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实忙用菜单挡住了脸，万临则赶紧把头转向了窗户。
还好穆云昭没往他们这边看来，直接被伙计领到了楼上的雅间。
佟实稍微露出带点眼睛，果然看到在穆云昭身后跟着一个带着草帽，举止神秘的男人。
“那就是汲汲人？”佟实不确定的猜道，“好了，他们上楼去了。”
万临这才转过了头，小心的问道：“殿下他发现咱们了吗？”
佟实摇摇头，“没有，他目不斜视的就去了楼上了。”
万临这才放了心，好奇往二楼看了看。
佟实这时拧着眉说道：“殿下身后确实跟着一个人，不过那人带着草帽，穿的也是咱们大宸百姓的衣服，看不出来是不是汲汲人呢。”
万临有些为难的说道：“咱们要是能知道坐在他们隔壁就好了。”
佟实颓丧的指着菜单说道：“这上面写的清楚，雅间的包房费就是二十五两银子，要是把这包房费交了，你身上就只剩五两银子了，咱俩也就够点一壶茶了。”
万临忽然觉得有些不对，立刻问道：“佟大人，您身上难道没带着银子吗？”
佟实放下了菜单，尴尬的拍了下腰间的钱袋，“我们跟你们家比不了，全都靠我一个人的俸禄养活着一家老小，我这钱袋里一共就没超过五两银子的时候。”
万临这才意识到他在同僚之中是多么富有的存在。
万临也有些尴尬，可是来都来了，他们总不能只在楼下坐着，否则就是白来一趟了。
“要不咱就去包间坐着喝喝茶也行啊。佟大人，您别怕让人觉得咱们寒酸，只要能达到目的就行了。”
佟实无奈的叹了口气，“唉，那行吧，咱们就去楼上找个雅间，就算不跟殿下的雅间挨着，在楼上行动起来也方便。”
俩人商议好后就把伙计叫了过来，他们还是很幸运，正巧有个雅间的客人们出来了，伙计就把他们领到了楼上。
到了二楼俩人才知道，原来这御风亭的雅间之间都有着足够的距离，而且还都是实墙间隔，隔音效果、隐私效果都是极佳的，他们就算在穆云昭隔壁也断然听不到里面人的说话声。
佟实又沮丧了起来，很是心疼雅间的银子。
万临却不以为意，由着伙计领着他们走进了一个名为兰竹的雅间。
两个人坐下后，伙计便热情的问他们要点什么菜，还顺嘴介绍了一下店里的招牌。
万临和佟实都听得嘴角抽搐，还是万临的脸皮更厚一些，直接问道：“能只给我们来一壶茶吗？我们才吃过不久，来此就是为了谈些事情的。”
伙计脸上热情的笑容顿时消散了下去，但语气还保持着客气，“只要二位高兴，点什么都行。那小的就给二位上壶店里的好茶......”
佟实忙说道：“不用，就来五两银子一壶的茶就行了！”
“行，那小的这就去准备了。”
小二一转身，脸上的笑容就彻底不见了，而且还暗暗的翻了个白眼。
佟实扶着额头说道：“真是没想到，来探查点事情竟还要被小二瞧不起。”
万临苦笑了下，“谁让咱们之前都没来过这种地方，没有什么准备呢。不过咱们能有个雅间就很好了。”
万临说着站了起来，走到在门口往外探出头瞧了瞧，“待会儿我出去转转，看看能不能找到太子殿下在哪个雅间。”
佟实小心的提醒道：“那你可要谨慎，别被太子殿下发现了。”
伙计很快就把茶送了上来，等伙计走了一会儿了，万临才走出了雅间。
好在雅间注重私密，楼上的客人不叫伙计，伙计是不会擅自上楼的。
万临便蹑手蹑脚的挨个房间偷听着，但是走过了好几个房间，他也没听出来穆云昭到底在哪个雅间。
因为雅间的隔音太好，即便能听见里面有人说话，却也只是能听到一点点声音而已，并不能听出声音的归属人。
万临正垂头丧气的要回到自己的雅间，忽然看到名为梅姿的雅间有人走了出来。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穆云昭！
万临忙躲到了一个雅间的转角处，眼看着穆云昭下了楼。
万临平复了一下呼吸，迅速来到了梅姿雅间门口。
里面现在很安静，万临正琢磨着该怎么判断里面的人是否是汲汲人的时候，楼梯上就响起了脚步声。
穆云昭回来了。
万临又马上躲到了一个雅间的转角处，听到穆云昭回了雅间关上门的声音后他才走了出来。
佟实见万临回来了，就急着问道：“可找到太子殿下了吗？”
