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按照贝姬的这种说法来看,那么救济会这个组织可就更奇怪了。
一群甚至能为了某种理念毫不犹豫‘牺牲’自己的家伙,居然从未想过要在根本上解决民众生的生存问题,只是在相对被动的去帮助、去拯救自己亲眼所见的一些苦难经历者。
卡尔有想过这可能是由于神教势大,神教体系所拥有的力量也过于绝对,导致世上多数人完全不会想着反抗神权统治。
但,贝姬口中所描述的那群家伙,真的会因为自身没有什么胜算,而惧怕反抗失败必然招致的后果么?
这群家伙分明连死都不怕,甚至可以为了心中的理想,主动选择极为痛苦的死去,却偏偏害怕招惹各大传统神教?
这种事显然并不符合正常的逻辑,也不符合救济会展现出的那份疯狂。
倘若是正常的逻辑,救济会既然如此疯狂,那就不该惧怕神教的势大,为了正在遭受苦难的人们,他们哪怕知道是去送死,也必然不会因此皱一下眉头。
结果,卡尔越是知道更多关于救济会的事,就越是怀疑这个组织内部的具体情况,总觉得救济会的情况或许比各大神教,都更加的复杂且让常人摸不到头脑。
而对待这种莫名其妙的组织,最佳选择无外乎是尽量拉开距离,绝不要与救济会相关的事纠缠在一起。
“放心好了。”卡尔朝着明显担忧自己的贝姬点头道。
“我有自己的一套行事准则,如果真这么容易被其他思想蛊惑,我也就不会像现在这样跑来开事务所了,毕竟夏洛特小姐之前给咱们开出的条件,相信无论任谁看也都是极其诱人的待遇了。”
“就连强大的传统神教我都不打算靠得太近,难道还会加入注定是各大神教眼中钉的救济会,我可不会为了一些陌生人,放弃眼下美好平静的生活,像个疯子一样跑去与整个世界为敌。”
“你也觉得他们迟早会被神教排斥么?”贝姬听到这话才终于放心下来,并打听起了卡尔对救济会的看法。
“这世上最危险的东西,从来都是‘相对合理’的思想与理念,武力即使再强也并不能真正让人屈服。”卡尔将手搭在面前的办公桌上,并在桌面上缓缓敲动着手指,道:
“救济会虽然在外人看起来并无特别的信仰,但他们毫无疑问也有着自己的一套思想理念,而且明显很容易就能说服世间大多数的人们。”
“现阶段,也只是因为救济会还很守规矩,并未对各大神教思想展现出‘侵略性’,手里的力量也刚处在了一个正确的位置上,所以才没有招致各大传统神教过大的敌意。”
“救济会肯定与神教的理念不同,这点从他们的行为上就能探究一二。”
“也因此,难保救济会现阶段之所以还未被针对,是否由于各大神教还有更多事需要处理,将未成气候的救济会优先等级,排在了其他重要紧急事务的后面。”
“未来……”
“如果我是传统神教的高层,并希望神教信仰可持续扩大,那便不会允许其他的传统神教,以及救济会这种异端思想组织的存在。”
说到这里,
卡尔略微停顿了一下,随之感叹道:
“看来救济会的力量也没那么弱,至少是在各大神教未分胜负之前,没有哪家希望单独将其消灭掉的程度,因为那期间所需付出的代价,是各大神教在信仰战争发生前,完全无法接受的级别。”
“至于救济会这种组织最后的结局,恐怕要么是依附于某个愿意‘接纳’他们的传统神教,要么就会在某个恰当的时机不要命地跳出来搞事,因为这才可能符合他们那份思想与理念下的利益。”
“眼下考虑到你对那些家伙的形容,我倒觉得后者的可能性更大一些,毕竟他们是些常人所无法理解的疯子,无论做出怎样的选择也都不会让人意外,而后者无外乎最符合他们的思想与理念。”
“信仰与理念之争,阶层的利益矛盾,还有弗朗西斯那样的贵族,以及极端反神权统治的反抗军,再加上这个莫名其妙的救济会,这世道还真是不缺随时都有可能引发混乱的矛盾与争端呢。”
