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轧钢厂上下找了好一阵子，杨河也没有发现许大茂的身影。
不过就在无功而返的时候，杨河意外的闻到了一股很重的酒气味。
源头正是张主任的办公室。
杨河朝着半虚半掩的门缝里看去，张主任正在一杯又一杯的喝着闷酒。
杨河犹豫了一阵子，推门而入。
“张主任，现在是办公时间，您这样喝酒是违反……，要是被有心人抓到，那可不好了。”
“没我什么事，这有管事的人，自然有人管。”
张主任转了转昏黄的眼珠子，嘶哑着嗓子，开口道：“我这把老骨头喝喝酒，这日子也就这么过去。”
杨河知道张主任心情不好，还是由于张华的事情。
他在心底一直认为这是自己教育失策导致的结果。
张主任一声长叹之后，继续说道：“一直以来都是我错了，我的所有渴望，所有的希冀都是错的，这世道永远不可能变得更好。”
“是我教育失败了，太自以为是了。”
“跟好学好，跟坏学好，我把孩子看的太远了，他犯下的每一件错事，有我的一份责任，不，我是主要责任。”
杨河欲言又止。
这并不是张主任的责任，洋河清楚，周围很多人都清楚，张主任自个可能也知道。
这一切都是特殊的时期……
“张主任。”
对这个老男人来说，他儿子张华就是他的全部。
所有的一切，无非是为了给孩子一个更好的成长条件而已。
张华没有母亲，张主任觉得这就是亏欠。
为了弥补这份亏欠，自己已经竭尽所能，把所能给予的最好给张华。
他一直以为，在张华心中，至少父子之间这情分，是比这世间所有的一切更加重要的。
他怎么样也没想到，这一场场看似与小家庭没有任何关系的外部运动。
竟让父子之情在此刻变的如同仇敌一般。
这是张主任无论如何都想不到的结局，
“我在一开始就不应该收养他，不应该对他有什么期待，不应该留他到现在出去害人呐。”
张主任说着说着，眼眶变得通红。
杨河一把夺过张主任手中的酒瓶子，给自己灌了一大口。
“您是一个好父亲。”
“张主任，您对得起自己的儿子，您是一个好父亲，做您认为对的事情就可以了。”
张主任摆了摆手，有些无力地说道：“杨河，你不用劝我什么了，我跟不上大流了，所以我罪有应得。”
“张主任，我父亲，跟我的关系，其实从始至终都算不上友好，这听起来很奇怪吧。”
“很小就把我留在家里，两个人到外面去打拼，这距离隔得远了，时间一长，难免会产生点摩擦嘛。”
“我也认为他观念迂腐陈旧，完全不对胃口，完全就是错误的。”
“无论观念多么不同，无论鸿沟多么巨大，无论会偏多远。”
“这世上只有一条道不会错，那就是正道。”
“要不是我父亲狠狠地给了我一拳，我还不知道要沉沦多久。”
那段时间，打游戏，杨河深深地陷了进去。
就算早上六点开始打到第二天六点，杨河也不觉得累。
当打下boss，当拿下五杀，你就是这场游戏的神明。
这种快～感如泡沫一般消失的很快，但却像毒一般让你欲罢不能。
在你爆出顶级神器的时候，追捧羡慕你，让你感觉自己被需要自己有价值，自己在这小团体里面独一无二存，这个偌大的工会里必不可少。
现实生活中的不如意，总是会让人逃入这虚拟世界。
可那又怎么样，不敢面对现实就是错误。
沉醉在个人的激情中，做些不理智的事情就是错误的。
“张主任，我跟您说这些话，您可能听的不是特别懂，但总归就是这么个意思。”
杨河伸手比划了一番，做了个握紧的手势。
“小孩子误入歧途了，当爹的就要把他拽回来，不能让他越走越远。”
“张主任，怎么做，是您的事，他究竟体会，他究竟什么时候能体会到。”
“这些交给时间去验证吧。”
“张主任，现在是养精蓄锐的机会，不是坐以待毙的时候。”
张主任沉默了片刻，猛地一拍桌子，激动地说道：“对，咱他娘的这辈子给你衣食住，吃的好的穿的，这些尽力而为，就够了。”
“最后能做的一点就是揍你，把你揍到清醒为止。”
“杨河，你这番教训算是点醒了我。”
杨河摇了摇头，缓缓地说道：“张主任，我没有教训您的资格，您也不需要任何人去教训。
“小孩子总会长大成人，历史总会回归正轨，或许世界不一定会太平，但这一切都没有错，一切都没有变。”
“请相信我，您的希冀在未来都会实现，十年二十年可能时间会更长，但一定都会实现的。”
“在这个浑浊的时代，不是每一个人都能保持清醒，也不是每一个人都能对得起自己的良心。”
“只不过在这个时候，人人都变得很不理智，等他们冷静下来的时候，一切都会恢复正常的。”
“就像当时我爹把我拽出来，我也很恨，恨不得撕破脸，从此断绝父子关系。”
“但之后呢，才知道当时的行为有多么愚蠢。”
“如果要不是我爹拽了我一把，那我可能就真的变成一个彻头彻尾的废人了。”
“谁都不可能一夜之间长大，国家也不是那么一两场变革就能变得强大。”
“这一切都需要时间慢慢来，我们就在这等待时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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