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二福被他问得尴尬撇开脸,支吾:“……没啥。”
刘三冰挑了挑眉,好奇问:“稿费吧?”
“……不是。”孟二福似乎低低叹气,“是小梅寄给我的信。”
额?
刘三冰沉下脸,继续啃着烤饼。
孟二福却扭过头问他,“你说,我要不要看?”
“嗤!”刘三冰嗤笑:“你要看就看,不想看就别看,问我做什么!”
孟二福为难“哎”一声,说出实话:“我就是不知道要不要看,才会踌躇一整天。我这不是问你吗?”
“问我干啥!”刘三冰轻哼:“我自个的烦心事还不够多啊?我那糟心妹妹又有事让我烦了!不就一封信吗?你怕什么?想看就拆了看,不想看就直接仍火炉里烧了,至于纠结一整天?你要是真问心无愧,对她已经没任何感情,那就坦坦荡荡拆信看。如果你觉得不该跟她再有一丝联系,那就直接烧了,管她去!”
“也对。”孟二福撇撇嘴:“也不是什么大事,你说我纠结个啥。”
刘三冰给他一个大白眼:“鬼知道你纠结个啥!有啥好纠结的!”
孟二福笑了,拍了拍手上的面屑。
“你去下面条,我看她写了什么。”
刘三冰将最后一块饼塞进嘴巴,把早些时候熬好的牛骨汤搁在碳炉上。
接着,他勺了盐和一些胡椒粉下去,想了想又加多几块辣椒。
骨头汤缓慢煮开了,一旁的孟二福却越看脸色越差,最终将信纸捏成一个纸团,扔进下方的火炉中。
很快地,纸团燃烧了,成了一抹黑麻麻的灰烬。
刘三冰看到当没看到,自顾自切葱花。
“把外头阿博拉的面端来,可以下了。”
孟二福起身去端,扯了扯,然后扔进大锅里。
“……想不到袁博会揉面还会拉面,真是人不可貌相!”
刘三冰嘴角轻扯:“你想不到的事情还多着呢!他还会熬汤做饭、做包子饺子,下厨一把好手。洗碗刷锅打扫卫生,里里外外更是一把手。”
“挺意外的。”孟二福低笑:“人长得好,力气也大,还会开货车,里外一把手。难怪肖妹子会嫁给他……很般配。”
“人家有缘来着!”刘三冰拿起长筷子捞面,“小时候就订婚,青梅竹马那种。后来就算走散了,十几年后还能重聚结婚走到一块儿。所以说,有缘千里来相会,无缘对面手难牵。没缘分就别强行把手牵,彼此都难受。”
孟二福瞪他一眼,语气凉凉:“喂!别指桑骂槐哎!想要说什么就直接说,别拿其他人做文章!”
刘三冰自顾自捞面,“你自个别对号入座呀!我拿小颖他们小两口做啥文章,人家蜜里调油的,我除了羡慕还能有啥想法。你如果不心亏,你管我说什么?”
“越说越过分!”孟二福生气:“什么心亏?我做什么心亏?我孟二福虽然不算顶天立地大汉子,但怎么也算光明磊落!我一没做坏事,二不是坏人,我亏心啥!”
刘三冰嘿嘿笑了,“你把信烧了,又是为啥啊?”
“因为——因为我不想留着它。”孟二福支吾:“……没啥好事。”
刘三冰将面淋上老抽,加上葱花。
“行了,吃吧。”
语罢,他率先端起一碗,呼哧呼哧吃着。
孟二福端起另一碗,却有些吃不下咽,扒拉的速度慢上许多。
刘三冰没理他,自个吃得痛快。
屋里安静得很,唯有两人的咀嚼声。
倏地,孟二福突然开口打破沉默。
“她说……她过得并不好。她还问我,能不能再给她一个机会?”
啊?!!
刘三冰不敢置信瞪眼,转而扭过头,皱眉问:“啥意思?”
孟二福微窘,低声:“还什么意思,当然是字面上的意思。上次见面的时候,她一个劲儿哭,还说对不起我。我没说什么,心里头乱得很。那人可能……对她不好,她想要回来。”
刘三冰愣了半晌,狐疑问:“那你做啥想?这个机会给不给?”
“我……不知道。”孟二福摇头。
他是真的不知道,心里头乱如麻。
刘三冰无奈叹气:“都是些啥事!哥们,你不是小孩子了,该知道有些事能干,有些事不能干。”
“她可能是要离婚回来。”孟二福低声。
刘三冰“啪!”一声将筷子搁下,道:“那又咋了?你是她的退而求其次?跟人家打球的后备队伍一样?她究竟把你当啥了?以前你给过她的机会还少啊?好几年呢!”
孟二福也叹气,低声:“感觉似乎……回不去了。以前我巴巴等着她的时候,她一个机会也不给,甩手转身嫁给其他人。自她走后,我的心似乎就跟着死了。没心了,爱不了她了,爱不动了。”
刘三冰皱眉问:“那你乱个啥?”
“你不懂。”孟二福叹气:“她毕竟是我爱过的女人……相处那么些年。动物相处久了都有感情,别说是有七情六欲的人,对吧?她过得不好,我心里头怎么可能不替她难过。”
她在信里没说得那么仔细,只说她嫁去省城后过得不快乐,一直都是闷闷不乐。
她想念惠城,想念他,想念表姐,想惠城的一草一木。
她想回来,不想再留在省城了,让他给她时间。
等她回来,她希望他再能给她一个机会,让她好好补偿他,弥补之前对他造成的伤害。
“小梅她是一个很傲气的女孩子,脾气也不算很好。远嫁一个新家庭,而且还是富有人家的家庭,哪可能不受委屈。她估计是受不住吧。”
刘三冰不屑道:“那还不是她自个选的!又没有人逼她!是,她是一个傲气的女孩子,但她不是小孩子。但她都二十几岁了,自己懂得选人嫁了,怪得了谁啊?你又没逼她嫁,她又不是被迫的,你替她难过个什么劲儿!成年人了,就得为自己做出的选择负责,悔过和后悔是另一回事,负责不负责又是另一码事。”
“我……只是为她感到难过。”孟二福低声:“没其他想法的。我回头就给她写一封信,让她好好考虑,做事别冲动。结婚短短几个月而已,不要冲动离婚。古人云‘择良木而栖’,良木它既然是良木,便自然有它过人之处,对吧?”
刘三冰胡乱点头:“行行行,你还是别说了,我听不懂的。你是作家诗人容易感情丰富,看个书一会儿又是感动,一会儿又是掉眼泪——我完全不懂,也了解不了。你要替她难过,那就难过去吧。面吃得下就吃,不吃留着给我吃。”
语罢,他重新将筷子捡起来,呼哧继续吃面。
“我还饿着呢!”孟二福端起大碗,麻利跟着吃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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