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嫂的脉象的确不强,但不是啥大事。脉弱并不代表体弱,有的老人脉象强劲却满身病痛,还有的人是因为肝火太旺才导致脉象强劲,所以脉象弱也不完全是身体不好的表现。”
富小九从容不迫的说道,也不管其他人信或不信。
“小九说的有道理。”万临第一个支持着富小九。
万二不痛快的瞥了万临一眼,“她说啥就是啥!老三,你可真听她的话啊!”
万临立刻理直气壮的回道:“小九是我媳妇,说的话自然都对。”
一屋子的人都被万临的话惊的满脸通红。
“你瞎说什么啊?”富小九红着脸捅了下万临的腰,心跳也不由加快。
万临给了富小九一个肯定得眼神,他这会的脸皮又厚了起来,脸不红心不跳的说道:“我就是相信小九的诊断。难道你们非觉得冷郎中的诊断就是对的吗?”
万临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质疑冷五的医术,让冷五很没面子。
冷五收起了看热闹的心态,咳嗽了一声,郑重说道:“我开始行医的时候,这位小娘子恐怕还在娘胎里呢吧?我自知医术不精,看不好疑难杂症,但你家二嫂的病我还是诊得出来的。她脉象这么微弱,怎么可能养得住胎?我说句不吉利的话,就她这身子,你们要是不给她好生调理,恐怕都挨不过今年!”
“那她要能平安生下孩子呢?”富小九也不憋着了,直接向冷五发起了挑衅。
冷五坚决的一摆手,“这不可能!”
富小九立刻燃起了斗志,“那咱们就试试。看看不给我二嫂吃什么人参灵芝的,她到底能不能平安生下孩子,还能在继续活个几十年!”
冷五气恼的直瞪眼,“你这是胡闹!人命岂能儿戏?”
富小九没理他,直接对万临说道:“万临,你帮我个忙!”
“怎么帮?”万临十分配合的问道。
富小九从怀里拿出了针包,“帮我按住她,我要给她施针通畅下经脉!”
莫氏现在就差翻白眼了。
她的确是在装病,她就是看富小九不顺眼,想吓唬吓唬她而已。
她真的没跟冷五提前串通好,更不知道人参的事情。
她只是知道冷五是个庸医,看点寻常的小病还好,要是碰到她这种装病的,冷五是诊断不出来的。
至于冷五提到了人参灵芝的事,纯属是因为他看不出病症,是在忽悠人,想让他们去镇里找医生而已。
可事到如今,莫氏都有点蒙了。
她到底是真有事还是真没事,怎么说着说着,她的命都要被冷五给说没了呢?
她现在希望富小九说的才是对的,她才不想怀不住孩子,更不想连命都要保不住了。
这回莫氏也没挣扎,老老实实的躺在床上,等待富小九施针。
万二想上前,却被万婆子一记眼刀给吓住了。
富小九也没客气,在莫氏面前亮出一排针后,就在里面抽出了一个最粗的针来,对着莫氏的头顶就要扎下去。
莫氏的脑门立马冒出了一层冷汗,就在莫氏被吓得要闭上了眼睛的时候,富小九突然停住了动作,说了句:“算了。”
“你这是?”万临不解。
莫氏赶紧松了口气,可没等她这口气喘匀乎的时候,富小九又接着说道:“飞枝,你来帮我按着二嫂吧。”
“好嘞!”
万飞枝还真没怯场,连蹦带跳的就过来了。
万飞枝过来后,富小九对众人说道:“男人们都出去吧,我现在要给二嫂全身施针,你们在这里不方便。”
万临恍然大悟,“原来你是这个意思。好,我们这就出去。”
尽管万二和冷五都不乐意,还是连同万大一起被哄了出去。
万婆子和刘氏都过来帮忙了,莫氏害怕的闭上了眼睛,吓得心都差点从腔子里蹦出来。
在富小九的指挥下,万婆子她们把莫氏的衣服松开了,富小九把针挨个在油灯上烤了一遍,然后就开始给莫氏施针。
莫氏开始还怕得要死,可被富小九扎了几针后,她这身上还真松快了许多。
她前阵子的确感到身子发沉,人也没精神,这跟她有了身孕有关,但也跟她脉象微弱,气血不足有关系。
富小九施的针虽不能把她的气血都立刻补回来,但起码能让她的经脉畅通点。
经脉畅通了,气血流通的也自然能顺畅,这气血也多少能补上来一些。
富小九的施针之术很精确,速度却不慢,也就是一刻钟的时间,莫氏的脸色就真的红润了不少。
富小九收起了针,面色轻松的说道:“今天先到这,明天我再给你接着针灸,再给你开个补身子的方子,我保证你能平安的生下孩子。”
“明天还要扎针?”
