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他在，也从来没有照顾好她吧？
一直以来，从两个人相识到现在，从来都是萧程盈在单方面对他付出，凌韵乐是个享受别人的好，享受了一辈子的人。
这样一个被宠坏了的小孩子，根本不知道要怎么去爱一个人，要怎么对一个人好。
他也曾想过，甚至尝试过为萧程盈做点什么，可是自己笨手笨脚的什么也做不好，到最后反而把事情弄得一团糟。
可即便是这样，萧程盈也从来没有觉得他是个废物，不要他。
凌韵乐心里感激，但也经常会有一种怀疑，自己是不是根本就不适合萧程盈？
或许他和萧程盈在一起，对萧程盈来说，是个累赘。
凌韵乐自己也觉得，就算是自己死了，萧程盈再同旁人在一起的话，他大概也是会疯掉的。
可是，事到如今，真的到了这种时候，他又觉得自己的想法很可笑。
他都死了，还在乎什么萧程盈和旁人在一起？
疯掉的话，死掉了也疯不掉了。
萧程盈这一辈子，都在对他好，什么都为他着想，什么都以他为优先。
就算是他一脚差点要了萧程盈的命，她也并没有冷情的再也不原谅他。
她对他总是仁慈的，总是宽容的。
可他呢？
他又为萧程盈做过些什么？
好像什么也没有，只有自己的一腔私心，自私自利的想要霸占着萧程盈，一见她和旁人在一起便什么也顾不上了。
这些事虽然都是听萧程盈说给他听的，但凌韵乐知道这些确实是他能做出来的事情。
是以，凌韵乐想着，要是这一次一去不复返，至少，用这一次给萧程盈留下一个机会吧！
他不想那么执着了，他想清楚了。
相比于让自己死后，萧程盈也不得安生，他宁愿让萧程盈跟旁人在一起，宁愿有一个人能好好的照顾萧程盈。
萧程盈双手按住他的脸，怔怔地盯着他，“又在胡思乱想什么呢？”
凌韵乐回了回神，摇摇头，小声道：“要是我死了，你就跟萧墨金在一起，何清明不靠谱，也不是个好归宿。虽然我也不喜欢萧墨金，但是……他年纪小，你不是喜欢年纪小的吗？他虽然年纪小，但从小过的是苦日子，又会照顾人，生的也……还不错，所以……”
明明是一番委屈着自己的慷慨陈词，却听得萧程盈忍不住笑出声来。
一听到那声爽朗的笑，凌韵乐的眉头顿时锁紧了，“你……你笑什么？”
他这么认真，这么艰难的下定了决心，好不容易说服自己，违心地说着要把自己的媳妇儿让给那个臭小子。
萧程盈竟然……竟然嘲笑他！！！
这可真是把凌韵乐气坏了，可萧程盈却拍了拍他的额头，“你这小脑袋瓜子里，整天想的都是什么东西？我和萧墨金……也不知道你怎么想的！我都说了几百遍了，他就是我的一个徒弟，一个小孩子，你怎么总跟他过不去了？”
以前是担心萧墨金抢萧程盈，现在又上赶着把萧程盈送给萧墨金！
萧程盈真的很想问问凌韵乐，他这些决定，经过萧墨金的同意了吗？
他还真当她萧程盈是个宝贝，谁都想娶回家去？
萧程盈无奈的摇着头，觉得又好气又好笑。
可凌韵乐却满眼都是鄙夷，觉得萧程盈是个彻头彻尾的瞎子，萧墨金分明就是喜欢她的，那么多形迹都展露无遗，她偏生装作看不见！
凌韵乐气得鼓起了腮帮子，这倒是萧程盈第一次看见现在的凌韵乐这副模样，又觉得他可爱。
萧程盈道：“我不过是一句，不让你想着死，你倒好，越想越离谱，甚至把身后事都规划好了？不过，你今日倒是让人意外，好像成长了不少，要是换在从前，怕是临死前都得先把我杀了，让我去陪你吧？”
她脸上挂着笑，可看得凌韵乐直想翻白眼，“我哪有那么糟糕？”
自己说了这话，自己又觉得好像自己以前真的会这么做。
毕竟他是个，萧程盈踢他一脚，他能记好几年，也要还回来的人。
