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穷苦日子吃不饱饭时期过来的人，身上大概都有点儿扣扣索索的毛病。
秃头就是。
几年前，他接手李红旗，卫国他们在这边打下的基础后，挣的每一分钱都存在一个秘密的地方，越挣越多他存的也越多。
秃头把地上7个行李箱全部都打开，指着其中一个说，“这里面是你们走之后我第1年存的钱，一块两块，几毛几分，五颜六色的，我特别喜欢数。”
“后来挣了点钱，一块两块的我就看不上了，开始只存5块的，这个箱子里面全部都是。”
“5块10块的箱子，我一年存了几十只，太多啦，放不下就只留下了这两个，其他的全都存到银行里去了。”
“不过我还是喜欢自己存钱，每年都存一个，想着一直存到老死，这肯定是一大笔钱。”
“1 2 3……一共7个，是从老大你来到首都开始上大学那时候算的，一直到今年，正好7年。”
“都埋在地底下，昨天晚上我把他们全都扒出来了。嘿嘿，其实还有几个箱子，但是我觉得这样比较有意义。”
三块两块几毛的箱子，那时候秃头还只挣几点小钱，直到十元的大面额，然后钱币改旧换新，有了50， 100的大钞。这几个箱子代表了秃头这么多年来的努力。
从土里扒出来，混着泥土的味道，这些箱子散发出来的气味冲着李红旗眼睛刺痛。
她揉了揉眼睛，失笑：“巴拉巴拉说这么大一堆，到底想说什么呀？”
半蹲在地上累了，秃头就盘腿坐在地上，仰着大头看 她。
“老大现在遇到难处了，需要钱，我肯定义不容辞呀，” 秃头说，“我可不比卫国差。”
像是为了证明自己这些话一样，他从衣裳内袋里把自己这么多年来的存折也拿出来。
往地上一拍，又意识到自己这个模样可能有点土大款了，捡起来，吹了吹，笑模笑样的，“箱子里，再加上存折，大概有400万的样子。老大，我这么多年是不是也挣了点钱？”
10来个乱七八糟不同颜色的存折，捧到她面前，李红旗的眼皮抖的厉害，呼口气，稳住了，抬眼看向秃头。
“出息了，比我自己挣这么多钱还高兴。”
被肯定了，秃头笑，像是有什么好东西一定要分享给她一样，一股脑的把存折都塞给李红旗，“我当时觉得把钱存在一个地方不安全，挣了钱每年都四处存，现在才觉得麻烦，取钱的话可能需要几天时间。咱们今天就朝银行跑，明后两天等着拿钱，全部取出来，装在一个车上的话，肯定要装好……”
“秃头，”李红旗打断他的兴奋，“刘志已经答应把钱借给我了。”
不就是要金钵吗，她白给他。
把东西留给她的那老头，不是说万不得已不要卖吗？
现在就是万不得已呀，李红旗肯定。
哦对了，回平原的时候，一定要先到老头坟头上柱香。
“我知道呀，”秃头哼笑，“老大你把所有的东西都抵给他了，刘志要是还不借给你钱，哼，你看我怎么对他。”
“收起来，”李红旗把存折塞还给他，“钱已经凑的差不多了，我不要，你自己收着。”
“干嘛呀，”秃头在原地蹦了两下，一脸的烦躁，扯着嗓子喊，“我的钱是臭的？”
“你这次回平原是要报仇，当初你是怎么离开的我心里清楚，回去还能还喊打喊杀？肯定需要钱，我给你，老大你就拿着，哪怕用不到你再还给我，你也得拿着。当初要是我跟你回平原，我也会跟卫国做一样的选择，我可不比卫国差。”
“你老跟他比什么？”李红旗对秃头的固执感到头疼，看着又被塞回来的一堆存折，眼里热烘烘的，背过身不想看他。
秃头嘟囔：“谁跟他比了？我不管，我给你，你就得拿着。”
他执意要给，一堆存着被俩人塞来塞去，李红旗说什么也没用。
“你脸上那是谁给你挠的？”她问、
下意识摸了一下自己的大胖脸，秃头嘶的一声抽了口凉气，“跟我一块的那个臭女人挠的。老子的钱，想怎么处理怎么处理的，想给谁就给谁，她管得着吗？”
顿时，李红旗觉得自己手里的这些存折无比烫手。
像是看出来李红旗心里的顾及，秃头嘿嘿一乐：“我都想好了，老大你要是不要的话，等到你跟刘志约定的时间到了，我就拿这些钱把你的那些东西全都赎回来。”
总之，他要帮她。
无父无母，秃头曾经无比渴望能像卫国一样，做李红旗的左膀右臂，直到现在，直到这一刻，他才觉得自己才真的有资格做她的小弟。
她是一辈子的目标，也是心里最柔软的地方，曾经在他人生最灰暗的时刻，让他看到万丈光芒。
钱能衡量很多东西，但总有些时候觉得给的不够，秃头想，自己还得努力，再努力。还有卫国，别以为替老大坐了几年大牢就不得了了，等他出来，哼哼。
“对了，老大你真的不去看看卫国妈？老廖前几天还念叨你来着，要是知道你把古董全抵押出去了，那老头子肯定气的跳起来。”
摇头，李红旗看着看着车窗外快速倒退的背景，“我哪有脸去见卫国他妈，以后再说吧。跟刘志交接的事就交给你了。”
“行，”秃头也擅长做这些。
李红旗问他：“你不是遇到点问题吗？什么问题？”
秃头挠挠头：“现在都流行整点儿公司文化，我这点墨水儿老大你也知道，嘿嘿。”
“公司文化？”李红旗笑了，“我们的公司没什么文化，就是为了挣钱。”
啪。
秃头一巴掌拍在自己腿上：“老大就是老大，说话全是精髓。他奶奶的，我就不爱装大尾巴狼。”
李红旗：“哈哈哈哈。”
这个一生值得相交的朋友，她和以为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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