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面前这一箱箱金灿灿的黄金。
苏长歌眸中有些惊讶。
一两黄金,就等于十两白银,一百万两黄金,那就是一千万两白银。
莫说是对普通百姓。
就算是皇都内诸多权贵显要,也要砸锅卖铁才能勉强凑到这么多银子。
但要知道的是,自己这才刚到江南,对方连自己是敌是友都不知道,就拿出这么多黄金来试探,当真是好大的手笔。
但这些还都不是最关键的。
关键是对方竟然就能提前安排好人在此等候,自己刚落地就送钱过来。
这就很可怕了。
莫非是有未卜先知,预测未来之术?
还是一路都在监视自己?
想到这。
苏长歌看向面前的锦衣老者。
他知道。
幕后之人之所以安排这么一出,试探只是其一,最重要的就是示威。
随随便便拿出一百万两黄金,彰显财力雄厚,派人提前等候,显示其神通广大,想让自己生出忌惮,做起事来束手束脚。
心念至此。
苏长歌对幕后之人反倒更好奇了。
直接开门见山的问道。
“你家老爷何人?”
对方既然要试探,交好自己,不可能只派人来送钱,而不报家门。
“庐江郡,王家。”
闻言,老者恭恭敬敬的说道。
“王家?”
苏长歌微微皱眉。
他对江南这块地方并不怎么了解,但王家还是略微耳闻。
庐江王家,据说数十年前还只是普通百姓,后面靠贩盐起家,一朝暴富,兼并田地,蓄养奴役,现在做当铺和赌坊生意。
算是江南有头有脸的商贾豪强。
即便不如排在第一的范家。
可也能排进前五。
但范家的财富积累数百年,王家才多久?横竖不过六七十年,两三代人而已。
在如此短的时间内,能积累到如此财富,干净不干净另说,但这次蛟龙走水一事,应该跟王家和其他人脱不了干系。
至于这个其他人到底是哪些人...
苏长歌看向老者,出言道:“就这?王家未免也太瞧不起本国公了。”
听到这话,老者脸色一变。
这是拒绝了交好?
但下一刻,那平淡的声音再次响起。
“本国公的字享誉大晋,可不止这么点钱,想求字,得加钱。”
苏长歌开口。
学着那个贪财的鬼脸姑娘口吻说话。
闻言,老者脸上顿时一喜。
还以为这皇都来的国公是两袖清风,一身傲骨,不为财物所动。
没想到竟是欲壑难填。
一百万两黄金都满足不了他的胃口。
不过也好,只要能将他拉进来,花再多钱以后都有办法赚回来。
随即,老者一脸谄媚的笑道:“楚国公说得对,不过这只是见面礼罢了,吾家老爷已经在旁边备好酒菜,请您过去做客。”
这是早就安排好的。
若苏长歌识相,就好酒好菜的伺候。
如若不然...
井水不犯河水也就罢了。
一旦危害到他们的利益,就算是圣人,那也是大家伙的敌人。
“幼薇,把王家的见面礼收好。”
苏长歌开口。
白捡的钱为什么不要?
而且他倒要见识下。
到底是哪些利欲熏心的蛇虫鼠蚁,连数千万百姓的性命都可以弃之不顾。
“好。”
听到声音,鱼幼薇露出惊喜之色。
她贪图的当然不是钱财。
诚然,仙门修士虽然远离世俗,但不是完全跟世俗割舍开口,难免会有所需。
因此钱财对仙门修士而言,也是有意义的,而且不小。
可是在鱼幼薇看来,钱财够用就行,这一百万两黄金所带来的价值,远不如苏长歌喊一句幼薇让她来的惊喜。
这代表他终于接纳了自己!
至于苏长歌是否被钱财给俘获。
她相信自己的眼睛,自己所认识的苏长歌绝不是唯利是图的人。
随后,鱼幼薇轻轻拂袖。
将面前几个大箱子的黄金全收起来。
看到这一幕,老者露出谄媚笑意,开口道:“楚国公,您这边请。”
说完,他便为两人带路。
苏长歌抬步跟上。
不怕对方搞什么小动作。
得到国运龙珠后,他身负大气运,对他下手必遭横祸。
更别说还有天地文宫这张底牌,即便是仙道三品出手也是不惧,顶多可能是狼狈点,要带着鱼幼薇一起跑路。
但仙道三品的修士。
整个大晋加起来都不过五指之数,还都是宗门老祖,拖家带口。
一旦遭到国运反噬。
这份大因果。
整个宗门所有人都得遭到报应。
他们拿自己,还有徒子徒孙几百条命来对付自己,图个啥?
