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太太说的倒也没错,可云杉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儿,想了半饷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索性就不想了,等着太太看完信。
信封是经她手过的,捏起来倒也不算太厚,想着自家老爷平日里的模样, 估摸着也不会说太多废话。
舒苒一目十行的看着信,姚家望信中并未提及姚家兴,想来两人是没有遇上的,他带着一队人马日夜兼程终于抵达京城。
一路上倒也顺利,只不过京城局势复杂,他又毫无根基, 依靠得来的线索并未找到当年的人牙子, 只暂时在一家不起眼的客栈落脚,打算从长计议,信的末尾还写了几句酸话表达思念,被舒苒冷漠的直接无视了。
舒苒倒也不惊讶这样的结果,寻思着姚家兴若是路上不耽搁,估计也快要到京城了,既然他身份不普通,想来找到姚家望也是迟早的事。
她将信重新装进信封里,对着云杉问道:“你们谢管事可有说过,能不能写封回信带过去?”
云杉点点头,笑着说道:“谢管事说了,太太随便什么时候写回信都可以,反正从咱们漕河镇去京城的商队总是有的,只是莫要透露太多要紧事,毕竟商队里龙蛇混杂,保不齐会有人偷看信件。”
舒苒皱了皱眉头,但也能想得通,似他们家这样的门第,即便是有再多银钱, 很多事情还是只有官宦人家才能有特权的。
“既然如此, 你去跟宁姐儿和忠哥儿说一声,让他们也给父亲写个信,出门在外不过图个家里平安顺遂,让孩子们跟他唠叨一下也是好事。”
云杉痛快的哎了一声,随即又问道:“那家里的这一摊子事儿,您就不打算跟老爷说吗?”
舒苒摇摇头,“有什么好说的呢,他一人在外本就人生地不熟的,找人就够辛苦的了,家里的事别让他惦记了,我有能力处理,再说了,说不定你们老爷有自己的消息渠道,不用我说,家里发生的事啊,他早就了若指掌了。”
云杉抿了抿嘴唇,义愤填膺道:“最好老爷能都知道, 这样他才会心疼太太,知道太太有多不容易。”
舒苒摇头失笑,“我哪里就需要别人的心疼了, 心疼又能顶什么用?女人得自己心里强大,不要把过多的情绪和期待放在别人身上,让别人掌控着自己的喜怒哀乐得有多可怕啊。”
云杉跟在太太身边久了,多少也能了解一点她的想法,无奈说道:“婢子的想法确实狭隘了,可不管怎么样,只要太太觉得开心就成,反正没有老爷心疼,总还有姐儿跟婢子心疼的。”
舒苒哈哈一笑,“是是是,我有你们呢,最近倒是越发会说好话了,小嘴抹了蜜吧?”云杉不雅的翻了一个白眼,“婢子去找姐儿了,不跟您胡闹。”
舒苒觉得这丫头的胆子也越发大了,想来是日子过得太顺心了。
舒苒觉得自己日子过得也很不错,虽偶有小麻烦,可乐趣也有不少,她又会取悦自己,取悦自己远比取悦他人要来的划算。
族老们回去以后倒是消停了,本来还担心他们带来更猛烈的反扑的,结果一个个的龟缩在府里,都不好意思出来蹦跶了,想来还是太注重脸面了。
舒苒这一系列的操作并未瞒过有心人,有那想打坏主意的,也开始重新掂量她的分量了,毕竟擅自出手的后果,不一定是他们所能承受的起的。
平日里颇为注重保养,修养了两日舒苒也就养回来了,面色红润有光泽,看着也精神了一些,王管家与谢东来瞧着也放心不少。
此刻他们正站在太太面前汇报情况,王管家说道:“所有的船员都已经找到了,只有一人因为最晚才找到,尸身已经有些不完整了,家属的情绪稍微有些激动,好在并未造成失控的局面。”
舒苒闻言点点头,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我们姚家也算是兑现了承诺,人都找到了,货物的损失情况如何?”
这个是谢东来打理的,他皱着眉头说道:“大多都是些布匹和药材,泡了水也就没法用了,损失较大。”
这也在舒苒的意料之中,开口说道:“赔了就赔了吧,做生意哪有一帆风顺的,这几日也辛苦你们了,明日是那些船员的头七,你们就在渡口摆个道场祭拜一下吧,最好能把县令大人请来,然后跟家属们商量一下赔偿金的事。”
王管家点点头,“这事等会儿属下就去办,可赔偿金咱们应该给多少合适呢?”