“唉,怪不得都说新纪元是个难过的坎,多年来一直不断累积的矛盾与争端,早已在看似平稳的秩序下达到了临界点,稍有不慎就会彻底点燃整个世界,将信仰的火焰燃烧至世间的每个角落。”
“那……你觉得这个引爆点,究竟又会是什么呢?”贝姬意味深长的看着卡尔,她这副模样简直就像是在说,我早已猜透了你身上所有的秘密,知道了你就是预言中那位摧毁一切的撒旦先生。
“作为一个只想好好活着的普通人,我对这些大事没有任何多余的看法。”卡尔面对贝姬从来都是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态度,自然是不可能会直接承认对方的一些敏感猜测。
“我只在乎明天还有没有好的生意上门,明天我们这一大家子的人又该吃什么。”
“嗐,你可真无聊,这不是聊天嘛,尽管放开了思想说呗,又不会有人把闲聊当真。”贝姬对此大之所望道。
呵呵,不会把闲聊当真,等我真的开口承认了什么,你刚才那副模样可不像是不会把事当真的态度。
卡尔并未理会贝姬此刻的失望,而是从怀中掏出了自己今天得来的支票,并将其直接递给了坐在面前桌子上的贝姬,道:
“明天把里面的钱都存到事务所的账户上,除了你之前借给我的那些钱,再多拿一些出来给孩子们买衣服啥的,她们现在可都是十来岁的女孩子,正是需要多用钱锻炼一下的时候。”
“我可不想让女孩子把钱看的比什么都重,尤其诺艾尔、妮可和佩儿她们三个孩子,还在困苦的环境下生活了很久,别让她们觉得自己也需要去赚钱,不然我们这些长辈也未免太过失职了。”
“嚯,三百万的支票啊,那女人还真是大方呢。”贝姬将这张支票拿在手中仔细看了看,目光则在尤尔多拉的签名上停留了许久。
“那我只给事务所账户存两百万的话,我的小卡尔应该不会有什么意见吧?”
“……”卡尔嘴角顿时抽搐了一下,但考虑到马上还会在尤尔多拉那赚到更多钱,也就没有太过心疼自己这几十万的血汗钱了。
“哼,瞧你那小气的样子,你尽管放心好了,我不会动你钱的。”贝姬见此忍不住撇嘴说道。
“排除掉我那三十万,七十万在科恩也不算什么,给三个女孩置办几套好些的衣服鞋子,再买些稍微高档点的各类生活用品,最后搞不好我还得再贴点钱出来呢。”
“那就都拿出来,尽管放开了买,房租的那些钱,等我之后赚了更多,再攒下来给你。”卡尔对此虽然有些无奈,但还是大方的摇头道。
“老板真大气,这就对了嘛,女孩可都是要富养的,何况你还一下要养三个,得亏我不是什么拜金女,不然你这辈子也算是搭在我们身上了。”贝姬不怀好意的笑道。
“呵,区区三百万而已,连我眼中一套像样的礼服都买不了。”
卡尔:“……”
……
与此同时,
帕特里克街区深处,
阿道夫腰间悬挂着贝姬亲手为自己置办的精致骑士长剑,短短数十分钟内就把偌大的帕特里克街区巡视了几个来回,但却并未在街道上发现任何与某些肮脏交易有关的事件。
街上的店铺大多都不会开到深夜,唯有几家承接了酒馆生意的旅馆门前,还在黑夜之中闪烁着几道微弱的灯光,像是在黑暗中为旅者们指引着‘家’的方向。
大家毕竟都是街道上的邻居,虽然自顾自地跑来负责了街道安全,但阿道夫多少也还是会有些不自在,因为他这次可不像是曾经那样带着公务,任谁问起来也都难免会有些多管闲事的嫌疑。
不过,卡尔等人开办的事务委托所,终归是一开始就打着天赋者的名头,而且还不会拒绝街道普通居民的委托,说过委托金会根据委托难度做出调整,所以也没什么人会莫名其妙的排斥他们。
阿道夫这种就居住在街区内的天赋者,大半夜的挂着骑士长剑在街上巡视,不仅不会给居民们带来什么危机感,反而还会让大家感觉到一定的安心。