也就如此。
苏长歌跟着老者沿街道一路走。
不多时,一群衣衫褴褛,面色饥黄的人出现在视野当中,有老有少,有男有女,大部分都双目空洞无神的坐在边上。
看他们的样子不像是乞丐。
像是逃难到这的。
“大爷,您行行好,施舍几文钱或者一些粮食,剩饭剩菜也行。”
“我家孩子已经两天没吃东西了,”
一个蓬头垢面的女人抱着两岁大的小孩,不断向过往路人哀求施舍。
“这些人是?”
苏长歌看了一眼,问道。
“唉,他们原先都是景阳湖边上遭了灾的人,到这来逃难。”
老者痛心疾首的叹了一声,说道:“都怪那可恶的蛟龙,若不是他撞毁景阳湖堤坝,怎么可能会有如此多无辜民众!”
“还好国公您这次来了。”
“您一定要降服蛟龙,不能让他撞毁江坝,否则整个江南的百姓就都完了。”
说完之后。
他朝街道上的灾民喊了一句。
“官府门口,太守下令设有赈灾点,米粥管饱,快点带老人孩子过去!”
伴随这阵声音响起。
街上灾民们纷纷从地上起身,而那位抱着孩子的母亲则是满脸感谢的说道。
“多谢这位老先生告知。”
“民妇感激不尽。”
听到这话,老者摆摆手,“要谢就谢朝廷,以及捐赠粮食的乡绅贤达。”
“若是没有朝廷,没有那些仁义当先,见不得百姓疾苦的乡绅义商,老朽也无能无力,快去吧,快去吧,别饿着孩子。”
女人抱着孩子点了点头,踉踉跄跄的朝赈灾点走去。
这一刻。
正道的光,洒在了大地上。
只是看到这一幕的苏长歌,眼中不由闪过几分怪异之色。
毋庸置疑。
这些灾民是真灾民。
他在这群人里面没找出任何破绽,每个人都是逃难而来。
毕竟若是一个装得像就罢了,可这么一大群,各处细节全都装得完美无瑕,半点毛病都挑不出来,这就太离谱了。
但也正是这样。
反倒让苏长歌觉得幕后之人更加可恨。
大奸若忠。
若不是知晓蛟龙没有背负罪业,自己说不定还真中对方的套路'。
又是送钱拉拢,又是洗白豪绅,做这一切的目的,就是想将自己玩弄于鼓掌中,看到他想要让自己看到的东西。
但可惜的是。
自己有真佛印记能窥破虚妄,还有慧剑斩断杂念,不会被表象所欺骗。
只不过...苏长歌还是想问问对方。
愚弄百姓很好玩吗?
一手策划蛟龙走水,让景阳湖堤坝被毁,现在又假惺惺的赈灾施舍。
这就跟有人害的你家破人亡,当你快饿死在街边时,给你递来个馒头一样,你回过头还要感恩戴德,谢谢他施舍的馒头?
恶心。
真他么恶心!
苏长歌心中瞬间涌现一股怒火。
既为了被愚弄的百姓和灾民,还有对方那种漠视人命的态度。
他知道这个世界的人命不值钱,可那是几千万活生生的人啊!他们会思考,会笑,会哭,终日劳作只为养家糊口。
凭什么因为一些人的利欲。
就得丧命在洪水之下,或者流离失所,生不如死的活着?
