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小九想了想说道：“我觉得他们可能是为一个人来的。”
万婆子一怔，“为谁来的？”
富小九的语气不是很确定，“铁头已经到了开蒙的年纪，我猜他们是想让铁头在县城念书，所以......”
万婆子转了转眼珠，“他们打的是这个主意？”
富小九点头，“我能想到的就是这个，娘，您觉得呢？”
万婆子一摆手，“我想不是啥。不过你说的挺靠谱，他们八成就是为了这件事来的。要真是这件事，我可不能答应！”
说话间娘仨已经来到了灶房。
万飞枝拧着眉说道：“他们想把铁头送到县城来读书，铁头才多大啊，他要是来念书那不就得住在咱家？到时候谁照看铁头啊？再说了，这哪里有铁头住的地方？”
富小九也觉得铁头来了是件麻烦事，但铁头到底是万婆子的亲孙子，万临的亲侄子，他们真的能不管铁头吗？
万婆子挽起了袖子开始淘米，边淘着米边跟万飞枝说道：“飞枝，你去送点心的时候探探话，问着了就过来告诉我。”
“我知道了。”万飞枝端着点心走了，小脸已经有点不太高兴。
富小九也没继续跟万婆子讨论这件事，万一猜的不对岂不是浪费了感情。
万飞枝端着点心来到了堂屋，正听见万大跟万临说道：“这县城里就是比乡下强得多，老三呢，你们这日子眼瞅着越过越好了。”
万临自谦的说道：“可在县城里讨生活也不容易，我昨天还说，要不是小九开医馆能养家，若是指着我，恐怕就得用给人代写书信，卖些字画赚钱了，那全家老小恐就都要被饿成瘦竹竿了！”
刘氏掩嘴笑道：“呵呵，三弟真是说笑。三弟有福气，弟妹也有福气，你们的好日子在后面呢。再说了，三弟的学问这么好，等秋天考了秀才，就是秀才老爷了，咱家铁头也得跟着你沾光。”
万飞枝立刻斜了刘氏一眼，心说真是被富小九给猜对了，她果然把话往铁头身上引了。
万飞枝不禁说道：“铁头到了开蒙的年纪了。咱村里总共也就一个先生，想找他就得跟里正族长这些大户人家的孩子一起念书，束脩可不便宜，当初三哥就是因为在那念书才花去了家里的多半银钱的。”
万大这时说道：“飞枝说的没错，齐先生那教得是挺好，束脩也是多了些，不过我们如今供铁头一个人念书也还供得起。”
万临忽然看向了铁头，“铁头眼看要四岁了，应该取个大名了吧？”
万大连连点头，“是啊，我们这次来就想让三弟给铁头取个名字，也不多讲究，听着顺耳就成。”
万临稍加思索，便想出了一个名字，“铁头大名就叫盛文吧。盛，表示兴盛、盛大;文，意为文雅、有学问;既然他不到四岁你们就想着给他开蒙了，说明你们对他寄予了厚望。我也希望铁头以后能成为一个学识丰富的人。”
刘氏高兴的拍了下巴掌，“好好，就听三弟的！盛文，这名字好听还不绕口，一下就能记住。”
刘氏把铁头拽到了身边，对他说道：“铁头啊，你听到没？你三叔给你起了个大名，叫盛文！以后你的大名就叫卫盛文，这名多好听！快跟娘念念：卫盛文。”
铁头的注意力全都在糕点上，嘴里边嚼着糕点边含含糊糊的说道：“卫盛文。”
刘氏亲了铁头肉乎乎的脸蛋一口，高兴的说道：“好！盛文啊，以后你就跟着你三叔念书，跟他好好的学学问！”
“你说啥？”
万老头的耳朵可好使着呢，一下就听见了刘氏的话。
万临和万飞枝也都看向了她，万大赶紧捅了下她的胳膊，冲她挤挤眼睛。
刘氏忙尴尬的笑了笑，解释道：“我是说得让铁头跟他三叔学，好好读书，将来也能在县城安身，再娶个能干的媳妇，以后也就享福了！”
刘氏这人还是不能多说话，话说的多了就难免说错。
万老头立时就拉下了脸，冷冷说道：“老大媳妇，你这么早就让铁头开蒙，为的就是让他在县城安身？还指望他娶个能干的媳妇以后好享福？那你还让铁头念个屁书，直接给人倒插门，做上门女婿多好！”
幸亏万婆子没在这，要不听到万老头这话，非得因为有冯震这个倒插门额舅舅瞪他不可。
其实刘氏说完就后悔了，听了万老头的训斥，赶紧低着头说道：“爹，我不是那个意思。我也希望铁头以后能考中个功名，可这功名多难考，万一铁头考不上呢，要是有本事在县城安身不也挺好的吗？”
