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天殿内。
文武百官缄默不语,满脸凝重。
氛围格外沉闷。
“诸位爱卿应该已经知道,蛟龙撞毁堤坝,闯入大江一事。”
老皇帝坐在龙椅上,面色难看,继续言道:“若是让蛟龙继续走水,后果将不堪设想,诸位可有何应对之策?”
昨日国运金龙才出现。
老皇帝本以为一切都会往好的方向发展,但没想到,江南竟然出事了。
要知道,江南富庶。
大晋每年四成的税收都是从江南征来。
如若蛟龙将江坝撞毁,导致江河泛滥,洪水肆虐,几十万百姓将遭受灭顶之灾。
牵一发而动全身,国库本就空虚,朝廷到时还要拨款赈灾,而且为了安抚江南百姓,税收还得削减几成,这样一来,往后三四年大晋都得勒紧裤腰带过日子。
但问题是。
蛮夷狼子野心,一直虎视眈眈。
可国库没钱怎么打仗?
内忧外患之下。
大晋的江山社稷恐怕不稳。
此时,伴随老皇帝的声音响起。
苏子由站了出来。
“陛下,臣以为当务之急是守住江坝,疏散沿江百姓,减少伤亡损失。”
“前者可以向仙门求援,请修士出手,并派遣儒生配合,能规劝则规劝,不能则出手降服,后者可下旨给当地官员。”
苏子由开口。
中规中矩,并没有多少新意。
但却是老成谋国之言。
毕竟朝政本就如此,哪有那么多标新立异,方法不怕旧,管用就行。
听到这话,老皇帝点点头。
“钦天监监正。”
“尔立刻传告江南仙门,请他们出手降服蛟龙,事后论功行赏。”
虽然不常于仙门打交道。
但作为一国之尊,肯定和仙门有联系,只是一般井水不犯河水。
说完之后,老皇帝又看向群臣,问道:“诸位认为,该派那位大儒前往江南,才能规劝蛟龙回头,放弃走水?”
对于蛟龙。
大晋依旧保持规劝的态度。
倒不是妇人之仁。
而是蛟龙与仙门修士斗法,波及范围太广,造成的灾害仅次于大坝被毁。
“陛下,老臣愿领命前往!”
礼部尚书站了出来。
老皇帝转头看去,望着他白发苍苍,老态龙钟的样子,有些犹豫。
虽然他是大儒,但蛟龙并非善茬,关键是他一把年纪,万一途中出点什么事,遭逢不测,临时再派人又浪费时间。
正想着。
丞相秦辅的声音响起。
“陛下,臣以为有一人更合适。”
秦辅开口。
百官纷纷转目看去,好奇他会举荐哪位大儒,难不成是太学院的严直?
“何人?”
老皇帝出声问道。
“苏长歌。”
秦辅语气平淡的说道。
闻言,文武百官脸上露出惊讶之色。
不是举荐大儒吗?
苏长歌虽然是文坛魁首,天赋举世无双,但也没到五品大儒境界吧?
而且他与太学院一党乃是死敌,这趟去江南劝服蛟龙,也不是什么必死之局,无非是尽力而为,不行就请仙门修士出手。
做成了,大功一件。
失败了,无关痛痒。
这么好的差事,丞相不安排自己人上,推举苏长歌,他这是糊涂了?
就在这时,秦辅的声音再度响起。
“正所谓举贤不避仇。”
“臣虽与苏长歌在政见上有隙,但他为国立言,天赋才情举世罕见。”
“此等大才,若弃之不用,乃是国之损失,更别说他此前就担任过礼部官员,只是因误会被罢职,如今正好复用。”
“此外,陛下您欲封他为楚国公。”
“江南自古便是楚地。”
“他作为楚国公,当为楚地百姓计,由他前往劝说蛟龙,合乎情理。”
秦辅开口。
他最后这句话的意思很明显。
封号的事我不争了。
但作为交换,苏长歌身为楚国公,楚地的事就让他去负责。
此言一出。
他的党羽一脸不可思议望着他。
吾等正欲死战。
丞相何故先投?
不仅让苏长歌去干这美差,而且还同意将楚地授封给他。
领头羊叛变了?
这一刻,不单单是他们。
老皇帝、太子,还有满朝文武,全都不知道秦辅这样做到底意欲何为。
难道真的如他所说。
举贤不避仇?
沉思一会,老皇帝没有多做犹豫,直接点头答应了此事。
“苏长歌的确是合适人选,但他太过年轻,处理事情来恐经验不足,陆尚书,正好你与他同去,一起劝服蛟龙。”
老皇帝开口,看向礼部尚书。
秦辅可能有什么算计。
但苏长歌不可能一直在自己羽翼下。
而考虑到年轻人处事难免会偏激,所以他特地安排了个稳重之人从旁提醒。
正好,陆尚书又是大儒。
苏长歌做主使,他为副使,碰到意外也能有照应,不会耽误要事。
而且他还有其他事要交苏长歌,算是考验,也算是历练,毕竟在治国上有见解,但在处理朝堂政务上不一定行。
蛟龙一事平息后。
到江南官场磨砺两下也不错。
“老臣遵旨!”