如此想着。
苏长歌看向老者,出言叹道。
“庐江郡太守和这里的乡绅商贾,可真是世间罕有的好人啊。”
“国公谬赞了。”
“有一份心,尽一份力罢了,”
老者开口,面带笑容,毕竟只要这位年轻的国公爷相信,那一切就简单多了。
随后,三人又继续在街道上走着。
很快便来到一处酒楼前。
这里离大坝并不算远,只隔了几里路而已,一刻钟不到就能走到。
而刚到门口。
苏长歌就听见一道恭敬的声音。
“下官庐江郡太守黄穰,携当地乡绅贤达,拜见楚国公。”
他循声望去。
只见一个身穿官袍,面容威严的中年男人,低头拱手向自己行礼。
而在黄穰身后,还跟着一大群锦衣玉带,穿金戴银,面露富态的‘乡绅贤达’,满脸讨好谄媚之色的看着自己。
此时,苏长歌眼中不经意闪过神光。
一群小红人出现在眼前。
与普通百姓和商贾的好坏参半不同,这群人身上全背负了不少的罪业。
看到这一幕。
苏长歌没有理会这群人。
径直走向楼内。
刚一进来,耳边便传来奏乐声,还有一群衣着暴露的美姬翩翩起舞。
苏长歌扫了一眼,没多看。
一路走到宴席主位坐下,鱼幼薇则乖巧的坐在他身边。
此时,门口的黄穰脸色陡然阴沉下去,眼中满是不悦,而这些乡绅贤达则有些惶恐,不知是哪里得罪这位新晋国公。
竟然是连表面工夫都懒得做。
一声不吭的就走进去。
至于那位引路过来的老者,此时已经消失不知所踪。
“进来吧,在门口站在干什么?”
苏长歌淡淡开口。
而听到这不咸不淡的语气。黄穰心中顿时又气又憋屈。
自己好歹是庐江太守,堂堂四品官员。
你苏长歌虽然是国公,身份在自己之上,但...但当众之下,一点面子都不给自己,未免太盛气凌人,太不把自己放眼里了!
如此想着。
黄穰深吸口气,而后一脸笑意的转身。
“楚国公,庐江地处偏僻,若是招待不周,还请您包涵。”
他看向苏长歌,恭恭敬敬的说道。
虽然不喜对方的态度。
但对方权势滔天,一旦得罪,他这个郡守也差不多到头了。
只不过,苏长歌没有搭理他,目光看向那一众乡绅贤达,说道:“那位是庐江王家?见面礼不错,本国公很喜欢。”
声音响起。
本来还有些忐忑不安的众人,脸上瞬间露出灿烂笑意。
只要贪财,那就好对付多了。
不怕贪财好色的贪官,不怕清廉好名的清官,就怕啥都不怕的酷吏。
喜欢钱财,满足他就是了。
而此时,再一次被无视的黄穰,心中顿感憋屈窝火。
什么狗屁当世圣贤,楚国公,到头来还不是跟自己一样贪财无厌,偏偏还端着居高临下的样子,简直虚伪至极!
黄穰在心里不停骂着。
也就在此时。
王家的主事人从人群中站出来。
“小人王天德,见过国公。”
“久仰国公您的大名,刚才那见面礼乃王家一点心意,只要您喜欢就好。”
王天德开口。
主位上,苏长歌目光看去。
见是个四十岁左右的中年人,穿金戴银,一看就很壕,很有钱。
“好,本国公不会忘了你。”
“只不过本国公的墨宝比较贵,你给的还不够,得加钱才行。”
苏长歌开口。
没有半点含蓄,直接索要财物。
此言一出。
众人顿时瞪大了眼睛,一脸惊愕。
他们这些年也贿赂过不少官员,但连装都懒得装的还是第一次见。
这位楚国公。
竟然贪财到这般地步?!
不过此时王天德的心里倒是很开心。
家主有事跑到豫章郡去,让他满足苏长歌一切所需,将他变成自己人。
本以为要废一番工夫,没想到只花钱就可以了,女色、名气还有其他东西都不需要安排,那可太简单了,砸钱呗!
于是,王天德立即开口道。
“是是是。”
“国公爷的文采旷古绝世,墨宝更是稀世难求,一百万两黄金的确不够。”
“但我王家诚心想收藏您的墨宝。”
“不知二百万两黄金够不够?”
话音刚落。
屋内其他人不甘示弱,纷纷出声应和。
“国公爷,我刘家也想收藏您的墨宝,还望您不吝赐教。”
“我孙家同样如此。”
“来人,将给国公的见面礼抬上来!”
一道又一道声音响起。
下一刻,一箱箱金银珠宝,古董字画,地契房契被人抬上来。
楼内顿时金碧辉煌,琳琅满目。
庐江郡太守看到这一幕,眼中露出嫉妒之色,他这些年收取的孝敬全加一块,还远不如这群人给苏长歌见面礼的十分之一。
这些东西全加一块。
就起码价值两万万两白银。
两万万啊!
