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家老爷子的书房，不管是横还是纵，都十分幽长。书柜，典藏，名玩，把这里装点的满满当当，这个书房就跟它的主人一样，一样的沉闷，严肃。
两面书柜，中间是沙发区，老爷子这会儿正双手压在拐杖上面容冷肃的坐在那儿。
格外喜欢大红色的小凤儿，穿着连身长裙露出两条白生生的肉感胳膊，拉着脸又噘着嘴站在老爷子身侧。
“有什么想法，说吧，”老爷子的声调带着不耐烦。他这个年纪，身边的人都埋进黄土了，年纪越大越不喜欢相熟的人总是换。小凤儿是个年轻姑娘，头发长见识短，但很会讨人欢心，年轻嘛，闹一闹没什么，就当调剂生活。
“我都这个年纪了，再不想想后路，以后谁管我？”小凤儿的声音不如平时清晰，那是因为里面的怨气太多。
“坐那儿说，”老爷子拿着拐杖敲了下斜对面的沙发。
在他看不见的身后，小凤儿撇了撇嘴，脸上有不屑，从沙发之间挤过去坐在那儿。
“你弟弟的工作干的怎么样了？”老爷子脸上有了几丝柔和。
“他……”小凤儿半张着嘴巴，想起每次这样的谈话老爷子都不会正面回答问题，而是进行这种关怀式的谈话。几乎说不了几句，小凤儿就从那些话中听到关系利弊，被引导这分析出什么对自己才是最好的，那原本的目的就会跟着打消一半儿。
“我也不想走，但是不走我能怎么办”小凤儿突然哭起来，起身硬挤到老爷子身边。
没头没脑的话让老爷子眉头皱的能夹死蚊子。
但小风儿就一个劲儿的哭，哭着说这么多年照顾老爷子没功劳也有苦劳，舍不得，又要走。
说白了就是既想走，又想从老爷子身上捞点好处。
“走可以，把话说清楚，”平白无故的就要走，脑子坏了？老爷子知道这里面肯定有他不知道的事。
“没什么可说的，这个家我是待不了，是个人都能欺负我，”小凤儿哭诉的声音更大了，想起前几天被芬姨打了一顿出的洋相，她就难受，骂骂咧咧的细数让她不痛快的事。
“工作的事都给她撅回去了，你还不痛快？”老爷子靠在沙发上眼神凉飕飕的。
一口气卡在小凤儿嗓子眼儿里，她阴沉着脸，恨得咬牙切齿，“她没工作那是应该的，都知道她是个经济‘犯我才能出口气。”
李红旗要去后勤找一份儿正式的工作，她虽然政‘审上面存在问题，但是看在陈子昂这个七区医药集团总经理的面子上，也不至于被直接回绝，专业技能都及格，非正式编制人员有什么不行的？
这本不是一件多复杂的事，但老爷子给那边的部门打了招呼，李红旗的政‘审就过不去了，外编人员也没可能。
这件事没几个人知道，小凤儿总觉得这样不能出气，耿耿于怀。
“没那个本事就别再心里记恨，”贪心不足，老爷子忽然觉得让她走了也没什么不好。
“我什么时候丢过那么大的脸？”小凤儿还在哭。
……
……
昨天晚上说了要走，隔天一大早小凤儿把东西都收拾好了，只是两只眼睛红肿，哭了一夜吧？
没人逼她走，自己要走的，她哭什么？
众人心里猜测颇多，听到消息说小凤儿要走，孔心琴本一个月几次的上班打卡也不去了，直接拉着小凤儿坐下，“跟我说说，怎么就非走不可了？”
“这个家我待不下去了，”又有眼泪从小凤儿肿起来的眼睛里掉出来。她压根不想走。
孔心琴感觉到了，压低了声音问：“到底怎么了？老爷子也同意你走了？”
小凤儿哭这没说话。
昨天哭了半夜，老爷子答应了，小凤儿是要走，但老爷子答应了没有多少挽留这让她感到伤心。
“小凤儿姐，你怎么这么想不开呢？”跟小凤儿交好的小保姆劝慰，“还是别走了吧，在这里待着多好，有吃有喝工资也多，心琴姐他们也很好相处。”
“我待不下去了，”小凤儿来来回回就这么几句话，拉着小姐妹的手叮嘱，“我屋里的东西都是用过的，家里收回去也没用，你都拿去使了吧，我也带不走。”
“真走啊？”
“小凤儿你这次没开玩笑啊？”
“不知道有多少人巴不得我走，”小凤儿阴恻恻的朝围着自己的几个人看。
有人不乐意了，撇着嘴说：“你这么无凭无据的话说出来不知道磕碜谁呢，真走就走呗，谁还能拦着你？”
“小凤儿姐都要走了，你说话咋还这么刻薄？”
忍了忍怒气，小凤儿没跟臊她的人掰扯，拉着孔心琴说，“这个家自打李红旗来了之后就不一样了，你小心点儿，别被她坑了。”
“什么意思？”孔心琴听了小凤儿的话，第一个直观想法就是，小凤儿要走跟李红旗有关。
“想想之卉还有春华，她们俩都被李红旗拉拢过去了，一个个全被李红旗蹿腾着离开家，她这么做什么目的？下一个就要拉拢你……”
诛心的话还没说完，听到拐杖砸在地板上的声音，正在阴谋论的两人抬头朝楼梯口看。
“叫（警）卫员送你，”老爷子说。
没有受任何影响，老爷子按照时间惯例，去下棋了。
“哎，凤儿，你都要走了，老爷子给你什么东西了？”孔心琴想知道，老爷子有不少好东西。
刚才还在 跟孔心琴交心的小凤儿，立马跟她拉开距离，说，“什么都不给我也受着。”
想知道也不一定要问小凤儿，孔心琴亲自把她送到门外，叫其他小保姆朝车上装行李，还送了几套补品和保养品，算是践行。
老爷子的专用车上，小凤儿最后又看了一眼这个待了很多年的大院儿，心里的不舍，几乎又要让她落泪，但在伤感的一瞬间，余光看到推着自行车走过来的陈子昂和李红旗。
黑色的轿车缓慢启动，平稳的从门前滑过，李红旗微微皱着眉，看了眼已经行驶起来的汽车，又看了看身边人，“我怎么感觉刚才小凤儿的眼神那么奇怪呢？”
一开始李红旗以为坐在车里的小凤儿那怨毒的目光是看她的，后来发现是看跟她一起的陈子昂。
“上来，”陈子昂跨上自行车，让她坐在后座。
今天李红旗生日，他们不该被那么乱七八糟的人和事打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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