此时,陆尚书出声答应下来。
他一向是对事不对人。
只要对大晋有利,不违背先圣礼法,他对谁都一视同仁。
更何况,苏长歌还是圣贤之才,正好可以借此机会接触一下,上次只搞到一副墨宝,没有异象,多少有些可惜了。
“既如此,传朕旨意。”
“楚国公苏长歌为江南宣抚使,礼部尚书陆从俭为副使,即刻动身。”
老皇帝开口。
“诺。”
百官纷纷拱手应声。
秦辅见自己的目的达到,面不改色,但眼中闪过几分异彩。
将欲取之,必先予之。
苏长歌在文坛上清清白白。
自己就算想对付他,也没有任何办法。
毕竟两人不在一个圈子。
但到了官场上,他一个愣头青,怎么可能玩的过自己?
更别说江南那地方,就是一处泥潭,利益派系太多,牵扯太广,不是他能玩明白的,搞不好就被谁给算计了。
而此时,因为情况紧急。
讨论出对策后。
太子殿下便亲自拟招,然后前往太学院,颁发圣上旨意。
......
太学院内。
苏长歌刚向学子宣布新制。
成立学子会,协助学宫管理院务,有事可以直接向院长或司业反馈。
另外还有监察会。
负责监督监察学子会成员的行为。
其实苏长歌也有些犹豫。
学子会的出现,会不会让学子出现地位差距,但最后还是定下来。
家境不同,学子就必然有贫富、身份、地位的差距,就必然有各自团体,既如此,还不如换种比较公正的方式明着来。
而且有人监督他们的行为。
一旦滥用职权。
视情况大小来严肃处理。
此时,做完这些的苏长歌来到黄字丁班,准备教书讲课。
“夫子!”
刚进学堂,耳边就响起一声喊叫。
苏长歌转头看去。
只见赵恒快步跑到面前,手里还拿着块精雕细琢的美玉。
“夫子,这是我小姑昭宁公主托我送给您的,感激您为国立言,使我大晋从此以后,不再有女子被迫远嫁塞外和亲。”
赵恒开口。
声音响起的一刹那。
慕子清眼神一凝,她的直觉告诉她,自己又多了个对手。
“代为师谢过昭宁公主。”
苏长歌没多想,收下这块美玉。
若是发簪、香囊、同心结、头发等物他还会拒绝,但玉佩倒是没什么。
毕竟自己阻止和亲一事。
公主不用远嫁草原,送礼感谢很正常。
随后,赵恒回到座位上。
苏长歌也准备讲课。
但就在这时,太子突然带人走了进来,脚步有些急促。
众人目光好奇的看过去。
“苏长歌接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苏长歌为国立言,有大功于社稷。”
“朕观其行,品性纯良,忠孝仁义,今特进为楚国公,食禄两千五百石,朕之此言,通于天地,布告尔众,咸使闻知。”
太子开口宣读诏书。
身后侍卫将公爵特制的绯色麒麟袍,还有其他之物捧上前。
看到这一幕,赵恒等人很是兴奋。
夫子授封为国公。
他们作为弟子自然与有荣焉。
“臣谢过陛下。”
苏长歌出声,接过诏书。
他本以为皇帝碍于百官的阻拦。
最后会定下蜀国公之位,但没想到这才一天,封号的事就商议好了。
不过看太子这急匆匆的样子。
应该是发生什么事了。
正想着。
下一刻,太子的声音再度响起。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景阳湖蛟龙撞毁堤坝,危及无数百姓。”
“朕特此任命楚国公苏长歌为江南宣抚使,礼部尚书陆从俭为副使,两人即日出发,与仙门修士一同降服蛟龙。”
话音落下。
学堂内顿时陷入寂静当中。
赵恒等人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不明白朝廷为什么派夫子前去。
这才刚忙完和谈。
现在江南蛟龙又要夫子去处理。
整个朝廷上下怕不是只有夫子一人在认真做事,其他人干什么吃的?
此时,苏长歌也有些疑惑。
蛟龙之事。
他虽然早就听太子提及过,可这跟自己貌似没什么关系?
