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到郊外别墅需一个半小时的车程,时卿荀仅用了五十分来分钟就到了。
到了后,管家迎了上来,他将车钥匙丢给他,让他帮忙停车后,便马不停蹄的去了容羲的房间。
却在到容羲的房门口时,他忽然怯步了,摸着门把手的手忍不住颤抖了起来。
他第一次拿手术刀时都没颤抖过,却在这个时候,因为欢喜和局促不安的各种心情笼罩在一起,让他心情又激动又高兴,抑制不住的抖着手。
“卿荀叔叔,你为什么站在这里呀?”
忽然,一抹娇小软糯的身影走到他身边,甜甜的喊道,见他手抖得那么厉害,她走过去,垫着脚尖去拉他的手:“卿荀叔叔,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生病了呀?”
糯叽叽可可爱爱的声音落在他的耳畔边,时卿荀垂下眼眸,勉勉强强牵起嘴角的弧度:“没有,霜降怎么在这里?”
“姑姑醒了,爸爸和妈妈还有奶奶,祖奶奶都在姑姑房间,我自己去上厕所啦。”霜降糯糯的开口,歪头看着他:“卿荀叔叔不进去看姑姑吗?”
“嗯,进去,霜降要进去吗?”
“嗯,我也要进去看姑姑。”
时卿荀调整了下呼吸状态,屈指轻轻敲了下房门,才推门走了进去,霜降便松开了他的手,欢快的跑到了床边,软乎乎的喊着:“姑姑,姑姑,我上完厕所回来啦。”
在床上躺了许久的容羲刚醒来,意识还比较缓慢,身体也十分僵硬,但在看到霜降时,还是努力挤出了一抹笑,可在看到站在门口的时卿荀时,脸上的笑容忽的就僵住了。
“卿荀来了,快……你来给羲羲检查一下。”老太太一看到时卿荀,连忙招了招手。
“羲羲,你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也要说出来,不能憋在心里啊。”云初弦抹了把面上喜极而泣的眼泪,嘱咐道。
“卿荀,辛苦你跑一趟了。”看着走过来的时卿荀,云初弦带着丝丝歉意和感激的眼神望着他。
“云姨客气了。”时卿荀微微颔首了下,看向面色惨如白纸的容羲,对上她那双涣散颇为无神的眸子,抿了抿唇,走到床沿边,开始细心帮她检查身体。
时卿荀在面对她时,并没有表露什么其他情绪出来,面上一如既往地的镇定自若,像是对待寻常病人一般,帮她细致的检查身体各个机能。
还会时不时询问她身体状况。
容羲因为刚醒来不久,身体处于僵硬的状态,嘴巴倒是因为刚刚喝了水能说话,但也是言简意赅的那种,说长了,面部肌肉就会有些酸疼。
“怎么样?卿荀?”
见他检查得差不多之后,云初弦扶着老太太,一脸紧张和期待的问道。
站在一旁的容湛和苏漾夫妇俩呼吸声都不自觉轻了许多。
苏漾睨着她萦绕在周身的粉色气运比之前她躺着时的要浓厚了一些,猜测应该是没什么大碍了,但不论怎么说,也算是从鬼门关抢回来的人,她心底自然也是有几分担忧的。
晚些时候得把千岁叫过来具体看看情况她才方能安心。
“嗯,目前看来都还不错,身体僵硬是因为沉睡过久导致的,后面会慢慢恢复的,不能急在这一时,明天最好是去一趟医院,再做一个全面的检查,我现在看的也只能观察到外表的,其余的还是需要进一步检查才能得知。”
时卿荀点了点头,看向云初弦和老太太,声线轻盈好听:“羲羲刚醒来,不宜暴饮暴食,容易伤到脾胃,所以,近期还是需要少食多餐,饮食一定要清淡再清淡,至于下床,也不能操之过急,更不能勉强自己,不然会适得其反。”
“医院那边,明天我帮忙挂个号打个招呼,你们带她直接过去就行了。”
“哎,好嘞,辛苦你了,卿荀。”云初弦听他这样说,心放下了一半,欣慰的笑道:“今天羲羲好不容易醒来,你晚上留下来一起吃个饭,我去厨房看看,阿湛,漾漾还怀着孩子呢,别让她站太久了,扶她下去歇会吧。”
众人也很有眼力见,知道云初弦这是在特意支开他们,要给羲羲和时卿荀两人时间说说话。
容湛抿抿唇,看了眼自己妹妹,又递了眼自己兄弟,路过他身边时,拍了拍他的肩膀。
时卿荀睨着他的神色,露出抹浅淡的笑,朝他暗暗点了下头。
众人离开后,房间里就只剩下他和容羲了,原本热闹不已的气氛忽然就安静了下来。
容羲睨着他的侧影,震惊之后恢复平衡,她对他的记忆还停留在了亚尔兰那次分别,虽然已经时隔三年多了,可对于她来说,好像也才过去几个月而已。
但刚刚听奶奶和妈说他在她这里守了三年。
只要一有空就会过来,在她房间里一待就是一天,她前两年生日和过年过节他都会送礼物给她,那些礼物都还摆在她梳妆台的柜脚旁,到现在都未拆封。
时卿荀站在那一直没动,在极力克制住内心那股患得患失涌出来的激动和澎湃,好几次想开口,却被哽咽感强行把话吞回了肚子里。
“我听我妈说……你这三年多经常来这里?”