万临答道：“我倒是知道他在哪个雅间了，只是还没办法判断跟他见面的人是否是汲汲人。”
佟实为难的说道：“捷王虽给了你线索，可就怕这线索是假的，万一这线索就是为了诬陷太子殿下怎么办？”
万临也有着同样的担心，“如果真是这样咱们也没办法，谁让咱们没有办法证实呢？但咱们既然不能证实太子殿下见的人是否是汲汲人，那也不怕捷王诬陷太子殿下了。”
“先喝口茶吧，这一壶茶都够我们一家老小好几天的口粮了。”
佟实给万临递过去了一杯茶。
万临接过了茶忽然想到了一个问题。
汲汲国人全民都不吃猪肉，他只要问问伙计梅姿雅间的客人是否点了带有猪肉的菜就行了。
因为御风亭的一道招牌菜是来客必点的，而菜里就有猪骨肉。
“您稍等下官一会儿，下官去去就回。”
万临想到这又走出了雅间。
万临从钱袋里拿出了二两银子，若是给小二打点应该足够了。
楼下的小二们都在忙着，万临看到了送他们上楼的小二，便趁人不注意的时候来到他身边。
“小哥，我向你打听个事儿。”
万临直接把二两银子塞到了小二手里。
小二虽在御风亭见惯了出手阔绰的客人们，可自己的工钱却不多，这二两银子足以让他双眼放光了。
小二紧紧捏住了银子，对万临十分的客气，“客官想问什么？”
万临答道：“我想问问在梅姿雅间的客人都点了什么菜？”
“这......”小二犹豫了。
万临见他神色犹豫，又说道：“不过请你报个菜名而已，算不得你口风不紧。”
伙计这才说道：“梅姿雅间的客人只点了一道雪玉丸子汤和一道香酥羊排，连酒都没点。”
万临又问道：“他们怎么没点你们的家招牌琉璃红酥肉呢？”
伙计稍有些嫌弃的说道：“有个客人不吃猪肉，也不喝酒。”
伙计这回答立时让万临的心沉了下去。
汲汲人不吃猪肉，除了重大的节日，平日里也不许饮酒，梅姿雅间的客人竟然完全符合这两个条件！
穆云昭真的在跟汲汲人见面！
“多谢你了。”
万临克制住心里的震怒，面色平静的回到了雅间。
但是在佟实面前一坐下，万临的真实情绪就释放了出来。
“捷王没骗咱们，太子殿下他真的在跟汲汲人见面。”
万临的眸子里有着几分震惊和几分恼怒，语气里还带着些许的不解。
“万大人，你真的确认了？”
佟实的神色跟万临差不多，他不敢相信大宸堂堂的太子竟会通敌。
万临把从伙计那打探来的消息告诉了佟实，佟实听完后便颓然的沉默了。
俩人沉默了片刻，佟实才说话。
“太子殿下他怎么能这么做呢？他已经是太子了啊！陛下这么看重他，九五之位早晚是他的，他为何要跟汲汲勾结呢？难道他就如此心急吗？”
然而万临这会儿却跟佟实的想法不同了。
“佟大人，咱们不要先入为主的认为捷王告诉咱们太子殿下跟汲汲人见面，那太子殿下就定是跟汲汲人勾结了。万一太子殿下跟汲汲人见面并不是为了通敌呢？”
“啊？那万大人的意思是？”
佟实突然有点反应过来了。
万临继续说道：“虽然那人是汲汲人的身份坐实了，可万一太子殿下是在假意跟汲汲人合作，然后再找机会歼灭在大宸境内心怀不轨的汲汲人呢？”
佟实马上欣慰的说道：“如果是这样就好了！这才像是太子殿下的作风嘛！”
可佟实刚觉得欣慰，万临就又给他泼了盆冷水，“这只是往好了猜测而已，就怕这只是咱们的想法，实际上太子殿下就是在通敌。”
“......”
佟实的心头立时有些发堵，不由得捂住了心口。
万临无奈的摸了摸鼻子，“下官都是猜测而已，大人您别往心里去。”
佟实苦着脸说道：“不是我不往心里去，我是怕陛下知道了这件事会伤心呢。”
一想到皇上得知太子跟汲汲人私下见面，万临也不由得心疼起了皇上。
但这件事如果就像万临猜测的那样，穆云昭跟汲汲人见面是有别的谋划，而他们今日来跟踪穆云昭就是被捷王利用了呢？
万临谨慎的对佟实说道：“佟大人，咱们今日来御风亭的事最好别再让别人知道了。如果捷王问起来，咱们就说没探听到太子殿下是否跟汲汲人见了面，今日的花费也都算在下官的头上，不用公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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