凌韵乐咬了咬嘴唇，“我以前是自私，我现在不想自私了，不行吗？”
萧程盈宠溺地揉了揉他的脸颊，“行，怎么不行呢？阿乐想怎么样都行，但是阿乐，不管发生什么，我都愿意跟你一起面对。你不要自己规划一切，你别忘了，我是你夫人啊。不管你做什么，我都陪着你。所以，你如果战败了，我也不会活着的。”
凌韵乐没说话，萧程盈继续道：“所以，我也用不着旁人来照顾我，我还等着跟你重新投胎做人，下辈子，咱们还做夫妻。到时候，我还宠着你，一辈子宠着你，好不好？”
听她说这些话，凌韵乐地眼眶不由得湿润了起来。
他吸了吸鼻子，心里越发对萧程盈觉得愧疚。
凌韵乐低声问她，“我这么幼稚，有下辈子的话，你肯定跑的远远的吧？”
萧程盈无奈的笑笑，像哄小孩子似的哄着凌韵乐，“怎么会？你都不知道我有多喜欢你。”
凌韵乐撇了撇嘴儿，难得任性起来，“我看你，只是喜欢我的脸罢了，如果我生的不好看，性子还这么糟糕，你肯定不会喜欢我吧？”
这话可真是把萧程盈给问住了。
萧程盈不得不承认，自己是个颜狗，瞧见漂亮的人就走不动道儿的那种。
不然的话，当年在江北城，萧程盈无论如何都不会和凌韵乐有什么牵扯的。
见萧程盈一言不发，凌韵乐更委屈了，他就知道，他就知道萧程盈就是看上了他这张脸。
要是下辈子自己长得丑怎么办？
要是自己脸上长了一大块胎记，倭瓜脸，小眼睛，大鼻子，怎么办？
她肯定就不喜欢他了！
越想越生气，越想越觉得委屈。
凌韵乐吸了吸鼻子，竟然一个没忍住，哭出来了。
这可把萧程盈看愣了，她也是头一遭遇上有人自己把自己说哭了的！
更别说，按照凌韵乐入魔的情况来说，现在他不应该会有这种状态！
萧程盈小心翼翼地问他，“阿乐，你是不是……恢复了？”
她仔仔细细的去看凌韵乐的眸子，果然瞧见一双黑黝黝的眼珠儿，先前的红色已经消失不见了。
凌韵乐真是给萧程盈开眼界，什么入魔变成撒娇小奶猫的啦！
什么入魔变成冷漠霸道小狼狗的啦！
最要命的是，自己把自己气哭，恢复正常的！
他可真是一样儿接着一样儿层出不穷。
不过，这也让萧程盈更加担心了起来。
虽然先前冷淡淡的凌韵乐，也不是很让萧程盈喜欢，但是至少他做事情干净利落。
现在这个就……难免让人担心。
可萧程盈现在全然顾不上这么许多，只一心被凌韵乐哭得心烦意乱。
她一面给凌韵乐擦着眼泪，一面哄着他，“好了，好了好了，宝贝，阿乐，乖宝贝，不哭了啊。你都这么大了，还哭鼻子，像什么样子？”
凌韵乐根本不听她的话，只是觉得心里委屈，五脏六腑都难受。
“你说啊，是不是我长得丑，你就不要我了？”凌韵乐拖着脆弱的哭腔，逼问萧程盈。
萧程盈能说什么，只能一个劲儿的否认，“怎么会？我怎么可能不要你？我这都……跟你成婚了，你现在就算是毁容了，我也喜欢你呀！”
凌韵乐觉得她避重就轻，“我是说，如果我一开始就很丑，你是不是不会喜欢我？”
“……”这……这让她怎么说呢？
萧程盈不想骗他，但是这问题的答案，又肯定会让凌韵乐生气。
无奈，萧程盈只能一声一声的劝他，“你怎么这么喜欢较真啊？宝贝，我们都成婚了，你再计较这些，也没什么意义的嘛，对不对？”
可凌韵乐天生也不是个能讲的听道理的人。
这话不仅不能安慰他，反而把他气得直哼哼。
萧程盈又好气又好笑，反问他，“那我问你，如果我是个丑八怪，性子也不好，你还会跟我在一起吗？”
凌韵乐脱口而出，“你想得美！！！”
虽然萧程盈心里知道凌韵乐的答案是什么，可是听到这么坚决的拒绝，心里总归是有那么点儿不舒服的。
萧程盈甚至突然能明白一点凌韵乐为什么不高兴了，看样子这是个送命的话题。
