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河河畔距离此地数里地,当那些贼人押来,恐怕要耽误一会功夫,加上夜中微寒,李燕云牵着般若的手,上了龙辇。
与般若上来后,般若与紫仙坐在一旁,李燕云朝龙榻上一坐,见徐娘撅着翘臀趴在龙榻轻泣,嘴里还不停的嘟囔着‘皇帝我恨你’。
李燕云微微一笑。
朝她屁股拍了一下道:“别他娘哭了,哭也无用,军令如山,律法如铁,朕岂能放过他们。”
“起来,朕问你话!”
心中虽然对李燕云有些意见。
可她怎敢忤逆。
止住哭声,乖巧的坐起身子,泪眼凄凄地望着李燕云,等待他的发问。
李燕云问道:“你家中还有何人?是否参与了此事?”
“还有我娘,邢芯!”她拭去眼角的泪水:“师傅将我带走的时候,我娘对此事还一无所知,她是无辜的!”
她见李燕云垂首皱眉。
她好奇之下。
又多问一句:“你问这个作甚?”
若是无辜的就好,徐娘乃是切切实实的徐才人,皇的女人。那帮贼人,难免会对徐娘的家人动手泄愤,这是李燕云所顾虑的。
他不会放过一个坏人。
自然也不会让坏人伤了无辜。
了解李燕云的意思后。
她茫然摇头:“不会的。”
李燕云笑问:“你怎知不会?”
徐娘道:“他们对我们徐家十分尊重,我爹徐鸿儒在他们心中地位很重要,又岂会对我娘动手?”
“你分析的也有道理,”李燕云道:“但你太年轻了,始终不知人心的险恶,朕早就说了,你只是他们的工具。”
“他们又岂是报仇那么简单?说不定都暗藏私心,他们说不定将你娘给绑了,因此想平众怒。”
“说到底,他们是想用你爹当年的威名,做一些轰天动地的事,甚至说推翻朕的大宗,他们自立为王,封官封爵,这是终极目标。”
李燕云的大局观和眼界,岂是年龄与般若相差不大的徐娘能比拟的?
就这么一分析。
徐娘细思极恐,吓了一跳。
她愣了一会后,身子朝前挪了挪,握着李燕云的胳膊:“皇帝,救救我娘!”
李燕云挑起她下巴:“喊声夫君听听。”
“夫君!”她脸红道。
李燕云一乐。
在她樱唇啄了一下:“你也不想想,你乃是朕的才人,你娘说到底也是朕的丈母娘,朕岂能袖手旁观,当然,前提是她没有参与其中。”
“否则大罗神仙,也救不了她。”
“若是无辜,朕定会救她。”
“再者,你告诉朕,这两年你们在哪过日子的?”
二人说话间。
紫仙和般若在一旁静静的听着,当闻李燕云此言,徐娘跟李燕云表示,这两年,实则娘俩相依为命,就在京城郊外荒村。
她娘亲邢芯,编草鞋为生。
偶尔带上草鞋,到京城集市贩卖,却也能勉强度日。
这完全是当初徐鸿儒造的孽,徐鸿儒在大宗可谓是臭名昭著,二人毕竟是反贼徐鸿儒的家眷。
因此。
哪怕在山东老家,很不受人待见,处处遭受白眼,因此才来的京城,换了个人生地不熟之地安身。
徐娘说着。
拉着李燕云的胳膊:“皇帝,我娘亲命够苦了,她绝对没参与其中——”
李燕云问她道:“这些人头目是何人,其他地方可有?”
头目?
她低头微虑。
半晌才道:“其他地方有没有我不知,不过听师傅说起过,头目好像是一个王贤的人,听我师傅说王贤,也是我爹的结义兄弟,我也就见过他一面,此人额头眼角有颗痣,很容易就能认出来。”
“有一次,在青芒山,举行聚义大会时,他带上我,跟那些人说过,说是替天行道,杀了你这个皇帝,替死去的弟兄和我爹报仇——”
“而且,他身边不光还有一个无天真人的高手——”
“那老头适才死了!”李燕云打断道。
徐娘微微吃惊:“怎么会?那无天真人身手可比我师傅无上真人还强。”
强个屁,被朕的般若一剑秒杀!
李燕云搂着她纤腰。
点了下她的瑶鼻:“表现不错,该知道朕都知道了,你就安心给朕相夫教子便可,朕许你一世荣华——其他的事,你就别管了。”
她红着小脸:“可是,你是爹的仇人。”
李燕云笑道:“可你已经成为朕的女人了。”
徐娘无言以对。
她说的是真,他说的也是事实。
在龙辇中与徐娘说将近半个时辰的话,那些被南宫才围剿的贼人,也都被几百名锦衣卫押至青芒山下,且口中骂骂咧咧的,一会骂徐娘出卖他们,一会骂皇帝的。
当然。
这都免不了锦衣卫一阵拳脚招呼。
经过一番通报。
李燕云带着徐娘下了龙辇,并吩咐紫仙和般若不必跟着,暂且在龙辇歇息便可,毕竟还有几个时辰就天亮了。皇帝的龙辇岂是一般人敢睡的。
般若倒是习惯了,不扭捏。
而紫仙却是不乐意。
“紫仙姐姐上来,没事的——”躺在榻上的般若劝道:“好老虎哥哥不会介意的。”
犹豫几分。
紫仙点头:“既然盟主如此说,那……也好。”
……
……
月色下。
龙辇的几十步外。
几百名锦衣卫列着队伍举着火把,火光将此处映的格外明亮,二百多名刺客,都狼狈的跪在地上,为防他们出言不逊,口中皆是塞着棉布。
不光如此,他们胳膊清一色都被捆在身后。
瞅见皇帝牵着徐娘而来,他们各个目中冒火,似要将李燕云和徐娘给生吞了似的。
其中一个与李燕云年龄相仿的灰袍男子,更为激动,嘴里发出唔唔的声响,瞪着徐娘,若不是被锦衣卫按压他的肩膀,怕是他都能窜过去。
当李燕云询问身旁的徐娘。
徐娘微微小声道:“此人是王贤的儿子王韵之。”
“他喜欢你?”李燕云问。
徐娘红着小脸点头:“我爹与他爹给我和他定的娃娃亲,被师傅接来青芒山的时候,他有事没事就会找我说话。”
李燕云又问:“你喜欢他么?”
