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母冷笑,谁还没有一二个备胎,随便挑个都比糟老头子强。
跟他在一起无非是他看上去就是个高岭之花,让这样的人只对自己温暖微笑,成就感实在太高。
可再高的成就感,也比不上孩子。
连累了孩子绝对不行。
不然跟他在一起是图那狗脾气,还是图他渣?
她没那么肤浅和恋爱脑, 她图的是攻下高冷男人的刺激。
而如今,在岁月的侵蚀下,狗男人已经给不了她刺激了。
她也懒得看狗男人那张脸,腻歪极了。
“我记得你告诉我,我那小孙女曾说,孙家举家搬迁到了天海宗?”孙母举止优雅的理了理发髻,红唇轻启问。
孙瑾瑜咽了咽唾沫,结结巴巴的说:“……是,是的。母亲,您要干什么?”
孙母笑道:“乖儿子,娘去给你找个爹,让你摆脱外室子这见不得光的身份。我儿英俊潇洒,前途远大,怎能让身份成为拖累。”
孙瑾瑜点点头,哦,原来是去找个爹……?
嗯,等等?
找个爹?
不是去找爹?
发现了盲点的他瞪大了眼睛,只觉得心惊肉跳了起来。
“娘,您可千万别做傻事。我不在乎别人怎么看我,您可别为了我……”委身他人!
“住嘴。”孙母打断了他苦大仇深的自我攻略,没好气道,“你都这么大的人了,我还能为了你作甚?非得我将话说明白了吗?”
她目光直直看向儿子,坦言相告:“我就是准备找个下半生的依靠, 顺便给孙彤那老东西带顶绿帽子罢了。别废话了, 懂?”
孙瑾瑜苦着脸不敢反驳,呐呐道:“……懂了。”
正所谓杀人诛心, 您可真狠。
既然母亲亲自接手了渣爹,那他只能含泪打消坑爹的计划。
那么,他还能做些什么?
孙瑾瑜的目光不知不觉停在了留影石中的阴魂身上。
似乎,跟五宫的人做个朋友还是可以的。
毕竟朋友就是用来坑的嘛。
他眼里冷光闪烁,森寒深沉。
那小侄女虽然是个爱吓唬人的小混蛋,但总归是一家人,哪有被外人欺负的份儿。
域西,剑客与疾医上火的看着焕然一新的琴师,见他抱着琴朝莫空山外走去,心下一沉。
不祥的预感成真了。
当域北流光楼那小丫头的消息传来后,花主便匆忙传信来,让他们注意琴师的一举一动。
不复盟的高层里,谁都知道琴师对小丫头的重视。
五宫这么一动手,可不就是在动琴师的心尖尖吗?
事情大条了。
很快他们便发现平日里会在这个时间段在屋内看书的琴师,换了身贵气逼人的锦袍走了出来。
连焦尾琴都保养的闪闪发亮。
打扮好自己后,他便抱着琴一路下山去。
忙跟上来的剑客:“……先生,您没忘记盟主的禁令吧?”
说好的五年呢,这有半个月吗?
您倒是半点遮掩也无, 好歹给盟主点面子啊。
琴师微微一笑, 笑容优雅完美:“随随便便猜忌别人是很失礼的行为, 剑客。”
剑客无语了下,说:“抱歉先生,我为自己刚才的失礼道歉,那么您可以告诉我,您是准备下山吗?”
琴师侧头,黑色的长发从侧脸划过,露出了他翩翩如玉的眉眼。
但剑客却浑身僵直不敢动弹,大脑里只剩下那双深不见底的,仿佛沉寂的海水,准备吞噬了一切的情感。
疯狂,偏执。
肆意妄为。
“我的小姑娘被人欺负了呢。”琴师不悦的皱眉,却依旧难掩其优雅风度。
他挑起眉,仿佛是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我对幕后之人很感兴趣,准备前往与其友好洽谈一番。”
他轻轻笑了起来,笑得剑客与赶过来的疾医浑身鸡皮疙瘩都出来了:“我想,应该没有人会拒绝一位风尘仆仆、满心赤诚的可怜琴师,你说对吧。”
剑客:完全不敢说话。
疾医也很怂的躲在一旁。
二人眼睁睁看着琴师发完疯,迅速消失在莫空山。
他们惊跳起来,糟了糟了。
琴师违抗花主命令下山,还很明显是去找麻烦的,这事儿大条了。
二人匆匆朝四方城而去,一想到要给花主禀报,便只能苦着脸在脑中组织语言。
域南边界。
一身气度脱俗的裴山主将徒儿放下,脸色是少有的阴沉。
谢然不解的问:“师父,您改变主意不给师娘讨回公道了?”
