磅礴大雨还在下着,尽管乾清宫殿外雨声‘哗啦’作响,殿内却安静不已,龙榻上的李燕云,见她清丽脱俗的面孔挂满疑惑,李燕云缓而笑称无事。
若是雨兮知道他要对那些,曾严刑鞭笞过她的锦衣卫下手,她断然会阻止。
蓦然间肚子咕噜直叫,他轻轻道:“雨兮,朕饿了。”说着,朝皇后怀里依偎着。
兴许他在旁人面前威武万分,可每个人都有心情不好之时,他此番模样,更如撒娇般。
跟个孩子似的,上官皇后又好气又心疼,玉手轻抚怀里他的头柔声道:“你还知道饿?——”她嫣然一笑,冲外面娇叱:“来人,传膳!”
在上官皇后的陪伴下,李燕云心情渐渐好了起来,风寒也褪了去,甚是担忧他的上官皇后,为了防止他再有什么不测,这一夜都在乾清宫待着,俩人温声细语,你侬我侬说了很多话。
雨水也不知何时已经停歇,翌日一早,终于雨过天晴,阳光自殿中窗户的缝隙,透射而进。
虽然慈宁宫的慈恩楼皇子有奶娘照料,可雨兮还是很关心皇子李昭,一大早见皇上情绪稳定如常,这才放心的在宫女的陪伴下,离开了乾清宫。
精气神甚佳的皇上被宫女伺候更衣,穿上锦袍,坐在铜镜前剑眉星眸的他,发髻被宫女盘于头顶,依稀颓废的胡茬,被宫女拿着剃刀小心剃掉。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在这时代,李燕云待的时间也不短了,也知道实则这时代男子,还是修发修胡子的,否则像那些老臣自出生而起,若不修发修胡子,那恐怕就成为长毛怪了。
暂且不说胡子,就按头发一年十厘米左右的速度,十年可就是一米,那四五十岁的老臣,若不修发,那不得四五米长?此事一推敲,便可见分晓。
没多时穿着暗黄色绸缎袍子,盘于头顶上发髻插着一根玉簪的李燕云,他脸庞干干净净,英气逼人,容光焕发。
瞧着皇上又恢复了往日的精气神,小张子也欣喜不已,哪个奴婢奴才,不想自己的主子好呢,否则主子出点什么事,他们也难辞其咎。
在乾清宫刚用完膳,在太监撤出膳食后,小张子禀报,周朗已经在殿外候着了。
周朗本为锦衣卫指挥使,一般白天都在前宫又称前朝候着,以备皇上随时传唤,说白了就跟上班似的,除非有皇上特批,否则是没有假期可言。
“臣叩见皇上圣躬金安!”刚进殿的周朗跪下,声音颤抖道:“皇上,这几日您让臣好生担忧。”
“无碍,朕安,朕不是好好的么?”示意殿中的人退下后,李燕云扶起周朗,微微一笑:“快快起来。”
“谢皇上!”
一身飞鱼服的周朗抱拳,心里则在琢磨皇上宣自己来所为何事。
岂料这时,殿门被关上,乾清宫殿内也略显昏暗了一些,皇上含笑拍了拍他肩膀,转过身去踱着步。
“周朗,你很聪明,兴许你早就料到,朕早晚会杀了那些曾鞭笞皇后的锦衣卫吧?所以在金陵一行时,你就与朕的皇后,结拜为异姓兄妹,如今你不光是皇后的义兄,更是朕皇妹的驸马——朕是你的妹夫,你也是朕的妹夫,这辈分真——”
难不成皇上要对他们动手了?周朗被吓了一跳,忙跪下:“皇上——他们是受皇上的吩咐才那般的,请皇上饶了他们吧。”
“你还为他们求情?朕真羡慕你啊,还可以护短偏护手下,”李燕云缓缓走向龙椅:“朕意已决,朕每每想到皇后曾遍体鳞伤,心里颇为不是个滋味,你说是朕吩咐的!是,没错,是朕吩咐的——但朕现在要你杀了他们,怎么杀的朕不管,另外他们死后,朕会吩咐户部给予他们抚恤的银子。”
说话间,李燕云走上玉阶,最后在龙椅前停下脚步:“朕说的,你可听清楚了?”
看着皇上的背影,周朗发现皇上变了,或者说,皇上在慢慢的转变,愈发像一个无情的帝王,按照皇上的意思,是让那些曾经鞭笞过皇后娘娘的人,死于非命。
另外皇上出银子抚恤,如此一来,百姓则是将皇上看待是一个仁义之君,实则真相也只有周朗知道。
一股非凡的皇威气势,另周朗有些胆寒,他身子微微颤抖,叩首道:“臣听清楚了,臣遵旨。”
“此事,朕希望不要被皇后知道,否则朕唯你是问。”李燕云转过身,剑眉下的星眸柔和了些许:“她一向善良,定会阻止朕!”
“是!”