徐娘摇头,看着一个个活生生的面孔,她心软了,拉着李燕云胳膊道:“皇帝,能不能饶他们性命?哪怕将他们放逐境边去做苦力也可。”
李燕云笑了一下。
没回答她的话。
他观察着他们的面孔,蓦然间瞅见一个眼角有黑痣的老者,如若没猜错,此人便是徐娘口中的王贤。
李燕云松开徐娘的手。
上前一步,蹲下道:“你是王贤?”
王贤脖子前伸,瞪着李燕云,嘴里发出唔唔的声音,很明显是想骂李燕云骂不出声。
李燕云拿掉他口中的布。
立时王贤骂来:“狗皇帝,我与你势不两立,我哪怕死了也不会放过你!”
他又瞪向徐娘:“徐侄女,亏我如此信任你,你竟然贪图荣华——你!”
徐娘泪眼婆娑。
一时不知如何回答。
“不管她的事,是朕略施小计,让你们误以为她出卖了你们。不过现在,她属实是朕的女人了。”李燕云扔掉布,嫌弃的拍了拍手,目光微垂:“朕只问一遍——其他地方,是否还有你们这些刺客?”
说罢。
李燕云抬目瞧着王贤。
王贤怒急反笑:“哈哈哈……我呸!我什么也不会说的!”
“好的!”李燕云点头。
走至他儿子王韵之面前。
居高临下望着王韵之。
并拿掉王韵之口中的布似笑非笑道:“你爹不说,就你来说吧——记住,一次机会!将功折罪,朕没准心情好,能饶你。”
闻言。
王贤大吼道:“韵之,千万不能说!否则别怪我不认你这个儿子!”
岂料。
王韵之根本不搭理李燕云。
而是看向徐娘。
流泪问道:“徐娘,你,你怎能如此出卖我们?我们都是因你而死的——另外,徐娘你能否告诉我,是否你从未想过要嫁给我?”
徐娘小脸几分煞白,梨花带雨的。
“我与你本就是娃娃亲!我自身无法做主!”徐娘泪眼婆娑道:“而且——”她望向李燕云:“你不会杀他们的对么?”
天真!就是因为这帮人,害的朕儿子如今还身有余毒,老婆婆双目失明,朕岂能饶他们!看样子这小子也是个情种。李燕云微微一笑,走至徐娘身旁,搂着她纤腰。
在她耳畔轻道:“亲朕一口。”
她看了看那王韵之。
当即羞涩地在李燕云脸庞啄了一下。
此幕瞧的王韵之心痛不已:“你!”
李燕云跟徐娘道:“去龙辇中吧,没你的事了。”
“那你会放过他们么?”徐娘问。
“会!”李燕云笑道。
徐娘心暖地嗯了一声,朝龙辇缓缓行去,王韵之看着徐娘的身影,咬牙切齿的,气喘吁吁,仿佛气的不轻,口中大骂李燕云。
可刚出口,就被锦衣卫一拳打在脸庞,立时嘴角沁出血丝。
当徐娘上了马车。
李燕云才收回目光,手一伸,南宫才忙将一把绣春刀递给李燕云。
接过绣春刀。
李燕云将刀架在王韵之脖子上。
闭上双眸,任寒风吹在脸庞:“朕问你,可有其他刺客?”
本来给王韵之机会。
岂料他没珍惜。
“我死也不会告诉你!”王韵之倔强道。
霎时。
刀影一闪。
王韵之脑袋落地,见儿子被杀,那王贤啊了一声大叫,李燕云将带有血渍的绣春刀刀朝地上一扔,冷漠道:“朕不需要知道了,日后朕发现一个杀一个!”
“杀到天下太平为止!”
一话说来,让人不寒而栗。
却也霸气万分!
说完。
李燕云负手而去:“这两百多,全砍了!”
“遵旨!”南宫才得令后,手一挥,立时那王贤本来在大骂李燕云,奈何一阵重物落地的声响后,一切回归平静。
龙辇内般若和紫仙睡的很香。
徐娘瞅见李燕云进来,她声细如蚊道:“皇帝,你如何处置他们的?”
她小脸煞白,眼中满是担忧。
端地是善良的心在作怪。
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
她没承受李燕云心中的愤怒,自然不知李燕云的心境,不过看她纯净的眼神,李燕云微微一笑,捏着她的下巴,亲了她一下。
“当然是按你的意思,发配到边境做苦力。”李燕云笑道:“至于你娘邢芯,他们未曾提及,说明你娘很安全,朕会替你找到你娘,让你们母女团聚的。”
她点头微笑。
显然。
她相信了李燕云的话。
“嗯!”她忙依偎在李燕云怀中。
朝龙辇内的龙榻一瞧:“般若和紫仙睡的倒挺香——不过,龙榻够大。来!我们四人挤挤,睡一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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