沁春园寝房中,躺在木榻盖着被子的陈圆圆,她一头乌黑的青丝摊于枕头,脱俗清丽面颊撇脸向内,婉转犹豫,欲言几回又止了几回,内心可谓是忐忑万分。
立于榻旁的李燕云淡淡一笑:“陈姑娘若有事,待我回京城再说——你且好生歇息,本先生就暂且告辞了!”
“先生——”榻上的她急急转过头来,注视着李燕云的背影,沾染水雾的弯翘睫毛微微颤抖,发白的唇瓣蠕动几分。
李燕云停住脚步,心里暗叹,有话你倒是说嘛,他苦然一笑:“又怎地了?”
“先生何时归京?”她压抑心中的不安道。
朝她微微一笑后,李燕云胳膊环在胸前,叹道:“快的话若干个月,慢的话怎么也得半年吧——你当真无碍?”
要这么久,她呼吸为之一震,娇躯颤抖数下,泪水直在眼眶中打转,当看见那圆桌上童清湫为自己所做的点心,她极力挥去些许阴霾,内心含痛。
“妾身无碍,适才已喝过汤药,”她话锋一转,轻道:“先生对音律博学广见,才学更是深不可测。妾身钦佩先生,望早去早回,再赐教妾身。”
博学个屁,李燕云暗暗自嘲,怕是那些流行歌曲,前世是个年轻人都会吟唱几句,朕只不过是取了个巧而已。
借着窗外缝隙钻进来的阳光,依稀可见木榻上那张略显病娇,且又美丽的面孔闭着眼睛。
李燕云淡淡一笑,说了句‘那就归来再说’,告辞之后,离开了寝房。
木榻上的陈圆圆,她两行晶莹剔透的清泪自眼角滑落,如晨露自圣洁的白茶花滑下,娇艳万分,同时,她心中呢喃地喊了声‘先生’。
碧空如洗,白日高挂。
出了沁春园之后,便衣锦衣卫和扎着丸子头背着剑的般若,紧随李燕云身后。
一旁的周朗当听李燕云的吩咐,他不由大惊失色:“皇……”他朝四周瞧了瞧后,改口道:“公子,为何不让小的跟着你一同去姑苏城呢?”
周朗乃是锦衣卫指挥使,京城龙府、细盐作坊、香皂肥皂作坊,以及京城的大小事,无不都需要周朗。
有周朗护卫,李燕云自然放心很多,再说了此次带着特种锦衣卫便是。
而且昔日在女真不就是如此?
听了皇上的解释,周朗这才感动涕零,拱手道:“多谢公子,信任小的。”
李燕云哈哈一笑,拍了拍周朗的肩膀,若是带周朗大老远的去姑苏城,那庆云公主李韵蓝不得恨死自个,话又说回来,自己都三个皇子两个公主了,周朗这个驸马爷竟然一点动静都没有。
当说起此事,周朗老脸一红有些腼腆的说快了,惹地李燕云一阵荡笑。
虽夏季已过,但秋老虎余温依然在,门前杨柳依依的一家青砖青瓦的四合院,门前有两个锦衣卫把守着。
隔壁一满脸褶子,银白发丝挽于头顶的老者躺在门前柳树下躺椅上乘凉,看样子年逾古稀。
“哟,大叔,乘凉呐!”
被锦衣卫和般若簇拥的李燕云笑着打招呼,毕竟怎地也是姜贞,和自己义子虎儿的邻居,打声招呼也是情理之中。
“大叔?”那老头闭着眼睛,饶是不满的暗暗嘟囔一句:“你爷爷称呼老夫为大叔,都不为过,这小子真是一点礼数都不懂。”
兴许声音太小,李燕云一干人等都没听着,这落在他们眼里就是老者压根没理会李燕云似的,周朗岂能见皇上热脸贴冷屁股受委屈。
喊了声‘呔,你这老头!’正要上前理论,李燕云胳膊一横冲周朗摇了摇头。
李燕云边走边再次冲那老者道:“嘿嘿,您歇着!”
听着李燕云他们脚步声音渐行渐远,老者睁开浑浊眼睛,他血红根本瞧不见瞳孔,‘看’向李燕云行去的方向,嘴角微微勾起,满是褶子的脸上扭曲出一抹笑意,点了点头。
忽地,感受到空气中一股似有似无的变化,老者面色一正,奇怪,那些人中竟然有个绝世高手存在。
奇,奇啊!真乃后辈居之!
他摇头一笑,再次闭上血色双目。
背着天陨剑的般若,她面前一身锦袍的李燕云,受门前两个便衣锦衣卫抱拳行礼间,他叩响了四合院贴着门神的红漆门。
很快门被打开,是个半人高的小男孩,小男孩黑发挽于头顶被布条扎着,俨然也是个古装小孩。
他扬起胖嘟嘟的脸蛋,一瞧来人笑嘻嘻的脸庞,小男孩欣喜地奶声喊道:“爹!”
“嗳!”李燕云哈哈一笑将其抱在怀里,在他脸上亲了一口:“——瞧,爹为你买了什么好吃的!”
