人即便是小两口,仍得安排双人房。
肖颖探头过来,往大窗户和外头的阳台看去。
“你这样子——对面楼房的人会看到你哎!”
袁博翻了翻白眼,懒洋洋四肢摊开躺着,“我一个大男人,做什么怕人家看!在外扛货的时候,偶尔直接往货上一躺,车站进进出出的人哪一个没瞧见!”
肖颖憋笑:“我知道你不怕看,但‘不怕’和‘没必要’还是两回事吧。我的意思是提醒你,把屋里的灯关了,外头的人即便能看见也看不见。”
袁博睨她一眼,微窘解释:“开关在门边,你去拉。”
“哎!”肖颖转身将灯熄灭,屋里瞬间暗沉下来。
她慢慢适应黑暗,往自己的小床摩挲过去,然后脱去外衣和长裙睡下。
今天一大早就出门,奔波跑了一整天,她早就累了。
躺下不到几分钟,肖颖便沉沉睡着了。
隔壁的袁博却辗转反侧,半天也找不到一个舒服的姿势,换了又换,转了又转,心头那股无端燥热感让他心烦。
他深吸一口气,直觉自己现在真的需要一根烟。
这样的想法刚出现,立刻像上万只蚂蚁般骤然出现,啃咬着他的周身,脑海里每一个念头都是“吸烟吸烟吸烟”,让他不自觉愈发心烦。
他难受再度翻身,坐直身板,烦躁撸了撸硬邦邦的发丝。
他干脆打开了阳台的门,走了出去。
晚风清凉,一阵阵吹在身上,他直觉心头的燥热好了些许。
倏地,他瞧见角落里竟有一个小水龙头!
他走上前,拧开。
水哗啦啦流了出来,在安静的夜色中显得有些突兀和吵杂。
他赶忙拧小,忍不住往屋里瞄了瞄,发现窗帘内侧的某人睡得十分香甜,压根没被吵醒,暗自松一口气。
于是,他再度洗了一个冷水澡,站在凉风中吹了快一个小时,才悄悄回了屋里。
……
隔天一清早,肖颖醒了。
迷糊中,她听到一股低低的鼾声,似乎就在耳旁。
她吓了一跳,腾地爬坐起来,看着陌生的环境和身侧的窗帘恍然回神,转而低低笑了。
她打了哈欠,懒洋洋倒了回去,伸展雪白的四肢。
“博哥哥?博哥哥?”
不料,低低的鼾声消失了片刻,对方似乎翻了身,很快又睡着了。
肖颖忍不住嘀咕:“看样子是起不来啊!”
她从行李袋里摸出毛巾和牙刷,走去洗手间洗漱。
本以为袁博很快会被吵醒,谁料他竟睡得十分沉。
肖颖掏出爸爸给她的老怀表,发现已经是早上七点半。
奇怪了!他一向都非常早起,怎么今天一睡睡到七点多?!
想着昨晚陈姐的儿子说九点左右来楼下接他们,时间还有一个多小时,她便没喊醒他。
她喝了一杯温水,掂量水壶里还有半瓶,就没去外头换。
吊扇慢慢转着,屋里很凉快。
肖颖干坐着无聊,掏了两块钱,打开门下了楼。
住宿的人多半都是来往做买卖的商户,故此一大早好些人都聚集在前厅结账。
肖颖走下去后,一眼就看到前台围了一群人。
“小肖!”荣伯坐在偏厅的小沙发上,笑呵呵对她挥手:“早啊!要不要来喝早茶?”
肖颖微笑凑了上前,发现老人家已经在泡早茶,罢罢手解释:“谢谢!早上起来饿了,不敢喝茶。”
荣伯微笑解释:“对,空腹喝茶不好。我老人家没什么睡眠,大晚上睡下,天还没亮就醒了。我一般六点左右吃早饭,然后就喝早茶。”
肖颖看着前台方向,见陆婶和两个年轻女孩在忙碌应付客人,忍不住赞道:“荣伯,你这边的生意看起来很好哎!”
“哈哈!”荣伯缓慢喝下一小杯茶,道:“大家捧场罢了。我都说了,做这生意是希望进进出出的人多一些,免得我一个人住太孤单,所以价格算得公道。这用在生意上,应该就是那个……那个……‘薄利多销’。”
肖颖眸光微动,转而笑了。
“是!薄利多销!”
荣伯的这些话,给她提了一个醒。
她身边的本钱不多,拿了昨天那些货后,只剩下两百多块。
那些货质量有保障,也漂亮时尚得很,可惜价格偏高。她之前为了拉生意,应允人家的价格偏低,这样子掐算下来,她能赚的利润非常低薄。
想要在利润上突破,她还得在“量”上狠狠下功夫。
这两百来块,她得好好利用才行。
荣伯问她要不要吃馒头,说厨房有馒头。
肖颖不好意思蹭住又蹭吃,说要出去买点儿省城的特色小吃做早餐。
荣伯提醒她:“出门左拐走到街口,那边就有两家小店。省城最出名的是灌汤包,那两家都做这玩意。再买两碗豆浆配着吃——绝配!”
肖颖道谢,转身走了出去。
想不到灌汤包的生意非常好,排队等了十几二十分钟,总算买到五个包子和一大瓢豆浆。
回了宾馆五楼,她发现袁博仍在睡,低低的鼾声还在继续。
她摇头苦笑,只好扬声喊他醒来。
袁博迷迷糊糊问:“咋?几点了?”
肖颖将热豆浆小心搁好,掏出老怀表看——“都八点十几分了!”
下一刻,袁博跃坐起来,拉开窗帘,眉头惺忪问:“你咋没早些叫我啊?都这么晚了!”
肖颖耸耸肩,很无辜道:“反正时间充足,你如果想睡就睡多一会儿呗!早饭我已经买来了,你赶忙去刷牙洗脸,吃完我们下去退房,然后等荣伯的外孙阿南哥来接咱们。”
袁博看着小桌上的包子和豆浆,略有些心烦撸了撸头发,大跨步走去洗手间洗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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