莫氏的身子虽感觉舒畅了些,可一听到扎针,还是感觉浑身发杵。
因为富小九用的是绣花针,扎人一下可比专门针灸用的针疼多了,富小九刚才扎针的时候心里还寻思,这莫氏叫莫蓉,可能跟绣花针比较有缘。
富小九医者仁心,不计前嫌的对她解释着:“起码得给你连续扎七天的针,你这气血才能畅通,但你现在有身孕,我还不能让你的气血太过畅通,否则你的孩子就真的保不住了。”
莫氏点点头,心情有些复杂。
万婆子看出来莫氏的心思了,也看出来莫氏根本没什么事。
女人一般都气血弱,穷人家的女人更是,可这也不是多大的毛病,吃点药,吃点力所能及的补品,也是能把身子调理好了的。
万婆子趁这机会赶紧教训起莫氏,“快看看老三媳妇的菩萨心肠,一点都没跟你计较!老二媳妇,你可记住了,小九是救你的,也是你的吉星。你往后给我安分点,别再起什么幺蛾子!”
万婆子这话也是说给刘氏听的。
富小九是个懂医术的,家里人,尤其是女人,谁要是有个头疼脑热的,让她给调理调理是多便利的事情。
要是把她给得罪了,能有什么好处?
刘氏在一旁看得清楚,虽没说啥,也知道以后应该怎么跟富小九相处了。
莫氏针灸完身体很放松很舒服,她们也没让她动,看她面色红润,昏昏欲睡,就全部悄声的走了出去。
万飞枝这次见识了富小九的针法后,更对她敬佩有加,坚定了学习医术的决心。
三个女人从屋里走出来后,万二看她们都神色轻松,悬着的心也稍微放了些,赶紧向万婆子打听到:“娘,蓉儿她咋样了?”
万婆子收起了大嗓门,声音里也难掩嘲讽,“小九给你媳妇施了针,你媳妇这会可好着呢!那脸蛋红扑扑的,哪里是怀不住孩子,还不能活的样子?有的人医术不精还净瞎说,差点把人给吓死!”
冷五被万婆子这么一说,更挂不住面子了。
他斜着眼瞟了眼富小九,不但没佩服富小九的医术,反倒暗地里嫉妒起她来。
“既然贵府有医术高明的娘子,鄙人就不打扰了,时候不早了,各位早些安歇吧!”
冷五说得客气有礼,已然把富小九视为了眼中钉。
万婆子就算揶揄了他几句,毕竟都是一个村的,也不能太不给冷五面子,也对他客客气气的说道:“哪能让您白跑一趟?”
对冷五说完,万婆子横了横万二,“老二,是你请的人家,还不赶紧给人家诊费?”
“知道了。”
万二不情愿的把诊费给了冷五,冷五假意推辞了几番后,收起了诊费,万二还把他送到了门口。
冷五一走,万婆子的脸立刻就垮了下来,对万二呵斥道:“你个丢人现眼,自私的蠢货!你光听你那蠢婆娘挑唆,分了家就算了,还差点把你爹气死,今天又不分黑白的诬赖你弟妹,要不是我心里明白,你弟妹没准都被我休出门去了!你知不知错?”
“扑通。”
万二也反应过来他太莽撞了,分家都让人看了万家的笑话,今晚又让外人看了次笑话,他们家以后在万家庄恐怕就要沦为人们的笑柄了。
“娘,我错了。我被猪油蒙了心,脑子不清醒,差点犯下了大错。娘要打要罚,我都毫无怨言!”
万二诚心的低着头反省着,脸色因为愧疚而有些发红。
“好了,你跟我认错有啥用。赶紧站起来,向你三弟妹认错,要不是她,你就要被那个庸医和蠢婆娘给骗了!”
万婆子是真来气,恨不得这就把莫氏给休了。
可莫氏自从嫁到万家来没犯过啥大错,还给万家生了孩子,眼下还怀着身孕,更不能休了她了。
万二已经站了起来,向富小九愧疚的抱了抱拳,“三弟妹,二哥我是个混账,你别跟我一般见识。二哥错了!”
富小九本来想宽宏大量一次,不用万二给她道歉。
但她想了想,觉得还是应该接受万二的道歉。
一个家就要有一个家的规矩,要尊老爱幼,要长幼有序,可长辈也不能为老不尊,年长的也不能欺负弱小,这样的家才能一团和气。
和气才能生财。
富小九果然满脑子想得都是发财。
富小九的脸色带着超乎她年龄的平静,心平气和的说道:“二哥,今天的事你做的的确有过失。你跟我接触的时间不长,不了解我是什么样性子,可二嫂她是什么样的人你心里应该清楚。我做为小的,不多说什么了。希望以后咱们都能把眼睛朝前看,咱们一家人从此以后和和气气的就好了。”
万二没想到富小九能这么明事理,心里更觉愧疚了,“三弟妹说的是,二哥和二嫂以后都得多跟你学学。”
富小九不愿再跟他耽误时间,对他说道:“时候不早了,二哥,你还是去看看二嫂吧。”
万二早就迫不及待的想看看媳妇了,“好。那你们也早点歇着。”
富小九今晚得表现让万婆子更加对她刮目相看,她嘴上没说啥,都默默的记在了心里。
万临更对富小九敬佩有加,他读了这么多年的书才明白了一些事理,富小九这个大字不识的村姑,却好像比他更加明理。
回到他们的房间,万临小心的问道:“那冷郎中的话,真的就不可信?”
富小九不满的扬了扬眉,“怎么,你不信我?”
万临这回才觉得有些后怕,对富小九说出了心里话:“我当然信你了!我只是觉得今晚的事情挺悬的,万一娘他们都信了冷五的话,不信你的话,你该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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