说着,李燕云自其中一个锦衣卫手中,接过牛皮纸包裹的果子,笑着递给怀里的虎子,走进院中:“你娘呢?”
虎子高兴的接过后,喃喃道:“娘刚在洗衣服——”
蓦然间,院中晾衣架旁边,身形修长前凸后翘玲珑有致,穿着一身碎花纱裙的女子,她花袖捋至胳膊肘处,皓腕雪白不已,此刻正在将盆中的衣物,朝那木架上放置。
同时,发髻盘于脑后的她,白嫩精致面孔略带笑意,头也不回,问道:“虎子,是谁啊?又是锦衣卫叔叔送菜来了么?”
李燕云怀里的虎儿回答:“娘,你瞧,是爹来了——”
壮士?姜贞娇躯颤抖几下,玉手中的湿哒哒的衣裳掉在木盆中,她如若失神般转过身来,笔描般的墨眉下,眼中含笑泪水蕴出。
姜贞听闻李燕云说了一通后,当得知壮士要去姑苏穹隆山说是办公差,这让姜贞颇为吃惊。
一副花容失色的娇俏模样,本就年纪不大的她,丝毫看不出是一个孩子的娘亲,泪水夺目一副泫然欲泣之模样,毕竟也才芳龄二十有一。
锦衣卫皆是守在四合院外头,院中虎儿被般若带着玩,拿出一个果子,递至般若面前:“大姐姐,你也吃。”
般若清纯的小脸显出微笑,摸了摸虎儿的头:“好!”
那边李燕云正要出口安慰她,岂料她一把拉着李燕云的手朝厢房而去,瞅着这边嘱咐道:“虎儿,你和大姐姐玩,娘亲去和你爹说说大人的话。”
“好!”看着娘亲和爹进了厢房,虎儿嚼着果子,拉了拉般若的衣袍,求知若渴道:“大姐姐,娘亲和爹是去做大人的游戏了么?”
般若小脸霎然嫣红无比,羞涩万分,弯腰摸着虎儿的头,挤出微笑道:“小孩子不许问这样的事。”
“好!”虎儿撅着小嘴,想了一下,继续问:“大姐姐,是不是虎儿长大了,也能玩那种游戏了呀?”
被虎儿这般话问的一愣,背着天陨剑的般若惊的小嘴轻张,旋即只能红着脸轻轻嗯了一声回应他。
兴许是怕被孩子看见,亦或是脸皮薄,李燕云被姜贞拉进厢房后,刚一关上厢房的雕花木门,没待李燕云说话,便一把扑进他的怀里。
“壮士,我知你公务缠身甚是繁忙,可你这一去如此之久,虎儿会想你的——”她泪眼婆娑,泣不成声,娇柔的模样看的甚是让人心怜。
在种种遭遇之后,她也一直将李燕云当做郎君看待。
若不是李燕云,怕是她早已和虎儿淹死在那汪洋之中了,是李燕云开导了她,让她有了活下去的期望。
轻轻拍了她的玉背,李燕云轻叹一声,正色无比道:“孩他娘,在此还住得惯么?”
姜贞泪眸直视着他,认真地点了点头,唇瓣颤抖道:“这都多亏壮士,以后你就是虎儿的亲爹,我打算让虎儿跟你姓杨,就叫杨虎可好?”
杨虎?!
李燕云差点没站稳,叫什么不好,非得叫那个反贼的名字。
她脸蛋发烫,眉目间羞意连绵不绝,隐隐中泪眸春波流转,不知怎地,一看着剑眉星眸的李燕云这张脸庞,她就心跳不止,在她看来,这可英俊多了,偏偏她胸口起伏,幽兰淡芳的气息似不是那么稳定。
他干干一笑,在她额前亲了一口笑道:“孩他娘,这些日后再说,暂且就叫陈虎儿也好,至于去姑苏城穹窿山,放心吧,最多几个月,我就回来了——好了,莫哭了!”
伸出手来正要拭去她眼角的泪珠,当即脸色一变:“孩他娘,说话归说话,你别动不动就扒我衣服啊——”李燕云一脸正派,心中暗叹,奶奶地,我可是正经人呐!
姜贞羞不可抑,泪水簌簌,心中更是无比激动,神情专注道:“壮士,从今往后,今生今世,我就是你的女人,我要给你生个属于你的……”
厢房中悉悉索索,外面背着剑的般若用小石子在地上画着画,时而画着一朵小花,时而画着小房子,考问小虎儿这些是什么,俩人玩耍之际,厢房中吱呀吱呀,依稀伴随哼声浅唱的声音,传入般若耳中。
小背上背着天陨剑的般若,头顶扎着干净利落丸子头的她,清纯似水的脸蛋似火烧,画着图画拿着石子的小手也为之一停,心中噗噗直跳,薄嫩的小唇微微抿着,不知在想些什么。
见此,虎儿歪着小脑袋道:“大姐姐怎么了?”
“没,没事!”般若轻道:“来,大姐姐再教你画天上飞的麻雀——”
“好!”虎儿欣喜道:“那大姐姐,天上飞的大雕你会画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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