毕竟,有了门罗那种家伙在前,天赋者若是真想赚黑心钱,也没必要专程过来开办事务所,更没必要在夜晚跑到街上威胁居民。
帕特里克街属于科恩的三不管地带,街区里别说是原理骑士团的分部驻地了,就连一间普通的原理教堂都已是过去事了,天赋者就是大白天的跑过来收保护费,也根本没有哪位敢说一个不字。
所以,半夜还在酒馆不回家的居民,就算是出门回家时遇上了阿道夫,几句交谈过后也都是一副热情的模样,甚至还有人专门想请阿道夫去酒馆喝几杯,希望自己能与天赋者打好邻里的关系。
眼下,
阿道夫在巡视过几圈街道后,耐不住几个酒鬼居民的邀请,终归是一起进入酒馆喝上了几杯,听着居民们倾诉之前经受门罗压迫的故事,告别时还拿上了居民们已经付过钱的啤酒。
不过,就在阿道夫一边喝着冰凉的啤酒,一边独自走回事务所的时候,一道突然出现在街道转角的身影,却突然引起了他极大程度的重视。
因为,
那人的腰间同样悬挂着骑士长剑,身形体态也与自己相差的不过,显然并不是与其他居民一样的普通人。
此外,除了之前的门罗一干人等,以及如今开办事务所的自己等人,阿道夫可没听说过在帕特里克街还有其他天赋者,而且还明显拥有着门罗远远不及的生物能波动。
更何况这家伙的脸上还带着银色金属面具,大半夜的一看就不是什么模范市民的样子。
“你是什么人,夜间跑来这里做什么?”阿道夫停在了距离对方不足十米的位置,并将尚未喝完的啤酒扔进了街边的垃圾箱,随后便谨慎地将手搭在了腰间的剑柄之上。
“阿道夫,赫尔王国骑士团成员,维金斯·赫尔最出色的学生,莱恩城驻守士兵队总长。”银色面具人同样将手放在了腰间的剑柄之上,并缓缓开口直接报出了阿道夫隐藏的真实身份。
“我是反抗军在科恩大区的执行者之一,我想知道阿道夫士兵长当初在莱恩城,究竟是否参与过围剿反抗军成员的行动,又为什么会放弃大好前程叛离赫尔王国,跑来原理这边扮演一个工作者。”
“与你无关。”阿道夫早在对方报出自己身份的时候,就已经紧皱眉头缓缓拔出了腰间的长剑,更别说对方同时还表明了令他讨厌的反抗军身份。
“卡尔,一个籍籍无名的天赋者,有什么资格让你这样的天才,还有继承了拉斐尔命名的叛教者小姐,像今天这样紧紧追随在身后?”银色面具人并未在意阿道夫的动作,仍然自顾自地问道。
“我已经说过了,一切都与你无关,如果你想要逼我回答,尽管在我面前拔剑试试。”阿道夫眼中闪过了一丝淡蓝色的微光,俨然是已经做好了与之全力战斗的准备。
“你赢不了我的。”银色面具人用手指将长剑从剑鞘内顶出了几寸,道:
“我承认你是个罕见的天才,天赋之高就连我也远远不及,但你毕竟还没有真正接受序列的洗礼,眼下是无法与一位序列骑士相提并论的。”
“但我可以尽量造成大的动静,你作为反抗军在科恩大区的棋子,只会比我更害怕那群原理信徒。”阿道夫显然非常清楚对方所说的事实,但眼神却完全没有任何一丝的动摇。
“你在忠诚什么,你在为什么牺牲,难道作为一名骑士,仅为了所谓的友情,就可以付出所有的牺牲,这便是你作为骑士的信条么?”银色面具人明显没什么敌意,于是便将长剑收入了剑鞘。
“阿道夫,我们不该是敌人的,因为我们调查过你,充分了解过你的为人,你不该是一个如此格局的男人。”
说着,
银色面具人甚至朝阿道夫伸出了自己的手掌,道:
“尽管你曾杀害过我们的同僚,但只要你愿意投诚于我们,反抗军的大门随时为你敞开,我们……才是与你阿道夫拥有相同信念的同志!”
“不想动手的话,马上给我滚开,我……要回家睡觉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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