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世界渐渐清晰。
毒狼将一只手搭在床沿之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凹凸粗糙的墙壁上,留下了一道深深的血印。
真是好险,差一点,就差一点,自己就要交代在这里了。
毒狼借助墙体几番腾挪,不过,现在的速度明显要缓慢得多。
先前的杂物间是一个很好的藏身之处。
毒狼找了个阴影处,从口袋里掏出一枚深褐色的药丸,放在嘴里咀嚼起来。
这药丸确实神奇,那个矮胖子居然没有诓骗他,不过,这也是最后一颗了。
在服入药丸后,只是一会的功夫,毒狼明显觉得浑身的疼痛减轻了不少。
这些家伙,真是令人火大啊。
一股相当罕见的情绪波动,让毒狼的嘴角缓缓渗出了一道血丝。
相比于身上的伤痛,毒狼感觉心中有一团莫名的怒意在燃烧。
明明是几个华夏人,几个自己伸伸手就能把他们捏死的华……夏人,把他逼入了如此狼狈的境地。
一次又一次,毒狼确实有些恼怒了,下一次见面,我会让你们付出比死亡更惨痛的代价。
这时,一阵阵急切的滴滴声从一堆杂物之间传了出来,毒狼将那个原以为坏了的通讯器拿了出来。
“还活着呢。”
听着佐藤那并不“熟练”的汉文。
毒狼带着些许自嘲地回复道:“まだ生きていて、死ねない。”
“西洋人の支援が届きました。あなたが彼らの任務に協力することを望んでいます。あなたは……”
(西洋佬的支援到了,我希望,你能配合他们的任务,你……
毒狼轻笑一声,直接出言打断道:“目標は私のもので、私は誰もこの狩りに介入して、私の口から獲物を奪うことを望んでいません。これがどんなに不可能か知っています。”
(目标是属于我的,我不希望有任何人来干预这场狩猎,从我嘴里抢下猎物,你知道这是有多么的不可能。)
“毒狼、あなたが率いるチームが坏滅した瞬間、あなたの夸りの資本はもう消えて、今、現実に直麺しなければなりません。”
(毒狼,当你带领的队伍覆灭的那一刻,你那骄傲的资本已经消失了,现在,就必须要面对现实了。)
“佐藤、あなたがくれた殺し屋は弱すぎて、弱すぎて、彼らも吾……士と呼ばれていますか。”
(佐藤啊,你那批杀手太弱了,太弱小了,他们也配称为武……士吗。
“あなたの自慢の帝……国の武士たちは、本当に私のような境地に着いて、おそらく切腹して自刃する勇気さえないでしょう。”
(你那群骄傲的帝……国的武士,真到了我这样的境地,恐怕连切腹自尽的勇气都没有了吧。)
“力を節約しましょう。佐藤さん、彼らはあなたに死よりも素晴らしい驚きをもたらします。”
(省力气吧,佐藤,说不定,他们会给你带来比死亡更美妙的惊喜。)
“私はあなたを責めるつもりはありませんが、意味のない犠犠は、私たちにはもう耐えられません。今は誰かが華夏人の注意力を引きつけなければなりません。”
(我没有苛责你的意思,但是毫无意义的牺牲,我们已经承担不起了,现在必须要有人来吸引华夏人的注意力。)
“例えば、西洋人。”
(就比如,西洋佬。)
“ああ、西洋人、西洋人は私のベースラインに触れないほうがいいです。”(呵,西洋佬,西洋佬最好不要触及我的底线。)
毒狼冷漠地说着,空出一只手将伤口处……坏死的血肉用剃刀剃掉。
“さもないと、来るだけ殺します。”(否则,来多少我就杀多少。)
“啪”一声脆响后。
毒狼直接将通讯器摔在了地上,一脚踩碎。
在一阵刺耳的电流声响后,乱七八糟的零件滚了一地。
可笑,真是可笑,不可一世的顶级杀手毒狼居然沦落到了这种绝技这种绝境。
为了最大限度地恢复体力,毒狼强行让自己进入屏息凝神的平静状态。
一瞬间,他竟然回忆起了早些时候,跟着师傅学武艺掌握的吐纳之法。
这古老的法子能有效调节身体的气息流转,并使之趋于一个半稳定的状态。
尽管效果有限,但对于毒狼来说,已经足够了,只要伤口处的流血趋势得以遏制,这就够了。
意识朦胧之间,一段早该被遗忘的回忆,在毒狼脑海中流转。
一处青山,一座道观,一位慈祥的老者,一位懵懂的少年。
“师傅,疼,我怕疼。”
“不哭了,不哭了,你这孩子,叫你不要逞能了,练功这事要慢慢地来,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来,师傅给你揉揉。”
“师傅,为什么师哥不怕疼呢。”
“怕啊,谁不怕疼呢,但是意志坚定的男子汉,能够克服那点疼痛。”
“这家伙,只要你不害怕它,它就开始怕你了。”
“诶,别乱动啊。”
“我这正好有一些专治跌打损伤的药膏,给你涂上。”
“乖乖坐好,是胳膊那疼吗。”
“这刚涂上的药膏,掉了可不起作用了。”
“师傅,我要和师哥一样的坚强。”
“说实话。”
“师傅,我不会撒谎。”
“是吗。”
“额,这药膏黏糊糊的,贴上去怪难受的。”
“你这臭小子,这撒谎的本事是从哪学来的,从你师哥那?”
“奇了怪了,以前,怎么没听过你抱怨。”
“以前,药膏都是师娘熬制的,所以,所以。”
“你是说师傅手艺不精,不会熬药喽。”
“我我,可没敢这么说,这回是您亲口承认的。”
“这回,喝,臭小子,找打。”
“别,师傅,我错了,师傅,别打了。”
师父……
毒狼猛地睁眼,强行让那份美好到令他恶心的回忆消散。
怎么回事,连我也变得软弱起来了。
毒狼不觉用手盖住了右眼处的巨大窟窿。
真是可笑。
窗外,日暮西沉。
不远处,几辆轿车绕着医院转了几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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