万临的脸色也不咋好看，他也不想听刘氏解释，直接说道：“你们能想到现在就给铁头开蒙是好事，不过他年纪尚小，只需要读了千字文，认识些字就好了。而且只要先生教了他识字，你们每日在家里看着他点，让他每日都念学过的字，等他把千字文上的字都认全了，再去学三字经就行了。这都不是高深的学问，勤加背诵便可。”
万临的意思也很明白了，你们这孩子就好好留在自己身边吧，现在说这些都太早了，更不用急着把孩子送到他这里来。
万飞枝已经看出了刘氏的心思，说了句“我去看看饭好没”，就去向万婆子汇报情况去了。
万婆子听了万飞枝的汇报，差点就把饭勺扔了，扯着嗓门就骂道：
“这个没长脑子的东西！竟能说出这种蠢话来！老大也是的，咋能就让她啥都说？我看老大也是废了，他家这小的也得随他，就这个脑子还开啥蒙！开啥蒙都没用！”
万婆子骂完还不解气，挽着袖子就要冲出去。
“娘，您干啥去！”富小九眼疾手快的拉住了她。
万飞枝也拦着她，不让她出灶房。
富小九连忙劝说着万婆子，“娘，您冷静点！大哥和大嫂是啥样的人您应该清楚，何必跟她这么置气呢？我看他们来也就是探探口风，他们也知道您是啥脾气，您要是不松口，他们哪敢就把铁头扔到咱这？”
万婆子气得直喘粗气，但是富小九说的很对，要是她不同意，就是借刘氏个胆子，刘氏也不敢就把铁头放在她身边。
万婆子的气这才顺了点，不过还是没完全消气，气呼呼的说道：“反正她鸡蛋也拿来了，咱们不亏！等会咱就都得去医馆，没人有空搭理他们，咱吃完了早饭我就让他们滚蛋！”
富小九觉得万婆子这点还不错，不是那种为了孙子晕了头的人，她能坚持原则这点就很难得。
万飞枝去叫了万临和万老头过来吃饭，他们虽还在灶房里吃饭，但这灶房比乡下的灶房宽敞许多，万婆子把灶房隔出了个饭厅，全家人在这里吃饭也不挤得慌。
这回堂屋就剩下万大一家了，万大不由得埋怨起刘氏来、
“你这嘴咋就没个把门的呢？你瞎说那一通都把爹惹生气了，我看老三也肯定生气了，就是他不像爹那么沉不住气。咱这次们来就是来探口风的，铁头年纪还小，我还舍不得把他送到老三跟前呢！”
刘氏瞪了万大一眼，不服气的说道：“我还不是为了铁头的前程着想。你以为我是奔着老三的学问来的？谁知道他耽误了这些年学问到底啥样了，他现在连秀才都不是，谁能保证他一把就能考中秀才？我还不是看着县城里条件好，想让铁头来享福。”
万大猛地站了起来，气得直跺脚，“就知道享福享福！铁头才多大，享什么福！你也不怕他现在就享福以后就没福！这事咱来之前不是都商量过了了吗？要说的隐晦些，不行就算了，谁让你说得这么直白的？行了，我看老三他们也挺忙的，肯定没时间搭理咱们。咱等会还是自己说走吧，你要是把娘惹生气了，以后咱都别想再来了！”
刘氏不屑的撇撇嘴，“切，谁稀罕来！我看到时候老三连个秀才都考不中，他们还有啥脸面见咱们！”
万大和刘氏吵得凶，铁头却根本没搭理他们，两只小手都抓着糕点，脸蛋也撑得鼓鼓的，十足的吃货。
万婆子在饭桌上又问了万老头和万临，确认了刘氏来的目的。
万婆子和万老头一起骂着万大和刘氏，都纳闷自己咋能生出来万大这么个蠢货，又给他娶了刘氏这么个蠢婆娘。
不过万临此时却很淡定，冷静的劝说这他俩，“爹，娘，你们都别生气了。大哥大嫂难得来一趟，反正中午咱也得吃饭，就让他们留下来吃跟咱们吃个午饭再走吧。”
万临和万老头现在是“留守男人”，万临专心读书，万老头行动不便，不过万婆子已经给他们安排好了，让万临和万老头中午到医馆去吃饭，也当活动活动身子骨，虽说医馆的灶台简陋了些，也能简单做顿午饭。
万临是想让万大一家中午也去医馆吃饭，他说完先看了眼富小九，富小九没什么异议。
万婆子听了万临的提议，却立马就说道：“不行！让他们去医馆那不是捣乱吗？他们要是有心，以后就赶着下午来，跟咱们一起吃顿晚饭。咱家虽小点，让他们在这住一晚也是住得了的。听我的，一会就让他们走！”
万婆子决定了，所有人也就没有什么异议了。
万大一家白天杵在这也的确有点尴尬，他们在家拘束，在医馆碍事，莫不如早早回去。
几个人吃完了早饭，万婆子却又改了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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