只不过话又说回来。
以苏长歌的身份背景地位,民间声望,确实值这么多钱,甚至更多都不过分。
但那要细水长流,体现出价值来。
这群商贾豪强才会加钱。
而就在此时,一道声音突然响起。
“国公爷。”
“您身份尊贵,岂能无人伺候,小的进献美婢十名专门服侍您和夫人。”
一个面容虚浮的男人说完。
楼上走出十名身穿薄纱,冰肌玉肤若隐若现,妩媚动人的美婢。
她们停住后,一副含苞待放的模样。
自古江南之地出美人。
苏长歌打量一眼。
体态不必多说,凹凸有致,轻盈柔美,面容姣好如月,眼眸熠熠生辉。
给人一种江南美人特有的温婉之感,
不过还没等他多欣赏几眼,手上便传来一阵熟悉的柔软冰凉的触感,低头看去,一只纤细玉手搭在自己的手上。
“你这是什么意思?”
苏长歌开口,瞪了眼面色虚浮的男人,肃声道:“本国公乃是正人君子。”
此言一出。
身边鱼幼薇微蹙的眉头舒展开来。
“小的糊涂,还望国公恕罪。”
男人赶忙拱手告罪,同时朝美婢喊道:“在这愣着干什么,还不快退下。”
下一刻。
美婢们纷纷向楼上走去。
鱼幼薇抬手端起酒壶,斟满一杯后亲自端到苏长歌唇边。
“长歌你消消气。”
“嗯。”
苏长歌喝下酒,点了点头。
他不收下这群美婢。
绝对不是因为顾忌鱼幼薇,自己家庭帝位显著,岂会惧内。
只是女人不太好处理,留在身边服侍可能会有奸细,但放走和卖掉也各有弊处,而且他也不喜欢将人当作货物来交易。
索性只收金银珠宝,古董书画。
等下也方便打包带走。
只不过他的举动在其他人看来,摆明就是惧内,不敢收下美婢。
毕竟几万万两的金银珠宝都收下了。
还在乎几个美婢?
只可惜,杜绝了在苏长歌身边赛美婢,吹枕边风的可能。
不过也还好,将来双方合作空间还很大,总有内人不在身边的时候,到那时长夜漫漫,有个美婢彻夜谈心岂不美哉?
而有了楚国公这座靠山。
将来整个江南,还有那些个朝廷下来的官员,谁敢对付自己等人?
有人不服。
就找关系罗织罪名扔牢里。
犯的就算是死罪也没事。
塞点钱给楚国公,凭他在陛下、太子心中地位和声望,网开一面怎么了?
除此之外,就是在生意上,他们是替自己赚钱吗?不是,是替楚国公敛财,整个大晋除了皇帝,那个不长眼的敢拦着?
正憧憬着未来恣意妄为的样子
苏长歌的声音响起。
“幼薇,你将这些见面礼都收下。”
“还有诸位江南豪绅,送了礼的将礼单送上来,本国公一定不会忘记。”
苏长歌开口。
鱼幼薇上前将金银珠宝全收起来。
而那些商贾豪强则一个个喜笑颜开的走上来,递上砍头名单。
苏长歌瞄了一眼后全部收好,准备等解决完蛟龙之事后,从眼前这群人开始查,将策划参与蛟龙走水的人全抓出来。
毕竟能牺牲数千万百姓来牟利。
像这种灭绝人性的畜生。
活着也是祸害,还不如抓起来就地正法,没收家产用来强国富民。
心想着。
等鱼幼薇将金银珠宝全收好后。
苏长歌站起身,笑道:“今日见诸位,本国公突然思如泉涌。”
声音响起。
众人脸上顿时露出心领神会之色。
这哪是思如泉涌啊。
根本就是收下钱后,要留下墨宝给他们,算做双方的人情往来。
“人呢?还不快拿笔墨纸砚过来!”
“在下正好有只用灵兽腹部软毛制成的毛笔,如蒙不弃,愿献于国公。”
“国公,吾恰好有龙纹砚一尊,此砚台可使墨锭更具灵性,吾一介粗鄙之人配不上此物,只有您这样的圣贤才配用。”
众人纷纷出言讨好。
苏长歌淡淡笑着,没有说话,心中则是轻轻的叹了一声。
前面曾听陆尚书提过。
这群人如苍蝇一般无缝不叮,竭心尽力的围在身边阿谀奉承。
如今亲身感受一遍,若不是心念江南数千万百姓,苏长歌也不确定自己能否招架的住,只能说群众里面真有坏人。
名利当头。
又有几人能不心动?
