物价上涨让全国各个阶层的人大呼吃不消。传闻，一些大学教师因为物价飞涨，无法维持生计，公开在校园里摆摊卖起了馄饨，面包，鸡蛋。
而煤炭供应不及，让平原市的的柿长在报纸上发表文章，向大众保证解决煤炭供应的问题。
电厂存煤不足5天，若不即使解决问题数万家企业将因为断电彻底瘫痪。
这条消息，让原本打算抽时间去特区看望一下的李红旗，彻底打消了念头。
抢购风诱发通货膨胀的同时，还造成了生产物资的空前紧张。
价格改；革的2个半月，所有人的生活都遭到了影响，抢购风让普通大众感受到紧迫从而诱发从众心理，那各大制造企业，则是陷入到疯狂的生产中。
八月没有过完，物价改；革行动被紧急叫停。
后来，官方称这次行动叫‘物件闯关’，它被认为是1978年改；革以来最大的一次经济失控，只经历了两个半月就被宣告失败。紧接着，再一次调整证策，提出‘宏观调控，治理整顿’的方；针。
强硬的宏观紧缩政；策使过热的经济开始降温，然而因通货膨胀和闯关失利而造成的社会失衡，恐怖的爆发出来。
加上东；欧地区的政；局持续“恶化”，使意识形态的争论变得非常敏感，一些人士担心私营企业的膨胀发展最终将造成社会主；义的“变色”。
自1981年以来规模和力度最大的、针对私营企业的整顿行动，又开始了。
整治首先是从对私营企业的偷漏税打击开始的。
而那短短的两个半月，更是把几十万家企业陷入到濒临倒闭的境地。
金利来服装厂。
李红旗捏着话筒看向窗外。
“郑厂长，金利来什么时候有过欠债的恶名？”
“没有对不对？我知道，我知道你那边也很困难，最近这段时间我一定尽可能把款子给你打过去。”
“郑厂长，咱们打交道这么长时间了，我李红旗是什么人您应该清楚，我知道，我一定想办法尽快。”
电话刚放下没有一秒，又像警报器一样响起来。
还没离开窗边的李红旗，使劲儿闭了闭酸涩的双眼。
“说。 ”
内线打过来的，她也没有把么多的心思应对，短短一个字，道尽了心烦。
“厂长，”那边的声音有些大，嗡嗡的从话筒里传出来。
“那批送到阳口的货没人接手，找了专柜的负责人，没找到，其他专柜也不肯接，现在不知道该怎么办。”
“阳口批发市场那批？”当初，还是李红旗亲自跑去接洽的。
电话那边给予了肯定的答复。
李红旗揉着额头的手指更用力了，“我给阳口的管理局打电话问情况。”
不知道是占线还是压根就没人接。
连打了好几遍，李红旗压下心里的怒火，拿起内线，“送到阳口的那批货暂时没人接手了，让他们拉回来。”
“厂长，除了阳口，几天前走的那一批只有两家把货收了。”
物价改；革的行动没有叫停之前，那些下订单的客户恨不得一天打几百个电话催。
现在猛然刹车，车上所有人都被打了措手不及；货压的少的，庆幸至极，货压的多的，准备大干一场的，只想从这场噩梦中赶紧醒过来。
原本在金利来下了大笔订单的人，耍赖不认账。
不怕损失定金？
定金才有多少？
有些来往已久的客户，甚至不需要定金。
人们的看涨心理把物品一下子买的够用几年，现在物价不会涨了，谁还会在买？
大大小小的商场内，空无一人。
把货接到手里，他们卖给谁去？宁愿把定金损失掉。
“拉回来吧。”
摁断电话，李红旗干涩的唇瓣因为长时间的讲话而裂开一条口子。
从物价改；革被叫停的那一刻起，所有掺和进来的企业都陷入到三角债关系。
没有哪个企业可以每一次生意都银货两讫，往往都是一个季度，半年，一个项目做完了之后结算。
提供原材的一方，生产商，销售商，皆是如此。
那两个半月内那么密集的生产投放，其中涉及到多少利益，李红旗已经算不过来。
她欠别人的，别人欠她的。别人找她要钱，她也在找别人要钱。
催债电话，整日整夜的响。
而除了三角债务，李红旗最关心的还是以后的销售和生产。
市场冷却，进入寒冬，面对债务关系，服装厂怎么办？
仓库的成品，退回来的货物，以及堆压的生产资料，粗粗计算，高达几十万件。
这些怎么销售？
工厂是不是面临停产？
这些全在一夜间压到李红旗这位厂长身上。
不知道赵念念什么时候进的办公室。
她眼底挂着黑眼圈儿，精神状态不如之前的十分之一，把拿过来的盒饭放到桌子上。
“厂长，您早饭就没吃，多少吃点把，心烦也得吃饭啊，不吃饭怎么顶得住。呀，嘴巴怎么干的裂了，”赵念念这会儿才看到，慌忙把随身携带的手绢拿出来。
李红旗摆摆手，把还冒着热气的盒饭拉到自己手边，“让你整理的东西怎么样了？”
“都在哪儿了，”赵念念倒了水放到她出触手可及的地方。
一口饭跳起来没进口，李红旗又放下了，那让赵念念准备的文件翻开看。
密密麻麻的数字，全是‘金利来’欠的债，和欠‘金利来’债务的汇总。
除此，还有一份‘金利来’账目上的流动资金。
“就这么点？”
赵念念闭了闭眼睛点头：“只有这些了。投入太大，货款又没有收回来，有这些已经很多了。二厂，连咱们的一半儿都没有。”
账目上的资金勉强可以维持工厂的日常运转，想还债，绝无可能。
李红旗仿佛又听到催债电话里面的叫苦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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