“对了,完颜林那小子最近可好?”完颜林怎生也是在金国时,自己的结义兄弟,说起此人,李燕云倒有些想他了。
得到的回答是,完颜林倒也没给李燕云丢脸,在北镇抚司学着锦衣卫办案的流程,兢兢业业的。
“嗯,不错,周朗——办完这个事,朕给你准假三天,其他事则有完颜林跟着朕便是。”
应声遵旨之后,周朗告退。
这些天大雨阵阵,难得有个大好晴天,李燕云当即吩咐小张子,去文轩阁和文渊阁,将全国各地有关降雨量近一月的奏疏,送去弘德殿。
这个时代民以食为天,若发生洪涝灾害,那对百姓来说,可就是灭顶之灾,当即又传唤户部侍郎吕才。
户部尚书与锦衣卫陆炳,曾受命前去各地调查苛捐杂税之事,因此一些户部的事,李燕云只能找户部侍郎了。
朝廷对于瞒灾不报的惩治极为严重,所以奏疏上降雨量和一些信息,自然也是真实的。
端坐于弘德殿的李燕云,将小山似的奏疏看完,很是欣慰,虽然各地有小涝,还算地方官处理得当,且文轩阁和文渊阁两阁学士,给的批语,也很是合理。
“皇上——户部侍郎吕才殿外候着了。”
正在看着奏疏的李燕云听闻小张子的禀奏,头也不抬道:“宣!”
“宣户部侍郎吕才进殿觐见——”
随着小张子长喝之后,身穿官服头戴乌纱帽的吕才进殿跪下,一番行礼之后,皇上问起,藩国曾贡的土豆和红薯,是否成熟。
且土豆和红薯在前世,清朝才被引进,李燕云深知红薯和土豆的重要性,这两种植物,生长能力极强,更可当做军粮之用,乃是战略储备。
如此都半年多了,怎地说也该成熟了,听见皇上的问话,吕才抱拳笑道:“回禀皇上,都已成熟,收成颇丰,不知皇上,此物是留种一半,还是全留种?”
闻此一言,李燕云高兴了不少,放下奏疏哈哈一笑:“全部留种能种多少亩?”
“回禀皇上,若是全部留种,可十几亩。”
“才十几亩,太他娘少了!”李燕云脸色暗淡下来,放下手中奏疏,自龙椅起身:“朕计划是将此农作物推广至全国,看来还有很长的路要走——朕记得此物乃是苏禄国进贡,你这样——朕曾让刑部尚书范清贤,派马战前去开采矿银,此事你与范清贤说,就说朕御批的,跟他预要五十万两矿银,矿银全部要银上大宗官银之字眼,到时就用这五十万两,跟苏禄国多买些红薯土豆,买回来,给朕全部种下,不得有误!朕曾跟他们签订购买土豆和红薯协议,他们定会按协议行事。”
户部左侍郎也是大宗财政官,通货膨胀的道理他自然明白,皇上这般用开采的官银之举,而结算则是已大宗的官银结算,着实让他钦佩。
鞑靼大敌在北,到时红薯和土豆在全国都有种植,粮食更是不用发愁,有了底气之后,何愁不灭鞑靼?一场轰轰烈烈的大战,早晚会被打响。
且李燕云也一直在准备着,攘外必先安内,只有大宗民生,各方面趋于稳定,到时便无后顾之忧。
当即李燕云叫来锦衣卫完颜林、富察尔琮,和一些锦衣卫的护卫下,一同与户部侍郎吕才出宫,前去视察郊外的土豆和红薯的试验田。
天气格外晴朗,京城熙熙攘攘正在行驶的一辆马车中。
怀里抱着一个大酒坛的飞鱼服周朗眼眶微红,在酒中撒下一些蒙汗药之后,他颤抖的的盖上了纸盖。
重新用麻绳封好后,心里暗叹,兄弟们,对不住了,皇命难违。
很快马车在北镇抚司,也就是锦衣卫衙门停下,很快一众锦衣卫前来迎接,纷纷给周朗抱拳。
一番寒暄之后,一些锦衣卫笑称:“周统领怎地今日有空前来北镇抚司,而不是在宫中当差?”
“周统领,你手里提的酒水是给小的们么?”
“哎呀,周统领,我们都在当差怕是不好喝酒啊。”
“无妨!我让你们喝,你们怕个甚!”周朗手中提着酒坛,另只手提着一些牛皮纸包裹的物事,笑道:“皇上特批我几天假,我特地买来上好的高粱酒,与一些小菜,犒劳一下兄弟们,在宫中做侍卫时,你们就跟着我,好久没与你们聚聚了,今天你们定要不醉不归!”
有人笑道:“为何是我们不醉不归,周统领,难道你不喝?”
周朗脸色一变,旋即用笑容掩饰,干笑几声道:“公主管得严,你们喝你们的,我吃些小菜,与你们说说话即可——”
一番话后,七八个锦衣卫簇拥着飞鱼服的周朗,有说有笑的朝北镇抚司衙门进了去,这些人中,跟周朗许久,有些要么是千户锦衣卫,要么是百户,多多少少有些官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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