连她这么包容凌韵乐的人，都忍不住难受，更别提凌韵乐这个小娇气包了。
凌韵乐自己说了这话，自己也明白了点道理。
是了，萧程盈要是不好看，对他也不好，他干嘛还要跟萧程盈在一起？
这天底下，女人这么多，他凌韵乐又是个顶貌美如花的堂堂魔尊，就算没有萧程盈，也有成千上万的女子喜欢他的。
他垂着头，虽然觉得道理是这么个道理，可难受也是切切实实的难受。
凌韵乐不说话，萧程盈也知道这小子心里在想什么。
莫名的，萧程盈虽然觉得这样的凌韵乐很娇气，很不好哄，但是却比他冷漠的时候不知道要可爱多少。
最要紧的是，萧程盈能摸得透凌韵乐的性子。
萧程盈伸手摸了摸凌韵乐的发顶，笑了笑道：“好了，你看你，总想一些没有边际的事情。”
凌韵乐气呼呼地拱了拱鼻子，道：“这不是没有边际的事，这是大问题！我又没有死过，我怎么知道……怎么知道下辈子自己生的好不好看？你自己说下辈子还要跟我在一起的，又不是我先挑起来的话题。”
是是是，都是她的不对。
萧程盈无奈的笑笑，“那你要往好的地方想，你看，你这辈子这么好看，下辈子都要变难看的话，那我肯定也好看不到那里去，对不对？咱们俩还是相配的吧？”
凌韵乐冲她翻了个白眼，“少臭美，谁跟你相配啊？你分明……分明就是高攀我了！”
萧程盈也不跟他计较，迎合道：“是是是，我高攀了你，我们阿乐绝世容颜，任何人都是高攀，好不好？不生气了吧？”
凌韵乐哼哼了几声，嘴角倒是微微上扬起来。
萧程盈见他脾气转好，连忙把话头儿转移开，“你是不是全都恢复了？”
凌韵乐摊开手掌，盯着手心看了好一阵儿，体内魔气流转了一圈，倒是没有先前那种被什么东西禁锢住的感觉。
“好像是……都恢复了。”凌韵乐如是回答。
萧程盈点点头，“那魔气呢，有没有提升？”
这是关系到天族和魔族交战的关键。
如今的魔族，之所以能够打胜仗，完完全全靠的是凌韵乐一个人的能力。
若是在这种时候，凌韵乐的魔气恢复如初，并没有提升的话，这对魔族而言，无异于灭顶之灾。
凌韵乐调息了片刻，道：“提升了不少，比先前我神智不清的时候更高了。大概是魔气一下子提升太多，我身体无法承受，才会入魔这么旧。到如今，应该是已经完全能被我接受了，现在那些魔气已经和我的身体融为一体，我感觉很好。”
萧程盈揉了揉他的脸，见他脸上挂着得意洋洋的笑容，心里也替他高兴。
这个凌霜，还真是倒霉。
不过，这么强的魔气，如果真的让凌霜得偿所愿的话，怕是如今魔族早就已经易主了。
凌韵乐见她看着自己的脸出神，不高兴的哼了一声，“你发什么呆啊？”
萧程盈摇摇头，道：“我只是在想，我们阿乐怎么这么幸运！”
少年浅笑着说了一句，“你才幸运。”
萧程盈显然没能理解凌韵乐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少年顿时不高兴的说道：“遇见我，难道不是你的幸运吗？”
萧程盈一个没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这话多半是从第一人称的口吻说出来的，怎么从旁人的嘴里听到，萧程盈觉得这么别扭呢？
显然，她这么肆无忌惮的笑了，凌韵乐是要不高兴的。
凌韵乐跺了跺脚，道：“你笑什么？难道不是吗？你知不知道我为了你，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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