当然,那些跟他们同流合污的官员。
不管是不是被引诱,但既然做出了选择,那就要为此付出代价。
这时,笔墨纸砚都被端了上来。
苏长歌看了眼砚台,虽然很浅,但确实有一条龙形花纹在,而其余的毛笔、墨锭,也都是价值数十万两的宝物。
“楚国公。”
“下官来为您研墨。”
庐江郡太守黄穰此时凑上来。
眼看这群商贾豪强都跟苏长歌交好,而他又一直没理自己,自己也不能坐等着。
毕竟人家朝廷里有人。
若是搞好关系,将来或许可以升迁到朝廷中枢里去。
“那好,我这第一首诗就送黄太守。”
苏长歌开口。
上来赶着挨骂的他还是第一次见。
而这话落在众人耳中,瞬间有些眼红了,自己等人送了这么多礼物,黄穰只是研墨,竟然就能得到楚国公如此青睐。
见状,众人不禁有些后悔。
觉得自己舔的还不够。
黄穰则是一脸喜意,往砚台上倒好清水,卖力的替研起墨来。
很快,砚台上出现一团墨迹。
他提起笔蘸了蘸,满脸恭敬的递过去,出言讨好道。
“楚国公,请用。”
“嗯。”
苏长歌点了点头。
随后,在众人的目光下写到。
“官仓老鼠大如斗,见人开仓亦不走,健儿无粮百姓饥,谁遣朝朝入君口。”
此诗一出。
在场众人脸色顿时一变。
他们虽然是豪绅商贾,但也并非没读过书,更何况这首诗写的无比直白。
官府粮仓的老鼠肥大得像量米的斗,看见人来开启粮仓也不逃走,守卫边疆的将士没有粮食,辛劳的老百姓正在挨饿,是谁天天把官粮送到你们这些老鼠嘴里去的?
这首诗摆明是借鼠讽刺贪官。
诗做的不算太精妙。
但在座的诸位只有黄穰一个官员,而且苏长歌还指名道姓说送给他。
一时之间,气氛顿时微妙起来。
众人目光纷纷看向黄穰。
只见他额头青筋暴露,双拳紧握,脸色阴沉如墨,显然是极为愤怒。
毕竟谁当众被如此羞辱不气愤?
更关键的是。
苏长歌乃文坛魁首,又位高权重,在民间和朝廷影响力极大。
这诗一旦传出去,黄穰官途基本完了。
“楚国公。”
“您这是什么意思?”
“下官是有哪里得罪您了吗?若是嫌下官没有送礼,实乃是误会一场。”
“下官一时失察没有准备,这便派人给您送过来。”
黄穰低声下气的说着。
这就是权势,换做一个普通的读书人来,他现在就不是求饶,而是寻个由头扔到大狱,让他知道什么叫太守不可辱。
但苏长歌根本没搭理他。
自顾自的提笔在下一张纸上写到。
“蝜fu蝂ban者,善负小虫也。”
蝜蝂是一种喜欢背东西的小虫。
“行遇物,辄持取,卬其首负之。背愈重,虽困剧不止也。”
它在爬行中遇到东西,就抓取过来,仰起头背着它们。
背的东西越来越重。
但即使非常疲乏劳累也不停止。
“其背甚涩,物积因不散,卒踬仆不能起。人或怜之,为去其负。苟能行,又持取如故。又好上高,极其力不已,至坠地死。”
“今世之嗜取者,遇货不避,以厚其室,不知为己累也,唯恐其不积。”
“虽其形魁然大者也,其名人也。”
有些人虽然体型大,被称为人,但实际上与蝜蝂没有区别!
“而与蝜蝂无异也!”
当苏长歌写下最后一字,抬目看向面前众人,淡淡开口道。
“本国公的这篇文章墨宝。”
“便送予诸位蝜蝂。”
刹那间,在场顿时陷入一片死寂。
众人脸色陡然黑了下去。
这楚国公,收了他们的金银珠宝,怎么现在还反过来羞辱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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