良久,容羲才缓缓开口打破这份寂静,软甜的声音略显沙哑。
时卿荀这才转头去看她,在对上她眼眸的那一刻,却抑制不住的红了眼眶。
刚刚当着老太太她们的面,又因职业操守缘故,他一直让自己保持作为医者的冷静,所以才能面色镇定的为她诊断。
可现在一旦卸下‘医生’这层职业伪装,他的情绪便再也忍不下去了。
容羲望着他猩红的眼眶,心口狠狠跳动了下,还未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就见他疾步过来,一把搂住了她,她反应过来时,已经被他拥在怀里了。
那股淡淡的,熟悉的薄荷香混合着轻微的消毒水的味道灌入她鼻尖时,她眼眶莫名一涩,鼻子也有些泛酸,泪水顷刻间就充盈着她的眼眸中。
就这样无声的抱着,也不说话,好一会,容羲觉得有些不舒服,便想挣脱,但她刚刚一动,时卿荀抱着她的力道又紧了几分。
“卿荀哥……”
听到她轻盈的唤声,时卿荀怔然回神,抱着她的力道微微松了些力道,逐渐将她从怀里退出来,猩红的眼底映着她那张没有什么血色的漂亮娃娃脸。
“嗯,我在。”
容羲动了动唇瓣,再次不确定的问:“你真的在这里守了三年多?”
时卿荀轻然一笑,坐在床沿边,温沉和煦的目光里满是深情柔意:“你听奶奶和云姨说的?”
容羲眨巴了下眼睛,略显艰难的点了下头。
“那你觉得是她们哄骗你的?”
“没有。”
“我从德国回来那天,正好遇到你病发……”时卿荀坐在床沿边,将她宣布死亡时间又被抢救回来的经过简单和她说了一遍。
“那……你难过吗?”
时卿荀愣了下,抬手轻轻戳了下她的脑门:“你这小脑袋里都想些什么,我自然是难过的。”
容羲沉默了会,再次开口:“我指的是……”
“我明白。”时卿荀轻声打断她的话,伸手拉住她略微冰凉和僵硬的手:“我知道你说的意思,不论哪种意思,我都难过,都自责,那种时候没能在你身边,甚至都不知道你病发了,等我回来时,却已经无能为力了,抱歉,以前……是我让你难过和伤心了。”
容羲抿抿唇,充盈在眼眶里的泪水掉落了下来:“是我不让我哥他们和你说的,觉得……我不能用我自己的病将你捆绑在身边,那样做是不对的。”
“担心你已经成为我的本能了,怎么能算捆绑呢?”时卿荀抬手将她脸颊上的泪水抹去:“好了,不哭了,你今天能醒过来,我真的很高兴,很高兴。”
“我其实……在昏迷中,好像隐隐约约也听到你对我说话了,但不是很清楚,也特别模糊,也不知道是梦还是我自己潜意识里的希望。”
“我印象最深刻的是,你有一次和我提到了‘结婚’,应该是梦吧,我也不是很确定,反正,就是我自己很想拼命的抓住你,但你还是走了。”
时卿荀皱起眉头,回想起前段时间自己确实在她旁边说起过‘结婚’的事情,但时候她处于昏迷中,他那时候的求婚就如同石沉大海了一般。
并没得到任何回应。
“怎么了?你……难不成,真的在我昏迷的时候提过结婚的事吗?”看他怔住的模样,容羲试探性的问。
“羲羲……你愿意嫁给我吗?”
时卿荀沉默了一会,从床沿边起身,居高临下的凝望着她,还从风衣的口袋里拿出一个宝蓝色的戒指盒,单膝下跪,声线温沉而又轻盈,却透着十足的坚毅。
容羲瞬间愣住,完全没想到他会求婚,甚至连求婚戒指都已经准备好了。
她梦里辗转过千百回的画面如今真的实现了,却让她觉得有些不真实,恍若依旧沉睡在梦境中一般。
“你……认真的吗?”她闪着泪光,不确定的问。
时卿荀笑了笑:“自然。”
容羲睨着盒子里那枚独特闪耀,圈上还映着她最爱的向日葵的戒指时,她其实很想让他追她一下,自己好享受一下被追的感觉。
可是她脑海里想的和嘴里说出来的却完全不同:“好,我愿意。”
她想,婚后追也是可以的吧。
她的暗恋,终在她昏迷三年多后醒来的第一天结束了。
在那枚戒指套入无名指上时,她热泪盈眶,腰间一热,一抹黑影覆上,粉唇上微微一凉,呼吸声便被夺了去。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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