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一的时候,曾真是真心把叶暖暖当朋友,傻乎乎地叶暖暖说什么她都相信,那时候她对余喜龄的态度特别不好,往往叶暖暖还没说什么,她就先冲了上去。
“我还欠你一声对不起呢,以前一直也没机会说。”当然那时候她也不好意思说,少女的自尊心和虚荣心一样,不可小觑。
余喜龄冲曾真微微一笑,“没关系,我并没有怪过你。”
至于为什么不生叶暖暖的气,并不是三十八岁的心态多么豁达,而是跟叶暖暖生气完全没有任何意义。
叶暖暖的那些小动作对她造成不了任何影响,同叶暖暖计较反而落了下乘,于她而言,更多地像是在看戏,看着叶暖暖如跳梁小丑一般,上串下跳。
余喜龄清楚地知道,这辈子没有她的奉献,仅凭着余建国和叶听芳,叶暖暖根本走不了多远,何况是渐渐走向落魄的余建国和叶听芳。
最重要的是上辈子造成她们兄妹和徐招娣悲剧的直接原因,从来都是余建国的叶听芳。
余喜龄并不想在叶暖暖身上浪费时间,而她只要过得好,就足以击溃叶暖暖。
而且叶暖暖真惹到她的时候,她也从没有手下留情过。
“叶暖暖现在在二中的日子并不好过。”曾真一直为自己那段被欺骗的友情而耿耿于怀,她那么针对叶暖暖,也只是因为她是真的把对方当成最好的朋友。
付出了多少真心,现在才会有多少恨,所以被背叛的感觉才会那么强烈。
如果只是普通同学,帮着说一句话,就算错了,又有什么关系。
叶暖暖去了二中后,曾真还一直有打听她的消息,以前她们班的同学,也有没有考上本校,最后去了二中的,她们平时都有联系。
虽然进了重点班,但叶暖暖的成绩一直没有提上去,跟同学的关系也并不好,开始的时候她习惯性地装柔弱博取大家的好感和友谊,那时她确实交到了不少朋友。
不过当她初中时怎么坑朋友的事在二中流传起来后,叶暖暖瞬间变成了孤家寡人,再加上学习也跟不上,越发被人孤立起来。
这时候再有不爱学习的同学稍微接触她一下,叶暖暖直接就忘记了自己最初的目标。
叶暖暖喜欢看小说,当时在初中的时候就挺出名,考试的时候,还有监考老师抓到叶暖暖在看小说并收缴上去的事。
那一次差点通报批评。
曾真了解叶暖暖,所以她让人带着叶暖暖继续看小说。
被同学孤立的感觉,叶暖暖在初中就已经受够了,原以为去了二中,可以重新开始,谁知道升了高中后,还没等她交到完全相信她的朋友,以前发生的事情还是在学校流传开来,叶暖暖知道是有人在故意传播,却没有任何办法。
她可以狡辩,但别人也不是傻子。
现在突然有人愿意跟她做朋友,叶暖暖压根什么都没想,直接全盘接受,至于看小说,也算是投其所好,叶暖暖还觉得自己跟新朋友特别有共同语言。
“我是不是很坏。”曾真声音微微有些失落,她低着头,不敢看余喜龄的眼睛。
这些都是她指使着别人做的,听说上个月二中摸底考试,叶暖暖的成绩特别不理想,差点直接被踢出重点班。
余喜龄听完后,忍不住笑起来,听到笑声,曾真停下脚步抬头看余喜龄。
“并没有。”学校走廊的灯光比教室的要昏暗,但在这昏暗的灯光下,曾真却能清楚地看到,余喜龄眼晴里没有任何异样的目光,没有谴责也没有看不起。
曾真心底一暖,眼窝微微发酸,莫名就有一种被认同了的感觉。
其实比起叶暖暖来说,曾真这些手段只是小儿科而已。
余喜龄上辈子并没有那个幸运念高中,甚至初中都是磕磕绊绊念完,但叶暖暖在学校里拉帮结派地欺负同学的事,她却知道得很清楚。
堵人打脸,威胁辱骂,撕书灌辣椒水,甚至还因为男同学争风吃醋,差点逼一个同学转学甚至辍学。
这些事情,叶暖暖不敢让叶听芳和余建国知道,都是强逼着她以姐姐的身份去学校里跟老师交涉的,逼着余喜龄以家长的身份,去向被欺负的同学道歉。
那时候余喜龄常常想,如果她跟着一起读下去,大概不是成为叶暖暖的打手,就是成为被她欺负的对象。
或许那段时间还有更多更黑暗的东西,是余喜龄不知道的,但是曾真做的这些在余喜龄看来,真的没有什么。
叶暖暖交朋友的行为模式已经定型,就算是在二中,估计也是同样的手段方法,时间一久,未必人人都是傻子,都能任她糊弄。
而且,凡做过的事必有痕迹,就算曾真不说,从一中过去的同学难道不会说?
