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家送到机场，宋翠莲他们已经很少这么送了。
以前李红旗还在外地上学的时候他们这样兴师动众的送过，这次他们要走了，又这样送。
到了机场，宋翠莲还在拉着李红旗的手不断叮嘱：“到了之后记得给家里打个电话报平安，让我们知道你们到了，有什么事也别总是报喜不报忧，后面知道了还是会担心。以后多听子昂的，别什么事都硬着头皮干。”
巴拉巴拉说半天，女儿也没什么让人放心的反应。宋翠莲嗔怪着推了她一下，“知道了没？”
“知道了，”实在是这些话已经叮嘱了很多次，李红旗也不知道什么反应才能让人放心。
望着母亲日渐苍老的脸和父亲已经弯下去的腰，李红旗想说点什么，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脸上全是不舍。
她转过头改为叮嘱李安：“有时间就多陪陪爸妈，家里的重活也别总是让他们干了，那几亩地一年也种不出多少粮食，能别种就别种了。”
“嗯，嗯，”李安点着头，比她还敷衍。
其实她说的这些话，没有100遍也有50遍了。
大家都在唠唠叨叨，少言寡语的李大河也在跟陈子昂说以后要他多照顾李红旗。
提醒乘客登机的播报声在大厅里响了。
虽然是第一次来机场，但宋翠莲知道女儿的目的地，听到广播，一下子变成了一张快要哭泣的脸。
“有时间，就去找找李梦，”李红旗飞快给李安说了一句，折射一下抱住自家爹妈，扬起已经泛红的眼眶，“想我，我就回来看你们，放心吧，我会好好的、”
“哎，”宋翠莲到底是没忍住，泣不成声。她也不要别人安慰，走到旁边自己收拾情绪。
李平摸了摸妹妹的头：“放心走吧，家里有我呢。多打电话，多写信，有事多跟子昂商量。”
“嗯，”半低着头，李红旗的鼻子也开始跟着发酸了。
“我跟嫂子会把爸妈照顾好的，”方溪溪也不舍的红了眼眶，把提在手里的行李交给她，噗的破涕为笑，“等你下次回来，就能在抱到小侄女儿了。”
她怀孕了，虽然计划生育有些紧张，但是李安坚持要，她也想在有一个漂漂亮亮的女儿。
李安也一副他特别牛叉的样子。
“太好了，”李红旗为他们高兴，蹲下身擦了擦小金斗的胖脸蛋儿，“姑姑走了，在家听爷爷奶奶，还有你爸妈的话，知道吗？”
“表现好的话，姑姑有奖励。”
“姑父也有，”陈子昂冲着金斗露出一个自认和和蔼的笑。
金斗一把抱住李红旗的手臂，小声嘀咕：“我才不要他的奖励。姑姑，你是要坐大飞机吗？金斗也想坐。”
陈子昂尴尬的摸摸鼻子，不打算再理这个小屁孩儿了，见他扒着李红旗还凑到耳边，他横了屁孩儿一眼。
李红旗哄他说：“好好学习，在家不调皮捣蛋，下次姑姑就带你坐大飞机。”
“嗯嗯，我下次考个一百分，姑姑不能耍赖哦，”像是有着什么不好的回忆，金斗伸出小手指，要跟她拉钩。
一道稚嫩和一道轻柔的声音，同时拉长了音调约定，“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就像大哥李平揉自己的头一样，李红旗揉了揉二丫头的发顶，同样叮嘱她，“你也要好好学习，姑姑也有奖励。”
二丫头知道，她这一走要很久，自己要失去这个姑姑一段时间了，已经红掉的眼睛泛出泪花，使劲点点头，“我知道了姑姑。”
保姆阿姨，红叔，还有他，都在等着。
李红旗最后又握了下爸妈的手，跟赶过来的半夏拥抱了下。
她提着行李朝众人挥手：“我走了。”
陈子昂走过来一条手臂揽住李红旗的肩，笑的异常阳光道，“爸妈，大哥，安子，我会照顾好她。”
“走吧，快走吧，”宋翠莲压制住得泪花又要涌上来，李大河粗糙的大手握住她的，老两口目送女儿，女婿走远。
候机室不少依依惜别的场面。
牵挂的人走了，留下的人心里空落落的。
机场外面，与李家人道别之后半夏就上了停在附近的车。
她上了副驾驶看向负责开车的人，“她走了，看起来状态不错，离开是对的。”
这里已经没有李红旗发展的空间了。
飞机起飞或降落制造出来的噪音，在这里都隐隐能够听得到，郝家旗望着天空中一闪而逝的飞机身影，沉默着启动了车子。
“一起吃个饭吧，”他说。
“好，”半夏眉眼间都是笑。
她跟李红旗是朋友，曾经无话不说，好的坏的都能一起分享，但李红旗走了，远离了这里，远离了他们，半夏心里有不舍，但更多的还是轻松。
……
……
平原市最大的劳‘改农场。
正晒太阳闲聊的一群人中，不知道胖子说了一句什么，卫国笑着蹬了他一脚。
不同于看守‘所，被关在劳改农场改造的犯人，多数时间都是处在一个封闭的环境和无休止的体力劳动中。
这一群犯人大概五六百人，最近负责打石头。
把大石头打成小块切割，然后做成石板，或者做成堆砌花坛的路边石。
活动范围就那么大，每天的工作都很累，这里的生活除了麻木就是枯燥。打架斗殴形成一个小团体，更是司空见惯。
卫国跟胖子刚进来的时候压根没那个资格躺在这里晒太阳，但卫国是什么人？混混出身，他欺负人可以，什么时候被人欺负过？
刚进来那会儿就是打架。
只要他够凶悍，够横，在这个道理没有用的地方就能横着走。
胖子负责出点子拉拢人，卫国负责跟人干仗，很快就成了这些人中的一霸。
他们劳改犯，没人管吗？
当然有。
只不过这种鱼龙混杂的环境里也需要有人能镇得住，方便管理。上面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不过那些人跟着卫国胖子他们混也不是没好处，不受人欺负，有烟抽，外面家里的日子实在过不下去，也可以找卫国帮忙。
“老大，外面有你的信，”一个尖嘴猴腮的男人小跑过来通风报信。
“说过多少次了？我不是老大，不是老大，我老大在外面呢，”卫国挥着巴掌朝报信的人头上盖。
“卫哥，卫哥，卫哥，我记住了，”瘦猴似的人捂着头喊，见卫国不打了，又讨好得笑，“有你的信。”
“哪儿呢？”卫国懒洋洋的，嘴巴里叼这的烟抽了一半儿就丢了，一跃从草地上爬起来，拍拍手，“走，看看去。”
“哎哎，”瘦猴似的男人把烟蒂捡起来狠抽了一口，瞅了半圈儿把还剩三分之一的烟蒂朝自己示意得人丢。
胖子懒洋洋的翻个身，晒完前身前晒后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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