当然,蛟龙走水危及无数百姓,朝廷如今安排自己过去,那他自然不会因为嫌麻烦,或者想休息两天就放任不管。
只是太学院才刚改制。
自己就不在旁边。
严院长等理学门徒可能会趁机阻拦。
但那也没办法,两者相比较,百姓肯定在前,毕竟他改制就是为了强国富民。
如若真的洪灾发生。
饥民沿门乞食,扶老携幼,气命如丝,菜色雷腹,儿号妇哭。
甚至是夫鬻其妻,易子而食。
苏长歌不想看到这等惨状,因此这次降服蛟龙他必须要去。
“臣接旨。”
说完,他伸手接过圣旨。
“苏爱卿。”
“你此行乃丞相所举荐。”
太子出言提醒,意在让他小心谨慎,免得中了丞相的算计。
“嗯。”
闻言,苏长歌点点头。
心中浮现一丝明悟。
难怪朝廷会派自己去对付蛟龙,原来是秦辅在背后搞鬼。
而且若是他没猜错,之所以这么快就被封为楚国公,应该是秦相的政治交换,就是不知道对方在打的什么鬼主意。
但也没必要怕。
自己当初被罢黜到太学院都没事,更何况现在还是国公。
小心谨慎,遇事但凭本心即可。
而就在这时。
又见太子从袖中取出一封密函。
“此乃陛下托本宫交给你的,等你处理完蛟龙之事后再打开。”
他小声说道。
闻言,苏长歌收下密函点了点头。
看来老皇帝有什么安排。
所以才会顺势答应丞相提出的建议,而自己江南这趟浑水是趟定了。
不过也好,为政者就怕与百姓脱离联系,政令不能从百姓切实需求出发,自己此行去江南,正好可以体察民情。
心中如此想着。
苏长歌回头跟弟子们道别之后。
就随太子来到城门外。
只见一艘数十丈长的宝船停在陆地上,白发苍苍的陆尚书早已收拾好行囊。
“老夫见过太子殿下,楚国公。”
陆尚书拱手行礼。
“您老折煞晚辈了。”
苏长歌回礼。
一个七十多岁,对你有过恩惠的老人向你行礼,怎么可能坦然受之。
“此乃朝廷礼制,国公受得起。”
陆从俭有些执拗的说道。
见状,苏长歌也就只能由他,自己做好晚辈应做的礼数就可以了。
而后二人与太子辞别,登上宝船。
此船乃是仙门法宝,造价不下千万两白银,可日行万里,但要耗费诸多灵石,折算成银子,一趟大概要花五六万两银子。
这样的宝船,大晋也就两艘。
事态紧急才会使用。
现在蛟龙走水,危及无数百姓,自然是越快抵达江南越好。
天穹上,云雾弥漫。
苏长歌和陆从俭盘腿对坐在甲板上,面前摆着一张桌案。
“老夫活了七十八年,还是第一次见到这天上景色。”看着左右一朵朵雾气翻腾的白云,陆从俭忍不住感叹一句。
苏长歌此时也在欣赏风景。
毕竟紧急归紧急。
但现在在船上,不是靠心急就能快点赶到,起码需要半天的时间。
正此时。
陆从俭突然开口问道。
“楚国公,老夫知您善作诗,此等缥缈仙景,可有诗兴。”
说罢。
他从行囊中拿出笔墨纸砚。
看到这一幕。
苏长歌不觉有些好笑。
礼部尚书看起来挺古板的样子,没想到对异象之物竟有这么深的执念。
不过他那佩玉确实帮了自己不少忙。
于是苏长歌点了点头。
随后,在陆从俭殷切渴望的目光下,提笔在纸上写道。
“不畏浮云遮望眼。”
“自缘身在最高层。”
刚放下笔。
刹那间,纸上的字便闪烁金光,给人一种非比寻常的感觉。
见状,陆从俭瞪大了眼睛。
这就出金了?!
本来只是抱着试试的心态,退一步拿张墨宝自己也不亏。
但没想到苏状元这就引动了异象。
圣贤之才!
果然是圣贤之才!
陆从俭一番震惊过后,注意力又从异象转到这句诗的意境上。
不畏浮云遮望眼,自缘身在最高层。
常言道。
故邪臣之蔽贤,犹浮云之障日也。
浮云既是实写,也可以说是身边宵小,而最高层,同样是实写,身处天穹之上,但还可以说是自己位高权重,或者境界高。
结合现状。
就是不畏惧朝堂上秦相那群人。
下江南又如何。
自己身处最高决策层,又高瞻远瞩,岂会惧怕宵小的算计。
想到这。
陆从俭有些惊讶的看着苏长歌。
未曾想到他这个年纪。
竟然就有如此豪情壮志和豁达心胸,实在令人敬佩。
不过唯一遗憾的。
就是这首诗只有一联。
若是再多几句。
或许异象会再壮观一点。
不过诗词无法强求,要看感情和意境,苏状元能有如此佳句,足可见诗情不凡。
“好诗,真是好诗!”
