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晚下意识偏头看向身旁跟上来的男人，瞳孔投射出几分惊讶。
似乎在惊讶他为什么会那么笃定林染是去警局了。
霍衍为她解答，“还记得有一回千骁跟人打架，林染知道后，偷偷去把人又给教训了一顿的事情吗？”
俞晚点头。
自然是记得。
霍衍说，“她应该是听到我们刚刚说的话了。以她这护短的性子，得知千骁的出事是别人喝了酒引起的，她不可能无动于衷的。”
想起林染那火爆的性子，俞晚忙上前拉住霍衍的手，“快去阻止她！”
霍衍看着自己那被俞晚拉住的手，瞳孔不由轻颤。
这是她回来后，第一次主动亲近他。
俞晚可顾不上这些，她现在满眼都是林染。
她怕林染在警局闹出人命。
警局。
林染一进去，问清楚是谁开车撞的慕千骁后。
她二话不说，就举起凳子往对方的身上砸去。
边砸边骂，“我让你喝酒开车，你他妈怎么不把自己给撞死，要祸害他！”
“他才二十八岁！他原本还有大好的未来，就因为你，全都给毁了！”
警察都被林染忽如其来的行为给惊呆了，
反应过来后，立即上前将林染给制服住。
被制服的林染拼命地挣扎。
挣扎不开，她便双目猩红地瞪着那名司机，歇斯底里地悲吼，“为什么死的人不是你啊！”
悲愤到极致，她眼角处都渗出了水珠，“你这个浑蛋，你把他还给我！”
她吼得满脸都暴起了青筋，那双眼更是如同愤怒的野兽，凶狠中却布满了悲伤。
俞晚和霍衍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林染扯着脖子，青筋暴涨的狰狞模样。
真的是很让人心疼。
俞晚走过去抱住林染。
“染染，别这样。”
她脖颈上还有额头的青筋涨得太吓人了。
俞晚生怕她气狠了，把筋都给爆开来。
霍衍在俞晚走向林染时，给身旁的副局使了使眼色，副局立马让自己的手下松开了林染。
行动得以自由的林染并没有再去攻击那名司机。
她看着俞晚，眼泪一颗接一颗地往下掉，“太不公平了，为什么他撞了人，还能好好地活着，而千骁却无辜丧了命。”
俞晚也想知道为什么。
为什么老天这么不开眼。
让一个无辜的好人就这样丢了命。
她抱住林染，不知如何安慰。
这个事情，再多的安慰，也抚慰不了林染心里的痛。
别看林染和慕千骁分了手。
可只要还爱着，对方的离去，仍旧能让她失去半条命。
-
从警局离开。
林染一直都很安静。
俞晚看着她靠在窗边，一言不发，心里很是难受，却又无能为力。
这种痛楚是她所不能感同身受的。
-
情绪稍微冷静一些后。
林染像是终于想起了自己今天要结婚的事情一般，她偏头看向俞晚，“我手机在你这吗？”
俞晚点头。
抬手拉开包包的拉链，将林染的手机递给了她。
林染接过手机，解锁屏幕，刚要给徐昶安打电话，谁知就看到慕千骁在一个多小时前，给她打过电话。
她不由一怔。
随后眼泪又开始涌了上来。
她看向俞晚，语气带着几分怨怪地道，“他一个小时前给我打过电话，你怎么没接啊？”
“他打电话来过？”
俞晚闻言，下意识凑过脸瞧了一眼。
看到慕千骁真的给林染的手机打过电话，她不由愣在了那，“我没听到铃声振动啊。”
很快，她似是想起了什么，猛地又说，“啊，我那会儿去洗手间了，包放在床上。”
“抱歉，染染。”
没能接到慕千骁的电话，俞晚挺过意不去的。
林染虽然刚刚语气里带了点情绪，但她并非真的怪俞晚。
何况俞晚也解释了，并非她没接。
而是手机当时不在她身上。
“不怪你。”林染苦笑，“大概是天意吧。”
上天多残忍啊。
不仅带走了他，还让她错过了他生前拨给她的最后一个电话。
他当时给她打电话，是想说什么呢？
是想让她别结婚，还是祝福新婚快乐？
林染眨了眨眼，手指按在备注着班长二字的号码上。
她点击拨出。
没一会儿。
徐昶安就接起来了。
徐昶安先发的话，他问，“千骁没事吧？”
林染刚忍回去的泪意忽然又涌了出来。
她仰头，眨了眨眼，将泪意给憋了回去，故作轻松地说道，“没抢救回来。”
那头的徐昶安闻言，沉默了几秒，随后道歉道，“抱歉。”
林染说，“你不必道歉，你也是好心。倒是我任性了，在婚礼前夕离开酒店，让你难做了。对不起啊。”
“没事，我已经处理好了。婚礼已经结束了，就是回头你可能得跟你爸妈解释一下。”
“好，我会亲自跟他们解释清楚的。”
顿了顿，她才又说，“班长，我们之间那个协议就作罢了吧……我……”
她现在连假结婚的心思都没有了。
“好。”徐昶安应得很是干脆。
“对不起。”
林染还是觉得很抱歉，毕竟他们说好的。
她却忽然食言。
“你大可不必道歉。其实昨晚，我就想跟你说，要不算了的，只是你当时喝醉了，加上婚礼迫在眉睫，我就……”
徐昶安宽慰林染，“总之别有心理负担。”
“嗯。”
和徐昶安通完电话。
林染就给自己的父母拨了电话回去。
自然是少不了一顿骂的。
但徐昶安已经解释过。
加上新闻还报道了慕千骁出车祸的视频，他们看到新闻，就明白自家闺女为什么会婚礼前夕，忽然不见人影了。
得知慕千骁意外去世，林父林母没太舍得责怪林染。
反而很担心她会因为慕千骁的离去，而想不开。
-
慕千骁的葬礼是在北城的殡仪馆举行的。
那一日，来了不少圈中好友送别他。
赵子裕，霍衍都去了。
俞晚和林染没去。
林染是身份不适合。
俞晚则是担心林染，恨不得二十四小时陪在她身边，所以就没去。
追悼那日，林染没去。
但下葬那日。
她去了。
她穿着一条黑裙，站在墓园的大树后面。
看着那个曾经说要陪她到老的男孩被撞在那么小的盒子里，最后被埋入土里，她满心哀痛。
俞晚陪在林染的身旁，想到两人相识二十多年，相恋十年。
最后染染却只能远远地送别慕千骁，她的心，就止不住一阵酸涩。
多么无力且悲哀的事情。
曾经相爱的恋人，最后连一个正式的道别，都没有。
-
葬礼结束后。
林染让俞晚回去休息，不必守着她，她不会做傻事的。
毕竟她在这个世界上，还有自己的父母。
痛失所爱固然痛不欲生。
可她不能因为痛，就随随便便伤害自己，让自己的父母跟着伤痛。
让俞晚回去休息，是因为俞晚这几日守着她，都没有好好睡过觉，她太心疼了。
俞晚见林染再三赶她回去，她只好回去了。
刚走出电梯。
俞晚就看到自家门口那杵着一道硕长的身影。
赤橙的灯光下，他俊美得像漫画里走出来的男主角，气质清贵非凡，极其养眼。
俞晚微微挑眉，不懂霍衍这个时候，守在她家门口做什么。
家里又不是没人，他干嘛不进去？
霍衍自然是在等她的了。
见她过来。
他立即将手里扑哧的香烟捻灭，将其弹进电梯附近的垃圾桶里。
在她走近，准备输密码进门的时候，他忽然抬手将她揽入了怀里，“俞晚，你一定要好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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