舒苒看向谢东来,开口问道:“谢管事觉得多少合适?你在外奔波瞧得多,外面的行情比我知道的清楚。”
谢管事恭敬的说道:“回太太的话,外面签卖身契买个苦力回来,也不过二三十两银子,咱们要按照这样的标准给吗?安葬银子我们府里也掏了,其实也不必给这么多。”
谢管事是站在主家的立场说话的,要知道别家发生这样的事情,是万不会做的这么周全的,现如今哪个不说姚家仁义。
舒苒知道这个世道人是分三六九等的,只是没想到现实远比她想的还要残酷,斟酌着开口说道:“前面的九十九步都走了,最后一步又何必吝啬呢,咱们就按照三十两的标准来吧,若是有人不满足就直接给二十两,这些是给受害者家属的,给他们养家里的老人孩子。”
谢东来有些感动,他没想到太太能体恤到贫民百姓的生活艰辛,三十两银子,足够一个普通的家庭嚼用好几年了。
“太太仁善,属下这就去办。”
王管家与谢管事都是能干之人,不用舒苒事无巨细的交代,到了头七马上,他们早已安排的妥妥当当。
舒苒本就是女眷,又是身怀有孕,并不适合拜祭,所以主祭人就请了县令大人,这本就是一场极大的祭拜仪式,又是在公众场合,还无需衙门掏钱,让县令大人出够了风头,好似他才是安排这一切的人。
站在商铺的小阁楼上,远远的能瞧见祭拜仪式,云杉有些可惜道:“若是今日主持的是咱们老爷就好了,银钱花了,倒让旁人出够了风头。”
舒苒不甚在意道:“这样的风头咱们出了未必是好事,有县令大人坐镇,待会儿的事情才好谈呢。”
这个道理云杉也懂,只是难免有些心里不平衡,整个祭拜的过程并没有用太多时间,但家属们都很受用。
等到谈赔偿金的时候,都被姚家三十两的大手笔惊到,原来以为能拿个十两银子就不错了,谁知会这么高,一时间姚家的好名声到达了顶点,也没有人提出异议。
事情结束后,各家也都签字画押,沉船之事就此全部了结,舒苒特意出来跟县令大人道谢,意外的是县令大人身边居然带着柳姨娘。
她看着舒苒的眼神很是让人不喜,云杉护着自家太太,毫不犹豫的回瞪了过去,县令大人并未察觉什么,笑呵呵的说道“此次事情了清,姚太太可安心休养了。”
舒苒客气道:“多亏县令大人坐镇,否则我也不能如此轻松。”
漂亮话说了总不会差,不等县令大人发话,一旁的柳姨娘就没规矩的插嘴道:
“姚太太若是真的感激我们大人,就将你的这间商铺卖与我吧,只我手里的银钱不多,姚太太可不能狮子大开口哦。”
在场众人都有一瞬间的呆滞,县令大人也没想到她会这么说,阴狠的看了她一眼,对着舒苒歉意道:“家中妾室不懂事,让姚太太见笑了。”
舒苒摇摇头,表示并未在意,柳姨娘却并未打算就此打住,她依旧嚣张跋扈的说道:“姚太太,你既然感激我家大人,那就得拿出真金白银才是,光是嘴上说又怎么行呢?”
舒苒原本不想搭理她的,没瞧见县令大人都不高兴了嘛,也不知道脑子是不是有病,“这位姨娘说话太过好笑了,县令大人爱民如子又岂会当众收受贿赂,更何况,你一个姨娘,有什么资格说话?能代表县令大人的女眷只有县令夫人。”
柳姨娘脸色铁青,她最近日子很不好过,县令大人的宠爱被夺走,府里夫人又尖酸刻薄,她好不容易求着县令大人带她出来,就是想从姚太太身上敲诈一笔,结果她居然会不给县令大人的面子。
恼羞成怒道:“你孝敬大人也是应该的,我虽不是正室夫人,好歹也是县令大人的姨娘,姚太太不该如此小家子气才是。”
她那不要脸面的模样让县令大人都尴尬不已,直接将她拉到一边,对着舒苒说道:“姚太太见谅,家中妾室太不懂事了,回府后必会好好教规矩。”
舒苒不在意的笑笑,“大人公事繁忙,夫人又忙于内宅琐事,有所疏忽也是正常,我们家不过是普通富户,倒也不碍事,可若是耽误了大人的考评升迁,引得御史弹劾,这就是大事了。”
舒苒可不是什么都不懂的无知蠢妇,柳姨娘敢伸手报复,她就敢直接剁手。
她是大方,但也不是什么人都能从她手里占便宜的,柳姨娘被舒苒的这番话惊的头皮发麻,瞧着县太爷看她的眼神,心里开始发慌。
县太爷也不多说,直接示意她回府,等待着柳姨娘的结局,只怕不太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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