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美兰没联系上，倒是朝老宋要的东西已经通过来往的火车运过来了。
词料厂的计算机，打印机，还有新来的两台大块头电脑，一并运到服装厂。
这些本也是为了服装厂准备的。
厂房内也特意劈了个办公室放置这些高科技。
新设备有消息了，李红旗被叫去县里开会，赵念念不放心卫国粗手粗脚的也跟着一块儿来到厂子内看着安装试用。
厂子内的老员工人不在消息却灵通的很，一得知有什么高科技的玩意运过来，立马一个一个的跟着出现。
“让车间主任发的那些什么传单上面说会上电视，这事真的假的？”生产主任许文成，惦记这事好几天了，一来了就堵着赵念念问。其他正围着稀罕玩意看的人也走过来。
“是真的，”赵念念垂在身前的双手提着公文包，视线看向围过来的人，默默的把他们的脸与资料上的对比。
带着厚重黑框眼镜儿的财务，脸上一急，从人群里挤出来，“电视台那边的人是要接待的，也没开会研究用什么规格，主要的事账上一毛钱也没有，维修设备的零部件都还没买齐。新厂开设起来的需要不少钱，这财务一毛钱都没有，没法儿工作。”
蒋勇，35岁，已经做了八年前会计，接的是他父亲的班，在职期间没有出过财务方面的问题。
赵念念快速在心里把财务的背景核对一遍，看向蒋勇，扬起唇角微微笑：“电视台那边到时候会有发票，财务只管入账。至于新厂筹备的款子，不着急。”
新厂筹备款，也就是以工厂名义贷的款，这笔钱已经批下来，但是县里派来厂子内的书记还没到位。这位书记就是县里的眼睛，就是个监督，和把持大权的，人没到位，钱当然不会入到工厂的账目上。
蒋勇想了想，也就明白了。
生产主任许文成说：“咱们服装厂还没正式投入生产，就被发下去的那些传单搞得沸沸扬扬。还有那什么服装表演，这个得跟县里报备吧？批下来了吗？”
办公室主任接话：“没听说过别的工厂搞过服装表演，也不知道符不符合政策、”
销售部哼了哼：“咱们厂书记虽然还没上岗，但是这事也得开会研究，你看看，事情安排好了，咱们还一头雾水，别人问我，我都不知道怎么回答。”
“谁说不是呢。”
之前的衬衫厂被经营到倒闭，没见这些人力挽狂澜，现在新厂子还没开始投入生产，一个个倒是话多的开始找存在感了。
赵念念心里冷笑，但却不能出言怼这些人，毕竟这些人都是端国营企业铁饭碗的主儿，以后工厂内的管理还要他们出力，虽然他们已经把衬衫厂管理的倒闭了，但却不能在言语上得罪，还得好好相处。
“服装表演的事县里研究过，就没在跟大家伙开会，”简单解释，见他们一个个都闭了嘴，赵念念接着说，“设备在最近一段日子会陆续运过来，厂子里只有一个看门的不够，各位领导们看看怎么安排。”
“让保卫科的人恢复工作就行，”办公室主任说。
一直没插话的卫国走了过来。
他双手插在腰上，左右一撇就算是把所有人都看了一遍，“谁是保卫科的？”
“没来，”办公室主任打量他，还是第一件见卫国。
人没来，怎么安排工作？
卫国转头看向赵念念。
赵念念皱了下眉：“找人通知保卫科恢复工作，第一车间的主任宋欢喜，她们也恢复。”
财务蒋勇，急忙询问：“出勤也从今天开始算？”
点点头，赵念念把李红旗交代的，还有她自己能想到的，安排下去。她是厂长秘书，她的意思就是厂长的意思，现在没有书记，厂长就是最大的，且李红旗这位还没正式上任就已经展现了强硬风格的厂长，让这些人觉得并不好拿捏。所以就算是面对赵念念这个秘书，众人也没表现出不配合的意思。
等到厂保卫科的人过来，卫国简单的跟这些人打了招呼，当天夜里带了酒菜过来跟他们联络感情。
……
……
词料厂唯一的一间办公室内，近半个月来，灯光都亮到深夜。
这会儿李红旗带着几个远道而来的在校大学生们彻夜赶制设计图。
专业的跟不专业的就是不一样。
李红旗负责口述服装的样式，同来的五位大学生们就能画出她需要的图样，外观和分解，画的仔仔细细，懂的人一看就能明白。
梆梆梆。
除了画笔沙沙的声音，猛地传来敲门声。
“进来，”李红旗头也没回，专注的看向绘制了一半的图。
进来的是李平和马晚秋，他们手里还端着木盆和碗。
“我看你们帮到现在，肯定饿了吧？煮了点鸡汤面，你们随便对付一口，”马晚秋看向围坐在桌边，都抬头看过来的年轻人们。
她的话像是一阵风，把大家的味蕾都吹开了，顿时香喷喷的鸡汤味钻进鼻子里，引得人咽口水。
他们昨天来的，休息了半天就被抓过来画图，画了一天，这位看起来比他们还年轻的李红旗，简直就是个工作狂，不过她的思维和超前的时尚认知，也是叫人佩服的。是以累是累了点，倒也没人叫苦。
不过这鸡汤面一出现，几个人脸上都有了渴望。
把年轻人们脸上的想法尽收眼底，李红旗揉着额头笑：“是我太周扒皮了，都忘了时间。大家吃点东西垫垫肚子就回去休息，明天9点开工。生活方面有什么需要尽管跟念念……跟我家大嫂开口，想吃什么跟食堂说。”
“好的红旗姐，”其中一个性格开朗的小胖子欢呼一声，手也不洗，跑过去端起鸡汤面西里呼噜的吃，还不忘夸赞马晚秋的手艺好。
怕自己在这儿他们放不开，李红旗也有点累，走出办公室伸伸胳膊腿，对着皎洁的月亮吐口气。
李平走出来：“你办公室的灯不到十二点不灭，在这么拼命我可告诉爸妈了啊。”
反正他说了好几次，没用，只能搬出父母。
李红旗的嘴巴一噘，上去抱住李平的胳膊：“你敢，大哥有了媳妇忘了妹妹，是不是嫂子？”
“你哥这是关心你呢，”马晚秋笑着走出来，也说她太拼命了。
李红旗自顾自的笑：“科学说，人每天休息六个小时是可以的。我不就是最好的证明嘛。”
“胡说，”李平不信，担心她这么强的工作劳作会把身体熬垮，正想多说几句，几位年轻的大学生们吃完夜宵走出来。
李红旗顺势把大哥他们也赶走，保证自己也锁门走人才算。
收拾东西，略作打扫，李红旗看看表，差一分钟不到十一点。
叮铃铃。
几乎是伴随着锁门的声音，电话响了，刚刚好十一点。
“真够准时的，”李红旗犹豫了下，还是把锁打开，快走了两步把电话接了。
“喂？”
除了她的呼吸声，静悄悄。
李红旗撇撇嘴，倚在桌边：“每天这个点儿打电话，也不说话，你是暗恋我吗？”
“……”
话筒里还是没声音。
激将法没用，李红旗服气的点点头：“我看你也没什么正经事，以后别打了。”
想了想，还是说了句‘晚安。’
撂下电话她就又锁上门走了，至于这个每到十一点准时打过来的电话，管他是谁，打过来又不说话，惯得什么毛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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