“苏状元不愧是千古第一诗才。”
陆从俭一边赞叹,一边将桌上白纸收入袖中,准备回去之后裱起来。
见状,苏长歌笑了笑没接话。
站起身来眺目远望。
如今身居高位,方知前人登高望远,不惧浮云宵小,是何等的气魄。
看到这一幕,陆从俭没去打扰,年轻人有此雄心壮志,豪迈气魄,他一个垂垂老矣的老朽,就不要坏了人家雅致。
很快,时间一点一点过去。
周围渐渐变暗。
并不是太阳下山了,而是江南这边在下雨,乌云密布。
偶尔还能看见一两道雷电从远处划过。
看着愈发厚重的乌云,以及如瀑布般倾泻而下的雨水,苏长歌和陆从俭的脸色变得凝重起来,没有前面欣赏风景的兴致。
如此暴雨。
就算没有蛟龙捣乱。
对江南百姓而言也是一场灾难,
一旦决堤,更是不必多说,整个江南六郡都要被洪水侵吞,死伤无数。
“江南的情况比老夫所想还要更糟。”
“那群王八蛋居然隐而不提!”
陆从俭语气低沉,脸上露出愤怒之色。
他在朝从政差不多五十年,也见过暴雨导致洪涝,但从未见过如此大的雨。
想来定是蛟龙走水,引动了天象,再加上本就有暴雨,两者相结合,所造成的灾害,远远超乎陆从俭来时的想象。
可这些东西在奏折中居然没提。
只说了蛟龙的事。
就离谱!
苏长歌听到陆尚书的话。
知道他在骂江南官员,又想起老皇帝的密函,猜到可能跟江南官场有关。
于是出声问道。
“陆尚书,您觉得江南官场如何?”
“腐败不堪。”
陆从俭冷笑的说道:“老夫年轻时曾被外调到江南任职。”
“因为这里距皇都甚远,人口稠密,极为富庶,所以商贾极多,尤其是盐商,这群人不亚于豺狼虎豹,极难对付。”
“他们与江南各郡官员勾结。”
“新官上任若是接受他们孝敬还好,否则就等着被同僚排斥,并被极尽诋毁。”
随着声音响起。
苏长歌对江南官场大概有了了解。
以盐商为核心。
靠金钱组成的利益共同体。
要么入伙留下。
要么就用尽一切办法逼走,甚至对损害共同体利益的人痛下杀手。
想到这,苏长歌好奇的问道。
“那您是如何做的?”
“辞官。”
陆从俭叹了口气,说道:“老夫曾上奏过此事,陛下也派人严查。”
“但对方只是推出来几个不高不低的官,再消停个几年,这件事便追查不下去,而等风头过了又开始兴风作浪。”
“万念俱灰之下老夫就辞官了。”
闻言,苏长歌点点头。
不能指望这天底下所有的人都是圣人,那是不切实际的事情。
人就会有各种欲望。
酒色财气,甚至是古董、字画等等。
那些盐商就像是一只只苍蝇。
只要你露出一丁点缝隙,就会缠上你,投其所好,将你腐化成同党。
自己若真到江南为政,第一个要面对的恐怕就是这群苍蝇,以及他们背后的各级官员,其中必然还有豪强世家。
正想着。
乌云中出现两道璀璨的宝光。
苏长歌投目望去。
只见一位脚踩古剑,双手背负,身穿道袍,白发婆娑的老者御剑而来。
另一道宝光则是块白色手帕。
上面站着两道身影。
一位宫装美妇,身材窈窕,容貌不俗,眉宇间散发成熟韵味。
还有位是老熟人。
“几位可是受邀而来的仙门义士?”
陆从俭拱手,挺身直立。
“正是。”
“贫道天师府张道然。”
御剑老者一脸淡然的踏上宝船,随手一挥,古剑周身环绕一圈后收入袖中。
苏长歌不明白为啥要转一圈才回袖。
但不得不说。
看起来确实挺潇洒帅气。
此时,手帕上的两位女子也登上宝船。
“幼薇姑娘。”
苏长歌主动打了声招呼。
“长歌。”
鱼幼薇情不自禁的回了一声。
但瞬间想到师父在身边,瞬间感觉不好意思,俏脸通红的低下了头。
只不过宫装美妇注意力并不在她身上。
此刻,她正认真端详苏长歌的脸,口中还不停点头赞叹道:“眸灿如星,皎如玉树,长相如此俊俏的男子,难怪你会动心,换做为师当年,说不定孩子都怀了。”
说罢。
宫装美妇就像丈母娘看女婿一样。
眼神越看越满意。
突然一步上前,对着苏长歌问道:“你准备什么时候和幼薇成婚?”
声音响起。
苏长歌看着丈母娘,呸,看着宫装美妇一脸懵逼。
这跟他想象的忘情宗怎么不一样。
按照套路,不应该是‘你配不上幼薇,莫要耽误她修行大道’吗?
啊这...
怎么就快进到成婚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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