裴山主神色一垮,无奈的说:“都给你说过了,那不是你师娘。那只是我偶尔结识并对我有恩的恩人罢了。”
谢然小大人般点点头,道:“您说是恩人便是恩人吧,”
敷衍之情,溢于言表。
裴山主还能如何,只能假装没听到并悄悄原谅他。
这可是风雪死后,他收的第一个弟子,也是风雪唯一的小师弟。
可怜了他那天资卓越的弟子……唉。
谢然死心眼又固执地重新问道:“那您不给恩人讨回公道了?”
不是说恩人被人害死了吗?
都到仇人家门口了,你紧急叫停有点古怪啊。
裴山主敲了下徒弟的脑袋,淡淡道:“莫要在心中编排为师。”
想了想,他还是解释说:“圣音阁那边先放放,有人已经去了。现在我们要找的是你师侄的仇人。”
若卦象不错,圣音阁与那人还有的磨。
谢然:他还有个师侄?怎从未听说过。
裴山主语焉不详道:“这位师侄,是你的师姐、为师的小弟子所生。”
此事明显是裴山主的心病,只要提起便要疼上一疼。
他神色黯然道:“八年前,你师姐外出历练,出了些许意外,留下一女殒命。那孩子便是你师侄。”
“昨日,那孩子被人袭杀,我们现在便是去寻凶手的晦气。”
谢然似懂非懂的点头,问:“竟然有人敢对苍茫山出手,难道是师父的仇家?”
裴山主:……
他以前怎么没有发现,这小弟子这么不会说话。
“并非如此。”裴山主神色古怪,想笑又强忍住了,“那孩子的入山考核并未成功,不算是苍茫山正式弟子。”
谢然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中带着迟疑:“……若弟子没有记错,师父曾说过,入山考核资格仅仅是每日三件好事,做三日?”
裴山主点头,没有替某人有半点遮掩。
毕竟他收到弟子传信时的震撼心情也是有些丢人的。
得到肯定后,谢然:……
以师侄的身份,只要入山考核资格通过了,便算是内定的苍茫山弟子了,结果你连考核都没过??
你随便找个贫民区,给死去的人一个#逝有所葬#,给病重的人银钱看病,替老人喂喂鸡什么的,一日九件好事都绰绰有余吧。
这不是有手就行吗?
怎么会有人无法做到!
谢然不懂,但大为震撼。
他提出了一个灵魂拷问:“师父,师侄多大了?”
裴山主深深看了眼谢然,眼底身处的欣慰隐藏的极深:“七岁。”
好在小弟子不是徒孙那种让人爱不得恨不得,随随便便便让人血压飙升的家伙。
谢然皱眉,七岁啊,与他预估的差不了多少。
连如此简单的事情都做不到的人,年龄肯定不会很大,大概率是在刚刚能听懂人话和听不懂人话的这个时间段横跳。
“师侄如何了?”谢然抓住重点问。
裴山主神色复杂的说:“性命无虞,其它的再看看吧。”
“走吧,为师带你去寻五宫的几位前辈坐坐。”他牵起弟子的手,一步步朝五宫而去。
谢然显然不知道,自己师父口中的师侄,就是他那失散的妹妹。
嘉元府,当铺。
颓废的男人给店内伙计放假后,慢吞吞将店铺关门。
在街角处,捏着一把瓜子的宿盈等的有些不耐烦了。
见到师兄出现后,连忙说:“您这也太慢了,等您到了域南,五宫怕都没了。”
她极力忍耐没有说出更粗俗的话,比如说,#吃屎都赶不上热乎的#。
好在忍住了,一旦真对师兄说出口了,她就完了。
她可没忘记了师父这几日就跟吃错药了一样,日日让师兄给她布置任务。
胥危楼摇摇头:“能赶上的。”
五宫那么大,属于二流宗门的顶尖,没那么容易被掀翻的。
宿盈随手拿出一个鸡腿,嘎擦一声掰断骨头,阴恻恻的说:“五宫还真是胆大包天,连我……们护着的人都敢动,还真是不知死活。”
