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脉相连,连绵起伏。
马关,景色与京城大不相同。
处于晚秋,此地依然植被翠绿,连气候都比京城温暖不少,尤其是太阳照射下,让人暖意洋洋的,一暖起来就容易发困。
坐于池塘边的李燕云,黑袍的袖子捋至胳膊弯处。
他手中拿着芦杆,边钓鱼,边目看水面羽漂,为身旁拿着枝杈为自己遮阳的老婆婆,说着关于自己和小彤子的故事。
昔日,将辽东女真纳入大宗版图,也是从小彤子带自己女真开始。
身上有一种似有似无的幽香的宁挽香,暗黄色纱裙穿在她身上如仙般美丽,她挺直腰板,聚精会神的听着,默默不语,可很快弯翘的睫毛轻颤,眼皮慢慢耷拉下来,昏昏欲睡。
她恐怕此刻只当李燕云的话,如苍蝇般在旁边嗡嗡作响。
水面如镜,毫无波澜。
而李燕云说到激动之处,内心却如惊涛海浪迭起。
当话赶话说到“朕不负江山”这句话时。
她手中为李燕云遮阳的枝杈,如断了线的风筝般在李燕云面前落下,长发及腰的俏脑袋一歪,顶在李燕云的胳膊处,李燕云声音一停,好奇地侧目瞧向一旁。
她竟睡着了。
阳光映在她绝俏的玉面,熠熠生辉,娇美的不可方物。
她柳眉似墨,睫毛狭长,挺翘的瑶鼻下,那粉嫩的樱唇半张,依稀可见两排洁白小贝齿,似梦见什么好吃的,她唇瓣张合砸吧几下,微风吹来,她云鬓的发丝微微颤动,也无法惊扰她的美梦。
老婆婆这般,将李燕云逗笑了。
朕给你讲故事,你定都当成了耳旁风。
由着她靠在自己胳膊处睡着,李燕云目光重回水面,神情渐渐专注,心里则是想着大宗与南越国的大事。
不知何时,耳畔传来慵懒的声音:“五世孙,我睡着了。”
“看出来了。”李燕云微笑。
她直起腰身坐正,玉指揉了揉眼睛:“你适才都说的什么?”
“没什么。”李燕云无奈一笑。
这话说完便没了声音。
气氛一时安静的只有一阵阵的风声,以及远处军营中时而入耳的军吼声,李燕云余光蔑见她呆呆地看着自己,询问为何她这般看着自己。
她想起在军营中,五世孙未着寸衣在那使者的帐篷中,傻子都知道发生了什么,联想到百年前与玄宗的一些过往,当即问道:“五世孙,难道你们男人都是见色起意么?”
被她如此一问,李燕云微微发愣。
意识到她这话,其实一语双关,有求解一百年前的答案,她在之前对如今的时代充满好奇,问题多多,李燕云也早已习惯。
他正色道:“老婆婆啊,对于你这个问题,实则男人分好几种,第一种,与女子有感觉的想与对方长相厮守的,而非见色起意。”
“第二种,便是见女子美貌,想娶对方做娘子地,当然经过长期感情的积累,或许也能走到一起。”
说罢,李燕云笑了笑。
“那第三种呢?”宁挽香认真问道。
“第三种——”李燕云迟疑几分,笑道:“双方毫无感情可言,只为图一时之快,事后弃对方如敝履,完全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无论哪一种,都是最为真实的。
宁挽香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低着头不知想些什么。
她本就一条筋,生怕她多想又做出什么稀奇古怪的事,李燕云继续开导。
“老婆婆,朕知道你想知道玄宗是第几种,”李燕云道:“但朕觉得他乃是第一种,正如在来马关的路上你说过,玄宗只跟你牵了牵手,很明显,在朕看来,他并未多占便宜,实则是想和你长相厮守的,只不过碍于帝王的面子,他身不由己,以至于无法与你长相厮守。”
说到此处,她看向放置身旁的那把地冥刀。
这把地冥刀,正是百年前登基后的玄宗所赠。
见状李燕云笑道:“没错,他后来还送了刀给你,说明他对此念念不忘。”
宁挽香点了点头,薄嗔:“还算小武有点良心。”
小武?初次听见老婆婆如此喊玄宗李武德的昵称,李燕云微微吃惊,心里暗觉好笑。
若是回到宫中。
当太后她们听到老婆婆喊玄宗小武,真不知她们会是怎样的表情。
她淡若止水地美目,看向李燕云,小嘴轻道:“五世孙,可他做梦也没想到,我竟然会遇到他的五世孙,罢了——日后回了京城,你且带我去泰陵去看看他。”
李燕云点头一笑,爽快应声。
见头顶插着龙头黄金簪子的李燕云,又认真的钓鱼。
玉面俏美的宁挽香唇瓣一抿,这个五世孙,其实对我挺好的,虽是皇帝,却不强加礼仪于我,很听话,却是很难得。
百年前做不成小武的娘子,做他五世孙的娘子,小武会不会被气死?不对,他已经死了呢,那他会不会气的活过来?她自己都被自己的这个想法吓了一跳。
当即脸红如血,自问,自己怎会有这种奇怪的想法?