至于让人引叶暖暖无心学习,说实话,在余喜龄看来,虽然有一定影响,但也不过是叶暖暖自己的选择而已,她清楚自己要什么,就会怎么选择。
强按牛头,它要是不喝水,你也拿她没办法。
不过……
“曾真,不要把精力放在无关轻重的人身上。”余喜龄语重心长地道,“你想,遇到叶暖暖也并不全然是坏事,不是吗,至少你学会辨别什么才是真心朋友,什么样的人能成为朋友。”
看到曾真,余喜龄不止是想起上辈子的自己,也会想起上辈子和叶暖暖一起欺负她的那个,叶暖暖乡镇府的玩伴。
曾真是被糊弄,而那个女孩子大概是和叶暖暖一样,爱欺负人取乐,两人性质截然不同,所以余喜龄对曾真很有好感,也愿意跟她多说。
“叶暖暖不该毁了你的生活,你看看身边,大家都很友善。”
作业本已经送到了老师的办公室里,自习课的铃声已经敲响,两人并肩往回走,安静的学校里,只剩下余喜龄的话回荡在曾真的耳边。
“谢谢你。”曾真忍着眼泪,诚恳地道谢。
这段时间,看到叶暖暖的现状,曾真却并没有想像中开心,甚至隐隐有些愧疚。
对她来说,毁掉一个人的学业,等于毁掉了一个人的一辈子,她一直有种深深的不安,但这种不安又不知道要找谁说。
原本以为她找余喜龄说这些,余喜龄会告诉她没什么,你做得还不够狠,对叶暖暖就应该用这样的手段。
可是她却告诉她,叶暖暖不应该毁了她的生活。
她都不知道,叶暖暖对她的影响已经那么深,如果不是余喜龄,或许她还会执迷不悟下去,余喜龄说得对,她不应该把精力放到对付叶暖暖身上,她也不能因为叶暖暖一个人,而对所有人都失望。
她更不能成为像叶暖暖那样的人。
曾真想,她应该找二中的朋友出来道个歉,朋友不是来替她做这种事的,至于叶暖暖,随她去吧,她那样的人,大概一辈子也交不到真心的朋友。
送走了曾真,余喜龄才回教室,这时候第二节晚自习已经开始了近二十分钟。
回到班上后,讲台上守着大家自习的班主任,轻轻地看了余喜龄一眼,示意她赶紧回桌学习,同学们见怪不怪,不管什么时候,尖子生都是有特权的。
周末余喜龄去省城办事,中午回租处休息的时间,竟然意外遇到了同层楼出来的顾钧,只和她隔了一户人家。
聊起来才知道,顾钧因为长期在工业区这边办事,也在这里买了套房子暂住,这样詹秘书还能就近照顾着他的三餐,不至于像上次遇到那样,晕倒在路边。
不同于余喜龄房间的随便,顾钧那边的房子简单装修过,竟然不像他的办公室那样死板和严肃,余喜龄目光略过茶几上的兰花,微微挑眉,可能也有面积比较小的原因。
进到里面才发现,詹秘书一身西装革履,正围着围裙在炒菜,看姿势竟然娴熟得很,见到余喜龄立马招呼她过去吃饭。
闻着扑鼻的菜香,本来打算随便熬些粥凑和的余喜龄,到嘴边的拒绝立马收了回去。
最后一个菜上桌,詹秘书解下围裙就匆匆往外走,“喜龄你和书记一块儿吃,我今天答应了我儿子,要陪他一起去游乐园,那个……吃完麻烦你收拾一下。”
说完便大步离开。
“詹秘书有个儿子?”余喜龄拿筷子试了下味道,味道竟然还很不错,大概男同志都是天生的大厨。
顾钧点头,顺手给余喜龄盛了碗汤,“双胞胎。”
“真有福气。”余喜龄挑挑眉头,接过汤喝了一口,晾温的汤喝到胃里,暖得人的疲惫一下子便消散,两人随意聊了几句詹秘书的儿子,便将话题放到了工业区这边。
工业区的发展方向,一定程度上影响着工厂发展的前景,以及工厂的估值,余喜龄对这方面非常关心。
饭吃完,工作也聊得差不多,余喜龄自动自觉地起身收拾,毕竟吃人的嘴短。
“你别动,我来就行。”顾钧伸手阻止。
余喜龄拿起碗筷避开他的手,直接进了厨房,“如果你实在想帮忙,就帮忙把饭桌擦干净。”
顾钧应该是从不进厨房的人,当然他估计也没什么时间进厨房,她每次看到他,都是步履匆忙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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