胥危楼较真道:“我们的天海宗与人家没法比较,真要说的话,去找五宫麻烦的我们才属于#不知死活#。”
宿盈被老实师兄气得差点把鸡腿扔掉。
她翻了个白眼,算了算了,师兄一直就是这个脾气。
也就她胸怀广阔,才会包容这个憨憨的家伙。
她还真是孝顺啊。
宿盈自我夸赞了一番。
可只要想起留影石里血战一夜的孩子,如今不知生死,她的心情便低落了下去。
“师兄,容娴还那么小,怎么就有人派出上百位修士对付她,只因她是流光楼的弟子吗?”宿盈喃喃问道。
胥危楼淡淡道:“流光楼的强大,顾楼主的威慑,她的身份,天资,未来的潜力……这些都会成为斩向她的刀剑。”
宿盈听完,沉默了好一会儿,像是想到了什么,缩了缩脑袋问:“若师父知道我们私自前往域南扯进此事中,可能要好一顿打才行。”
她笑嘻嘻凑到胥危楼身边:“师兄,听说别人家的师兄都会为师妹挺身而……”
“没有那回事。”她话还未说完便被胥危楼打断。
为这脑子缺根弦的小师妹定罪?
他不是那种人。
胥危楼斩钉截铁的否认后,用那种依旧平淡的语气说,“我听一些传言提过,很多师妹都会主动给师兄扛锅。”
“人家师兄是心上人啊。”宿盈反驳道。
胥危楼面无表情,头顶的呆毛却动了动:“我也是你心上人?”
这话差点吓死了宿盈,宿盈冷汗淋漓,脑中一个大大的‘乱伦’闪过,惊得她急急脱口而出:“你是我爹啊。”
胥危楼:“……”
宿盈:“!!”居然说出来了。
她脸一苦,耷拉着脑袋不敢抬头。
胥危楼神色就古怪的多了,属于那种#我拿你当妹妹,你却拿我当爹#。
二人之间的气氛古怪了起来,直到一路行到域南依旧没有缓解。
主要尴尬的是宿盈,而胥危楼一如既往的面无表情,不,不止,他甚至多出了几分慈父心肠。
宿盈:“……”
泪流满面。
我拿你当爹,结果你真想当我爹。
天定府,天海宗。
廖宗主收起留影石后,神色莫名。
他嗓音低沉道:“危楼与宿盈呢?”
宗主影子悄无声息出现,准确无误道:“他们已出发前往域南五宫了。”
影子乃是宗主亲卫,一直跟随在宗主身边,完全是属于宗主的势力。
廖宗主看了眼没有反应的无影峰,嗤笑一声:“孙家基业没了,连骨气也没了。”
他早早便将留影石送去了,谁知如今还没有半点声响。
看来孙家是不准备出手了。
被人欺上门来,唯一的孙辈险些丧命,亲祖父却不闻不问,呵。
影子看出了什么,说道:“那位孙家大公子倒是面冷心热,只是知道太少罢了。”
是的,如今的情况处于一种#全宗门都知道孙家小辈险些丧命,就孙家大公子不知情#的情况了。
“需要去提醒吗?”影子问。
廖宗主意味深长道:“不必了。成启是个好孩子,而好孩子一旦发起火来,那可是惊天动地。”
“等等吧,迟早会有人将此事告知他,那时候场面就好看了。”
至于危楼他们,他睁只眼闭只眼,就当不知道此事。
五宫是得罪不起,可他们对容娴出手就让人很恼火了。
宗门强者需看守后山禁地,不可轻动。
胥危楼前去,也可以代表天海宗的态度。
或者他这位宗主的态度。
影子沉默了下,又道:“有一位外门弟子带着几位同门,也离开宗门,前往域南了。”
廖宗主愕然:“何人?”
“杜酌。”
廖宗主稍稍回想了下,便想到杜酌是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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