“老婆婆,你怎了?脸如此红?”李燕云奇怪地看着她,她就坐在身旁,一些细微的变化,李燕云眼中余光便可瞧见。
她忙一脸正经的撇过脸去。
“无,无碍!”宁挽香掩饰心中的慌乱,若无其事,冷道:“五世孙,这军营甚是枯燥乏味,明天一早,你陪我去就近的集市转转。”
她命令般的口气,李燕云见怪不怪了,看着她后脑勺一笑,让朕这个皇帝‘陪你’转转?在宫中她们都不敢如此口气。
“好的老婆婆。”
闻李燕云答应,她满意地点了点头。
她花容一向面无表情,不笑不怒,浑身又有一种女王般似的气场,连穆红缨、廖颜、童清湫那些女子,包括般若在内,很多时候,都不自觉的会听她的话。
李燕云倒也怀疑若真日后到了京城,将她暂且安置花剑坊,她定会成为花剑坊那些娘子的大姐大。
说到赶集,目前大军备战,有飘儿忙活着,去赶集也无妨。
倒是老婆婆到时在集市上别惹事就好,一路上她可没少惹事,而一路上,阴差阳错的结缘那些江湖上的娘子,李燕云暗笑。
这下好了!
宫中的妃子们谈论国家大事;龙府的妃子们喜欢谈论生意场上的事;而花剑坊的老婆们喜欢切磋武功谈论武学,真绝了,倒是不知,她们会不会受圣姑感染,全都喜欢麻将。
次日清晨,李燕云穿着黑袍便衣,带着般若、宁挽香、穆红缨、廖颜、抱着二公主的耿娇、童清湫、还有般若的两个徒弟,殷小瑶,和于庆,在张叁谛一些特种锦衣卫的簇拥下,在马关就近的集市出游。
只是老婆婆走的忽快忽慢,走着走着容易掉队。
集市上熙熙攘攘,叫卖吆喝声不断。
“姑娘,要不要买些雕梅,很好吃的,可以品尝。”小贩笑嘻嘻看着手中拿着糖葫芦的宁挽香道,她长发及腰,姿貌双全,不想引人注意很难。
“是嘛?”她玉手拿着雕梅轻咬一口,黛眉一蹙:“很酸,我不满意!不好吃,你为何要说好吃?以后能不卖就别卖了。”
她将雕梅朝后一丢,冷面傲娇地朝前走。
“你!”小贩怒道:“你这个姑娘,吃都吃了,不买就不买,还你不满意?我卖不卖与你何干?”
对于小贩的反驳,她置若罔闻。
甚至连道歉的意思都没有,小贩更为愤怒,改为当地的话,指着宁挽香的身影不知说些什么,显然是没好话。
后面李燕云周身的女子们笑成一片,偏偏穆红缨的咯咯笑声最为清脆,无奈之余,李燕云丢几两碎银给小贩,小贩才忍住骂街的冲动。
她在前面惹事,李燕云在后面为她摆平,通常是,后面这个刚得银子后,事情平息,前方她又惹出事来。
不过来此赶集,李燕云看得出来,当地百姓虽知大宗与南越国对峙,他们却丝毫不慌,这便是国家给百姓们的安全感。
而后得知,南越国却乱糟糟的,偶有南越国百姓,扶老携幼地越过国界,要偷渡大宗来避难,很显然他们对陈向皇帝不是很信任,更别提有什么安全感了。
为此李燕云让飘儿吩咐边境军,不得放他们来,否则身份不明,若发生一些乱子连抓人都不好抓,影响大宗地方稳定,当然这只是其中一种,毕竟不确定因素太多。
这天,马关城楼上。
龙旗迎风招展,五步一岗十步一哨,戒备森严。
着亮银甲的飘儿,葱指遥指远处崇山峻岭,跟李燕云道:“夫君你瞧,那些营帐消失不见,他们果然退兵了!据探子报,他们退了整整六十多里地!”
“嘿嘿,定是叶伊人已经行动了!”李燕云笑道。
“全是夫君的功劳——”飘儿眸子藏笑:“若不是你钩搭叶伊人,我们怎会知道她们南越国,竟然发生了那般反陈复阮的事。”
“哪里,”李燕云谦虚,正色道:“朕身为皇帝,这都是朕应该做的!”
“没羞没臊!”飘儿嗔他道。
他们是退了,可眼下大战才刚刚开启,他们退兵也就意味着大宗出兵的时刻即将到来,正如飘儿所言,与叶伊人欢好的同时,将国事给办了,这种事当真是旷古奇谈。
李燕云搂她入怀,眼神眯着,幽怨瞪向远方,正色万分道:“待粮草齐备,我们就出兵,朕不负江山,不负先祖,定让那陈向知道什么叫国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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